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龙那处的冰层发出“咯咯”的声音,而后,渐渐印出几道裂痕……
奎飚大声喊道“冰要裂开了……趁现在,快走!”
“……”妫瑶泠伸手便要搀扶起狐一兮,却被狐一兮轻推着,妫瑶泠目中一怒,厉声道“我不扶你,你自己走的出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与我执拗?”
“……”
这疫症本就发病极快,方才又消耗了那么多灵力,如今狐一兮亦是疲惫不堪,身子软的如一滩烂泥,眼看着就要晕过去,已是无力无这小鬼相搏……可见这小鬼如此担忧自己,心中却是有些欢喜……
妫瑶泠见狐一兮不在挣扎,一手抓起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对奎飚喊道“走!”
奎飚那处的坠石少些,几步便跑到了洞口,又用力推着拦在他与妫瑶泠只见的巨石……
可,就在妫瑶泠马上就要走到洞口之时,那银龙终是破冰而出,巨声的龙吟震得洞中颤了几颤……碎石如雨一般生生堵住了妫瑶泠与奎飚只见的路!
也将妫瑶泠与狐一兮封在洞内,那声波更是将奎飚震出洞中……
那洞门处亦是被震得乱颤,而后,又突然落下几道石门……
那石门处是更是画满了密密麻麻禁制阵法!
任奎飚在门外如何喊叫,踢打,那石门皆是纹丝不动……
妫瑶泠眼中一沉……心道,坏了……
“石门上有禁制阵法!”妫瑶泠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那怎么办?!”奎飚大喊道。
“去找人来。”妫瑶泠说道“找精通阵法的人来!”
“要找谁?”奎飚又喊道。可他还未听见回答,便听到那洞内银龙的嚎叫,又是一阵落石的声音,再叫便没了回应……
“……”妫瑶泠将狐一兮放在一处角落,在这狐狸周身布上阵法,又望着银龙说道“看来今日他是不打算让你我二人出去了。”
“夫人……”狐一兮微弱的叫道。
“你先打坐,试试看能否逼出疫症,倘若不行,那就好好睡。”妫瑶泠说罢,便唤出噬月迎着银龙一跃而上……
管你什么龙,伤了我的狐狸,就是不行!
妫瑶泠口中一动,唤出的灵丝宛如一朵红霞围绕在妫瑶泠周身。又随着妫瑶泠一声“去”,那些灵丝便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朝着银龙袭去。
瞬间便缠绕在银龙身上。
随着灵丝越缠越紧,银龙只得扭动着身子,痛苦哀嚎……
几次翻滚,最后沉入水中……
洞中虽是恢复平静,可妫瑶泠的心中却为平静……
总觉这银龙不会只有这点本事……亦是不敢掉以轻心,紧张地四处张望,凝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脚下亦是布满了灵丝……
忽然一阵笑声传入耳中。
几道怨气在这洞中打转,妫瑶泠眉上一皱,脚尖一点,便退回到狐一兮身边,挡在狐一兮面前,看着四周笑着说道“相繇……既然来了又何必故弄玄虚?”
只见那些漂浮的怨气聚集在黑水潭上空,凝成一个黑影,相繇便出现在那处,笑着说道“精彩。”
妫瑶泠望着相繇一声轻笑,说道“你不会只为了看场表演而来,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相繇盯着妫瑶泠,半晌又说道“小儿,考虑如何?”
“……”妫瑶泠眉上一皱,又笑着说道“本国师为何要答应你?”
相繇拿出一个药瓶说道“吾,有你所想要的东西。”
莫不是疫症的解药?
妫瑶泠眼上一眯,笑着说道“纵使没有你的解药,我等也能找出治疗的方法来。”
相繇大笑,指着妫瑶泠身后的狐一兮说道“可他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
看到妫瑶泠眼中半疑,相繇又说道“若是在洞外,这小儿或许还能撑个三五天,可若是在这洞内……”相繇语中一顿又说道“最多两三个时辰……”
“!”妫瑶泠眉头一皱,转过身,蹲坐在狐一兮身边。看这狐狸微睁着眼,目光有些涣散,唇色微白,妫瑶泠的纤指搭在这狐狸手腕……
这狐狸怎么这么热?
再一摸脉搏,妫瑶泠心上一颤……七经八脉竟乱作一团……
“狐狸……狐狸你别吓我……”妫瑶泠擦拭着狐一兮额上汗珠,轻声说道,见狐一兮没什么反应,妫瑶泠更是眼上一酸,轻轻的晃了一下狐一兮的手臂,还是没有反应……
生气了,真的要生气了。
妫瑶泠回过头瞪着相繇说道“你究竟想让本国师做什么?”
相繇似是很满意妫瑶泠现在的样子,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那枚灵胎,给我。”
“灵胎?”妫瑶泠心上一疑,那枚灵胎在妖界丢失,至今未找回。难道不在相繇手中?妫瑶泠眉上一皱,眼中一转,说道“灵胎现在妖界,非我灵界所管。”
相繇沉思半晌,而后语中微微露出些厉色,说道“三日,给你三日。将灵胎带到此处。”
“怎么可能?”妫瑶泠厉声说道“我夫君如今成这般模样,纵使我想问也问不出那灵胎在妖界何处……”
相繇轻声一笑将那手中的解药扔向妫瑶泠,说道“救他一人足矣。”
“……”妫瑶泠接过那解药,眉上一皱说道“七日。”
相繇语中不耐烦的说道“吾也可现在就杀了小儿。”
“这几日消耗灵力过多,无法用传送阵法,单说往返妖灵两界,最少也需四日,还要问出灵胎之事……六日!”妫瑶泠说道。
半晌,相繇说道“五日。”语上一顿,继续说道“五日你若未能将灵胎带到此处,后果,想必……国师应该清楚。边境的灵士可还在等国师相助……”说罢相繇又是一阵大笑,便化为几团怨气消失在洞中……
“……”五日就五日,多一日是一日……
须臾,那被禁制术法封印的洞门亦是缓缓打开……
妫瑶泠喂狐一兮吃下解药,扶他出洞之时又望向平静的黑水潭……
霓裳宫的天色同妫瑶泠心情一般,阴郁,清愁满眼。
“国师……狐公子这是怎么了?”牧昊望着走进夜眇阁的妫瑶泠又看向狐一兮,方才想上前扶起狐一兮却被妫瑶泠喝住。
“别动他!”妫瑶泠说罢,又眉上一皱,缓和了语气又说道“他身上染有疫症,差人打桶水来,暂将院舍封起。”
牧昊听罢亦是眉头紧蹙,也知事态严重拱手回道“是。”转身便离开……
“等下。”妫瑶泠又想到一事,说道“派人前往人界,寻一种草,名艾草,入香中发放宫中四处……还有,边境也送去些。去吧。”
“是。”
妫瑶泠将狐一兮扶进屋中,小心翼翼地放于床榻上。纤指覆在狐一兮脉处,脉象渐稳。虽有几处经脉受损,好在未伤及五脏六腑……
为狐一兮洗净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看着狐一兮平稳起伏胸间,又听他轻微的呼吸声,妫瑶泠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握着狐一兮温热的手,心口的酸涩一股一股的往眼上涌……
软肋……
那相繇知她软肋……
妫瑶泠这般想到……
若说硬碰硬妫瑶泠自然不虚他相繇,可那相繇奸诈,不等她拔刀相向却先一步戳她的软肋……
无论是司徒楚楚还是狐一兮……
如今又用灵界子民做威胁……
这相繇一日不除,她妫瑶泠又如何能安下心来?
只是,没想到,那相繇竟不知灵胎所在之处……
可,据狐一兮所说,还有那名受伤的妖使……这种种却都指向是相繇所为……
妫瑶泠想到这处,突然眉间一展,看来那日在迷阵中所见的那个化为狐一兮的人对相繇也算不上多忠诚?
只是……
那人会是谁?
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
牧昊将妫瑶泠所交代的事做完,便安静的蹲守在房梁上。
看着如银泻地般的月色,如梦如幻……
想到那日花媐同他说的话……
他能为姑娘做的事,少之又少……自是与那狐公子比不得……
如今姑娘已与狐公子成婚,这二人也称得上佳偶天成。
挨过茫然,才得以释然。
在旁人眼中姑娘是雷霆万钧,心狠手辣的国师,可在他眼中,姑娘是个心思细致,善恶分明的女子,只是这女子不仅功夫卓绝,还胆量过人……
可要说姑娘也是出自扶魂司,说起胆量,这扶魂司中的人想来也应都是些见过世面的……
可,那位花师怎的倒像个置身事外的?
一想到这处,牧昊又是微微一笑。
也不知那花师现在如何?
往日中这花师也是个活泼的,哄得止无小公子与弥已小公子欢喜的很……
今日止无小公子找不得弥已小公主,又闹了脾气,如若那花师在,定能逗得止无小公子眉开眼笑……
正当此时,一丝轻微的门响,传入牧昊耳中……
牧昊压低身子,警戒地望着院中四处……
却见,从姑娘所住的屋舍中走出一人,虽有一身夜行衣将身子包裹的严实,可还是看出是姑娘的身影……
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姑娘这是要到何处?
想来,在这霓常宫内姑娘本就畅通无阻,又为何这般打扮?
牧昊方才想一跃而下……
可又想来,姑娘这般自是不愿人知道,倘若自己此时出现岂不是坏了姑娘计划?
罢了,许是又想去查哪个内臣的事……
说到这些内臣……
还真是又不少隐患……
如今这灵界虽是有夜王掌管,却依旧留有夜季琛时的旧臣。
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却是暗涌不断……
这些旧臣中,有些自然是早已对夜季琛不满,只是不敢言语于表,如今新王重德,那些旧臣自然欢欣……
可,还有一些,不仅是旧臣更是夜季琛的余党……
反心不死,却善于伪装……
若不是忌惮夜王身边的国师,怕是早已对夜王出手……
牧昊整日伴在国师左右,对这深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又岂会不知?
姑娘说是让他牧昊守护这夜眇阁,可深究起来,还不是姑娘不想他牧昊太过辛劳?
可,她自己却抗下了大风大雨……
姑娘为了夜王与王后选择守护灵界……
而这夜眇阁是姑娘的避风港……他牧昊能做的……
便是守护好姑娘在这灵界中唯一可安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