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几个算得上清闲之日,妫瑶泠方才带着止无回到灵界……
可,刚一回霓常宫,便见宫中四处弥漫着紧张气息……
前来迎接的一行人瞧见国师回来,好似舒了一口气。
只有为首的牧昊面色依旧凝重……
“发生何事?”妫瑶泠问道。
“回国师,是边境那处传来消息,国师原先安排巡守山间的士卒突遭袭击。就连昭副将亦是受了重伤。”牧昊拱手说道“此时夜王正安排人手前往边境。”
牧昊眼中一愣又问道“狐公子……没有同国师一同回来?”
妫瑶泠心中一沉,将止无推向牧昊,说道“他在妖界处理事务,这两日便会赶来,照顾好止无。”又指着身后几箱妖界回礼说道“将这些给王后送去。告诉夜王,我先行一步。”
说罢妫瑶泠脚下一起,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国师……”一阵飓风渐散,妫瑶泠便出现在边境大营之中,随之飘来的血腥味让妫瑶泠脸上布满阴霾。
将士见国师赶到,纷纷行大礼。是,曙光来了。
那些将士脸上满是疲惫与焦急,几乎各个身上都带着不同深浅的伤……
“快起身,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伤成这样?昭副将在何处?”妫瑶泠问道。
“回国师,昭副将重伤在身,此时正在内帐修养。”一灵士说道。
“带路。”妫瑶泠说道。
那灵士将妫瑶泠带到昭副将营帐前,说道“国师,请。”
帐中药草味浓厚,夹带着血气,使得妫瑶泠心上微微一颤。
“国师……”昭副将咬着牙在两名灵士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不必行礼,你快躺下。”妫瑶泠几步上前看着昭副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眉头皱的更深,说道“不是说了若有情况不要与之起正面冲突?为何伤成这般模样?”
“回国师……我等谨遵国师之命,并未想过与那邪神起冲突,只是每日轮番在山中巡视……可谁知,昨日深夜突然地动山摇,那邪神竟突然出现荼棘崖旧桥附近的一处洞穴口……”昭星晟眉上一皱,又说道“我与几名灵士来不及逃跑,便与他打了起来……那邪神灵力强大,我等不是对手……”
说道这处,昭副将眼眶又是红了些,继续说道“属下在灵士的掩护下算是捡回一条命来,可那些灵士……却……死的死伤的伤……”
“……”不应该啊,算得时日,那相繇此时还应在洞中修养……本打算摸清了地穴深浅便主动出击……可这相繇怎会突然出现?
“魔族那边可有消息?”妫瑶泠问道。
“有,前两日还有魔使前来,说地穴有异让我等注意……这才加派了人手前去巡逻。”昭星晟说道。
“……”妫瑶泠从灵坤囊中取出几个药瓶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对灵士说道“唤灵医前来,看看这些药中可有又用的,拿去给受伤的将士们服用。”说罢又对昭星晟说道“你在此好生疗养。我去附近查探。”
“国师,万事小心。”昭星晟说道。
“嗯。”
冬日已去,可这山中却依旧寒风阵阵,虽有春相……可原本厚重的冰雪渐渐融化,却使得山间无路,处处泥浆……
妫瑶泠看着鞋面上几处污渍摇头轻笑,好在那狐狸没来……
许是走了神,竟是一个没站稳……
幸得被一人拉住……
“莽莽撞撞。”那人说道。
“……”妫瑶泠转身见这人一身白衣,胸间又有银甲,看这装束似是天界之人,便拱手说道“多谢这位仙友。”
那人轻笑一声又说道“这是又打算一人逞强?”
“……”又?妫瑶泠打量着眼前人,这人倒是没什么印象,便问道“这位仙友许是认错了人?”
那人手掌一摊,掌上出现一物,是块衣布,看这颜色和上面早已洗不净的血渍,妫瑶泠眼前一亮,这块布好似在哪儿见过……
“就知道你又忘了。”那人说罢便又将两手一摇,只见他那手掌竟是幻为两只白毛虎掌……
“!”妫瑶泠见那虎掌又看着眼前这人,几经打量,又不敢确认,小心问道“小……小白?”这话刚一出妫瑶泠便后悔了……
早知这小白已是天界之人,又是西方之神——奎飚。可她妫瑶泠却是天界要缉拿之人……倘若他知道与自己相关的事,岂不是……
“在下,林中偶遇国师,不知国师这是要去何处?”奎飚故作正经的说道。
妫瑶泠嘴角微微一弯,心上一暖,这小白……还是那个小白……总在暗中保护她的小白……便说道“山中有异,恐与一邪神有关,伤我族人,这便要去查探。”
“巧了,在下路径此处,偶听林中妖儿说起,亦是要去查探,不如你我同路?”奎飚说道。
“甚好。”妫瑶泠笑着说道。一路相谈这才知奎飚此次前来一是寻人,人已寻到……就是她妫瑶泠。二是相繇一事,天界已有所知,金母元君派他前来查看,若有必要需助国师一臂之力。
“金母元君……她……”妫瑶泠本想问金母元君她可知自己身世……又有难言出口……
奎飚听出妫瑶泠之意,漫不经心的说道“嗯,已对国师之事,尽知。”
“尽知?”妫瑶泠一惊“她是何时……”
“灵界突然出现国师这般出色的人物,天界自然会派人调查。天帝那边究竟派了几人……奎飚不知,但金母元君只派在下一人。”奎飚说道。
“……”
“国师倒也不必担心,就算天界有疑,也不过是猜测?况且,如今国师不仅是灵界国师亦是妖界未来的帝后。几人能耐你何?”说道这处奎飚语上一顿,继续说道“不过在下也要提醒国师一句,明刀明剑可躲,暗处不可不防。”
“……多谢仙君提醒。”妫瑶泠说道。
“对了,这个给你。”奎飚从手中幻出一锦盒,又说道“新婚之礼,本想当日赠与你,却觉唐突,今日正巧遇上,也算天缘。”
“……”妫瑶泠接过那锦盒却又听到奎飚低声说道“虽不及金母元君与夜茖仙师的那般厚礼,这也算在下聊表心意,还望国师笑纳。”
“金母元君,夜茖仙师的厚礼?”妫瑶泠回想起成婚大殿那日,金母元君送来的厚重之礼,心上又是一酸。
奎飚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以为就凭那只狐狸能使得金母元君与夜茖仙师亲临?”
“……”原来金母元君与师父二人早知她身世,原来大婚那日她二人亦是为了她妫瑶泠而来……
突然想起妫瑶泠还在玉山之时,因她妫瑶泠顽劣,打碎了金母元君的一只花瓶,那花瓶金母元君十分喜爱,本以为金母元君会因此大发雷霆,没想到金母元君只轻叹一口气道“这本是本君为你筹备的嫁妆,让你给弄坏了。”
妫瑶泠当时一听便不愿意了,说道“谁说我要嫁人?我就要在金母元君身边儿呆着。”
那时金母元君听了这话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打趣一般的说道“本君可不敢留你,你这泼皮的丫头,今日打碎了这个,明日弄坏了那个,等你再长大些,岂不是要拆拆山?也不知这玉山到时候还保不保得住。你啊,还是嫁人的好,我也清净。”
“哦,泠儿在元君心中都这样了,谁还敢娶?没人敢的,泠儿就只能赖着不走了。”
“那本君就把这屋中所有的宝器玉石做嫁妆,还能有人不心动?”
这屋中所有宝器玉石?!妫瑶泠抬头环顾屋中,这可是金母元君的寝宫,这屋里每一件都是绝世珍品,为了让她嫁人,金母元君竟这么大手笔?!妫瑶泠一想,非凡不高兴,反倒更委屈了,嘟着嘴道“元君就这么想让泠儿嫁人?可是泠儿不想离开元君,不想离开玉山。这玉山上的一切,泠儿都舍不得,就连山下那只呆头呆脑,憨憨的小白虎都舍不得……”
嗯,对,妫瑶泠当年口中那只呆头呆脑,憨憨的小白虎就是眼前的这只大白虎,西方之神奎飚。
奎飚见妫瑶泠低着头端着锦盒许久不移步,笑着说道“感动了?若是得空找个借口去看看她二老。”
“……嗯”妫瑶泠轻声应道。去看她二人,怎会不想,总也想,却不能……本以为不能,可如今亦是能了……如何不欣喜……
奎飚又低声说道“之前不可告知国师,只因大局未定,怕引起天界怀疑,如今你既已与那狐狸成婚,在下这才可与国师接触。”
“所以你是特意出现在此处?”妫瑶泠问道。
奎飚一笑又说道“天机不可说。”说罢便只身继续前行,又扬声说道“走吧国师,正事要紧。”
“嗯!”妫瑶泠收起锦盒,几步追上奎飚。二人并肩,虽未谈及往事,可,曾在那青要山中之时的默契一丝未减。
“这些年过得如何?”奎飚问道,可还未等妫瑶泠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怎么样。不过既然如今你已是灵界国师,就当你过得勉强凑合吧……”
“……”
“那个止无小公子是你亲生的?”奎飚又问道。
“不然呢?”
“……怎么跟你长得不像?哦,笑起来还行。”奎飚道。
“……”
“青要山下那个山神庙我去看过,香火还挺旺。”奎飚道。
“?”妫瑶泠微微顿足。青要山下那个山神庙?想起来了,那时妫瑶泠在青要山时候帮过不少山下的人,那些凡人后来称她是山神……不过,那神像和她妫瑶泠一点都不像!
“前几日又去过一次青要山。那些梨子结果了。”
“……嗯。”
“不是所有的动物都爱吃那东西……你知道的吧?”奎飚道。
“哦……”妫瑶泠自然知道奎飚这话中之意。当初强行将那梨子塞入奎飚口中的事还历历在目。那时奎飚还是个小白虎,又不知他吃什么,能吃什么。就只得妫瑶泠吃什么他吃什么,当时就觉得这小白虎挑食,又怕他饿着……所以就……
“长乘说,好久没人陪他打架,怪无聊的。”
“……嗯。”
“瑶池里的那些鱼,又肥又贪吃。”
“……嗯。”
“狡兽有了人形,说要是再见到你,就把你抓成肉条。”
“……”抓一次就够了疼了,肉条就算了吧……
“我把他打了一顿。”奎飚说道。
“把谁打了一顿?”妫瑶泠问道。
“狡兽。”
“……”
“所以,后来听说,他也要把我抓成肉条。”
“……”
原先这小白是虎身之时未曾说话,如今成了人形,才发觉原来这小白竟如此话多……
也不知在青要山的那些年岁中这老虎是讲了多少她妫瑶泠听不懂话语。
“这相繇你知多少?”妫瑶泠问道。
“也不多,只知当年制伏相繇之一的是如今的扶魂司司尊。”奎飚想了一下又说道“当年玄岂与那凶兽大战许久几近竭力,若非天界援军相助,怕是那时便已一命呜呼了。事后又派天兵天将缜密排查许久……没想到纵使如此,那凶兽还是留得一丝灵气与世……”
“……”
“但我听闻,这个凶兽曾经似是有妻。”奎飚说道。
“妻?”妫瑶泠突然想到那枚灵胎。
“但那种凶兽哪知人情世故,多半只是留个后。”奎飚又说道“未见古籍不知真假,只是听闻。”
“许是真事。”妫瑶泠说道。
“你怎知?”奎飚问道。
“曾在灵界见过一物,似是蛇卵,狐一兮说那是灵胎。”妫瑶泠说道“狐一兮已将那物封存与妖界,只是……在我大婚那日被盗。”
“灵胎?!”奎飚驻足大惊“这事可有上报天界?”
“这我就不知了。”妫瑶泠说道。
“若是让天界知晓,必定抹灭此物。”奎飚说道。
妫瑶泠轻叹一口气说道“倘若那物便是相繇之后……的确可能成为祸端……只是这灵胎经千年都未脱壳……”
“灵胎本就需吸纳天地灵气,若是有人在灵胎出世之前不断注入灵力,那这灵胎便能提早现世,可若是单靠自身吸取,能千年出世已算是早的……若那灵胎地处灵稀之地,说不准万年也难能出世。”奎飚说道“再者说,那相繇被诛后,自己也需恢复灵力,哪有多余灵力去培育那灵胎?就算他未被诛杀,培育灵胎本就是以一换一的差事,有几人愿意去做?”
“何为以一换一?”妫瑶泠问道。
“灵胎本就是逆天而生,能否成形,全靠机缘。灵胎本弱,要每日注入灵力,小心呵护……可越往后就越需更多灵力,少则百年多则千年才能成形。若以自身灵力去孕育,等这灵胎出世,怕是这孕育之人也魂飞魄散了……所以这世间可没几个能出世的灵胎。”奎飚说道,语上一顿又说道“就算出世,你当天帝会允许这逆天的东西存在?”
“原来如此……”妫瑶泠说道。
“不过,就算是未出世的灵胎,也是大有用处。一来这灵胎日日吸取天地灵气……”许是怕这妫瑶泠听不明白,奎飚又是比喻道“就像个大水缸,装得都是水……倒是谁都能取上一瓢,作为己用……”说到这处又是轻声一叹,说道“这也是为何灵胎稀少。若是出世前被有意之人瞧见,难免遭人利用。恐怕,等那灵胎被取尽灵力,便也没机会出世了……”奎飚说道。
“……”妫瑶泠不禁唏嘘,灵胎的处地竟这般多磨,又说道“那若是出世了呢?”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