灵界这几日可是出了个大事件……大街小巷可都在议论这事……
“牧公子?就是老出现在以前国师身边的那个牧公子?他是新国师?”
“你可别小看这牧公子,这牧公子可是一直跟随在原先那位国师麾下……这手段啊……不比以前那国师软……还有那位昭副将,也升了官职。”
“那以前的国师去了何处?”
“肯定是去了妖界啊,去跟妖界那位狐公子……逍遥去了吧……”这话说罢,同坐的有人便是一同偷笑起来……
可这话却是让小二听了去……
那小二蹲下身,在这三人面前的桌上放上酒菜,又悄声说道“我看未必。我倒听说,这妖界的狐公子与他们妖界的一个姑娘热乎着呢……”
“来来来,你倒是说说,你还听了些什么?”
那小二一看这几位客官来了性子,便为这几位爷斟上酒水,说道“我还听说,那妖界的姑娘,其实啊……”说道这处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天界的人……”
“天界?哎哟,这妖界的狐公子胃口可是不小,先是娶了灵界的国师,看这国师隐退,这就又要跟天界勾搭上了?”
小二一声“诶”又说道“那倒也不是,我听说啊,是咱们原来的国师一纸休书送去了妖界……”
“方才我就想说,咱们原先那位国师……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决绝果断,精明干练,如此强势的女子怎能容忍与旁人分享一夫?”
“哎……那狐公子怎么说也是个风华绝貌的公子哥,又如此受六界女子青睐……依我看,他与原来那位国师本就长不了……”
那小二又是连声叹息的说道“就是可怜了国师那子,听闻是留在妖界了……”
“啊?这哪行?国师怎么说也是我灵界之人,怎能任由我灵界的血脉留在那妖界?”
“哪有女子会放着亲子不管?依我看啊,定是那位狐公子让国师伤透了心啊……”
这小二正与这几位客官聊得畅快,便又听见身后的女子说道“小二,结账。”
“好嘞,客官。”这小二赶忙起身转过身,应道。心中啧啧,打从原来那国师一显巾帼之貌,如今来这灵界的侠女是越来越多……更别提眼前这女子……桀骜啊!就是眼神有点吓人……
蘙嶷瞥了一眼那小二,放了银钱这便出了酒楼……
回想那日……
那日一早,便听魔侍惊慌喊道“国师不见了!”蘙嶷便心上一慌。想着那人若是醒来定会去往妖界……虽说心上是生那人不辞而别的气,却倒没多想……
只是心中将那妫瑶泠从头到尾数落了几遍……
可,这也有一年半载,竟连封书信都没有,又是有些不安……
可又是想到那妫瑶泠向来如此作风……
便只自己置气,没做多打听……
直到那狐一兮找上门来,蘙嶷才知原来那妫瑶泠并未去妖界……
细问之下,那狐一兮说他收到一封未注名的信,打开一看竟是一封休书,还有一块玉佩,那玉佩是狐一兮与妫瑶泠的那一对。
那休书亦是写的简单:缘尽情了,勿念。
蘙嶷倒也不意外,先前就听闻这狐一兮与那个什么青芝的纠纠缠缠……
以那妫瑶泠的性子自是不会容忍这些,休了这狐狸,也是他活该……
可,又听那狐一兮说,他收到那封书信不顾狐帝帝后反对,扛着旧疾去了灵界,见那国师正与牧昊牧公子相聊……
蘙嶷一惊?想着这妫瑶泠……还,铺好了后路?
可狐一兮后来才知,那穿着妫瑶泠衣服的人,竟是花媐。
那妫瑶泠没曾回过灵界……
狐一兮想找妫瑶泠问个清楚,几经辗转,这才又来了魔界。
蘙嶷在劝归了狐一兮之后,这便又亲自来了灵界。
在灵界的这数月之中,听到关于她的事不少,可没一个是关于她去向的消息……
想想也是,那妫瑶泠在灵界任国师一职之时,整日戴着面具,旁人又怎知她是何样貌?就算她妫瑶泠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些人面前,他们也认不出……
只是,这天下之大,要到何处去找?
她蘙嶷又是魔尊,总不能一直在外……
倒是突然想到一人……
玄岂。
蘙嶷来到凡间的拿出住所,这地方早已荒废,许是因那场战事,这屋中值钱之物早被洗劫一空……连四处的院墙都大块剥落,只有墙边的凌霄长得繁茂,花开的也往生。却也因此,更显得姚府破落,没已点原先奢华的风貌,成了一片寂寥无主之地……
人们淡忘了这块地,也淡忘了了这块地曾经的主人。
蘙嶷轻声一叹,又是看向院中一处……
那处留着妫瑶泠曾设下的残阵……残阵自然不只一处,只是这处最难忘。这处曾埋着蘙嶷未出世的孩儿。只是如今她那孩儿恐怕早已成骨,成灰,成土。
“魔尊。”蘙嶷身后传来玄岂的声音,转头看到玄岂拱手相拜,这便回了礼。
“不知魔尊让在下前来此处,所为何事。”玄岂说道。
“你可知她在何处。”蘙嶷望着玄岂,见他眼中微微有些闪烁,便又问道“你把她藏哪儿了。”
“……”玄岂低头不语,片刻又说道“如若魔尊是为此事,在下便回了。”
“别走。”狐一兮喘着气。接到蘙嶷的书信,他便赶来这处……也是亏得西海送来的寒凌珠将狐一兮体内的热毒尽数拔出……只是这身子虽是好了,可这灵力却是尚未恢复……
也是着急前来,累得倚在府门边,喘了半晌,又望着玄岂,脸上一笑说道“她在哪儿?”
“……”玄岂转过身看着狐一兮眼中微露怒色,须臾却又隐忍下去。
只见玄岂脚下阵法一开,四周便狂风大作。
本以为是这玄岂要走……
谁知阵法竟蔓延到三人脚下……
待那风停之时,三人便已在另一处……
“这是何处?”蘙嶷问道。
“……”狐一兮眼中亦是不解……
玄岂看了这二人一眼,却不作答,只眼帘一垂,自顾自得转身移步……
蘙嶷与狐一兮赶忙跟上玄岂脚步……
看四周青烟袅袅,虽有流水小桥,又有紫竹花香……
却,少了几分真实……
有树无鸟,有水无鱼,有草无虫,有花无蝶……
山水虚无,实无活物。
这处,应是一处幻境……
走过青石小道,来到一处屋舍。
屋舍像是个乡间小院……
院中站着一人,妫瑶泠着一身白衣,手中提着浇花的水桶,正在喂一株兰草……
听见三人脚步声,妫瑶泠这便抬起了头,笑着说道“来了。”
狐一兮听到这一声瞬间红了眼眶,张着口,轻声唤道“夫人……”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让他如何忍得住?况且心中又是满是疑问……这便要冲上去……想抱抱那小鬼……
可,还未等狐一兮跑到那小鬼面前,却眼中闪过一道黑影……
玄岂瞬间横在他与那小鬼之间,眸中尽是分毫不让之势……
妫瑶泠一笑,轻轻拉了玄岂的衣袖,玄岂这才让开些身子……
“?”狐一兮看着玄岂,又望着那小鬼,眼尾嫣红,满是委屈,心上更是仿若被插上一刀……
妫瑶泠微微一笑,从腰间的灵坤囊中取出霕星,说道“你的剑。”
狐一兮接过那剑,眼中一愣……包裹着的霕星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剑鞘……眉上微微一皱,虽不知这是何物所制,可这物竟能拦下霕星的剑气?
“这是你将霕星借给我的谢礼。”妫瑶泠笑着说道。说罢又是看向同是红着眼的蘙嶷说道“给魔尊的谢礼,你可见到了?”
“?”蘙嶷眉上一皱,眼中满是疑惑?什么谢礼?莫说是谢礼,就连封书信她都未曾见过……不过,这些时日她都在灵界……
看着蘙嶷眼中不解,妫瑶泠眉上一皱……而后又展颜,笑着自语道“许是还需些时日……”说罢便又转身,说道“既已见过,回吧。”
“什么叫回吧?”狐一兮语中哽咽,道“为何如此?”
狐一兮想上前拉那小鬼,却又被玄岂拦下,狐一兮怒视这玄岂说道“可是为了他?”说罢狐一兮又将那麒麟珀拿出说道“这当真是你二人定情之物?”
玄岂冷冷地看着狐一兮,说道“狐公子……”可还未继续说下去,却被妫瑶泠抢了去……
“嗯,是。”妫瑶泠笑着说道。
不仅是狐一兮与蘙嶷眼中一惊,就连玄岂亦是没想她妫瑶泠会如此说……
玄岂拿过狐一兮手中的麒麟珀,又是双眸一沉说道“请回吧,狐公子。”
“……为何啊……”狐一兮问道。
“……”妫瑶泠只笑着,没说话。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色,此时也是渐渐阴沉,倒像极了狐一兮此时的心情……
狐一兮方才憋着一肚子的话,一肚子想问的话,却偏偏问出个自己最不愿听到的……见那小鬼向屋中走去……狐一兮心上一急,霕星“噌”的一声飞出,深深地扎在那小鬼面前半步的地上……逼停了那小鬼脚下的步伐……
玄岂眼中一冷……一掌打在狐一兮肩上,便使得狐一兮连退数步,又是手上一挥,那霕星便乖巧的收回狐一兮握着的剑鞘中……
狐一兮站正了身子却呕出一口血来……
蘙嶷眉上一皱,说道“你知狐公子大病初愈……”又是看向妫瑶泠,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妫瑶泠轻叹一声,而后又微笑着说道“玄岂,带他们回去吧。”
“……”玄岂闻声,也不多说,脚下阵法一开,纵使狐一兮再如何呼喊,也是于事无补,只得随着这阵法换了地方……
回到姚府……
玄岂冷冷的看着狐一兮,又是对着蘙嶷拱手说道“告辞。”说罢这玄岂便又消失在这二人面前。
“为什么啊?”狐一兮眸中失神,看着玄岂方才消失的地方,喊道“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蘙嶷虽也是满心疑惑,却只得摇着头说道“狐公子,该见的,你也见了……许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她可以告诉我啊?”狐一兮说道“只要她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得!”
蘙嶷眉上一皱,心中想来,或许就是知道你会这么做,她才不说吧……
只是……
蘙嶷想到一事,便说道“倒是有一事,想问狐公子。”见狐一兮低头不语,又接着说道“你与那青芝姑娘……”
狐一兮一声轻笑说道“魔尊信那些闲话?”说罢又是冷冷的笑着说道“是不是她也信了……”
“……”
狐一兮眼含着泪,苦笑着说道“在妖界养伤之时,在下日思夜思……她可知啊?止无整日哭闹要寻娘亲,她可知啊?送去灵界的书信,她一封未回……送去魔界的,也不回……如今终是见了,几句话便将在下打发了……”说罢狐一兮又是一阵干笑“如今我知了……她终是选了他了……”
“……”蘙嶷眉上一皱,问道“书信?你何时来了书信?”蘙嶷语上一顿,说道“分明是本尊送去的书信,你妖界未回!”
“?”狐一兮听罢,眼中一愣……
蘙嶷瞧着狐一兮疑惑的模样,又说道“那时妫瑶泠重伤不便动身,本尊便派人请狐公子前来……她在我魔界也有数月,直到她不辞而别也未见过狐公子回信……”
狐一兮眼中一惊,说道“数月?可在下从未收到。只收到一封,还是……”说道这处,狐一兮也知此事不对,眸中的悲愤成了愤怒,道“我得回去。”
蘙嶷眼上一眯,大概猜到了这中间缘故……冷冷一笑……没想到这人界的把戏,竟让她碰上了?
也是怪她自己。因……因前世之事乱了心思……就只想这那人的伤和前世之事……
想到这处蘙嶷又是手上一攥,心中连连道来,坏了事,坏了事啊……
况且,那家伙今日太不对劲。仿若换了一人,没有从前的桀骜不羁,没有从前的生气,与其说没有生气,不如说得再直接点,她妫瑶泠像个垂死之人。一个看尽了生,而弃了生,看透了死,而等死的人……
因为蘙嶷也曾如此,所以深知,她妫瑶泠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