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都外,广阔的旷野间,历川军与南齐守军已然拉开阵势。
历川军在这旷野遥望南都已然两月,可以说对周边的一草一木在这两月间都洞悉一清,却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而南齐在东余南攻前早已做好了相持的准备,却并没有对望都四周坚壁清野,便是因为这片广阔的旷野并没有什么可以做来攻城器具的材料。
无大树,无火石。有的不过是零星死木,长得妖娆。
两军对垒,历川军清一色暗甲,黄巾。十万余人按阵势摆开,气势雄浑。军后营帐内,令旗已然立起,迎风飞扬间,透露着丝丝杀气。
对面黑盾银甲的便是南齐守军。
南齐不重军武,因而各地守军孱弱。能够与东余摆在台面上对垒的便只有这南齐御林军。
也可以说南齐皇室对于军政的把握非常独裁,御林军的装备远超各地防卫军,且在饷银待遇上也是拔高一等。而统领者自然是南齐皇帝。
只是此时在军阵后指挥的却是另有其人。
只见何锋也竟从中军骑马走过了前排将士,约在南齐阵前两里处定马而立,手上长枪横放,看似随意,却是浑然天成,丝毫没有破绽。
“南齐龟孙儿,今日终于出壳了?怎么昨夜花酒喝的昏,壮了狗胆?”何锋也喊道。
其实何锋也在东余军中历来名声不佳。倒不是因为统军打仗水平不行,只是本是朝廷中屈指可数的几位大将军,却酷爱阵前叫骂,而且往往言辞粗鄙。东余不少人认为他这样的人不适合作为中军大将,最多只能当个先锋。但军部却认为,为将一军。根本无需考虑什么粗鄙与否,做大讲。能胜,够稳重,且统御的了属下便足够了。
且他这样的风格对这次征讨的南齐来说,更是恰到好处。
一群喜欢舞文弄墨的穷酸,不光要胜你,还要骂赢你。
“何老痞,好久不见。”南齐阵中竟然也走出一人,似乎与何锋也是旧识,听到如此叫骂却也不生气,抱拳一礼。
看见来人何锋也却是微微皱眉。
白发白眉,长须及胸。银甲银盔,却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啊。
“曹魏然,怎么你竟然又能出门统兵了?撞了你们的皇帝老儿也没被砍头,这次又是下了什么投名状才让你当个马前卒啊?”何锋也心绪急转,嘴上却是丝毫不饶人。
这曹魏然确实是一员猛将,也是一员老将。三十年前便统兵纵横,与东余的战事中也来往交战数次,可以说是南齐武人中为数不多真正懂统兵之人。
但人为将重能,人为臣则重在得帝心。
南齐本就重文抑武,朝中文官对武将打压甚重。而恰恰曹魏然壮年时又傲气十足,往往丝毫不让,争锋相对。便被南齐朝中几人用计,害的其在一日晚宴上,酒后冲撞了圣驾,之后便被夺了将军之职,赋闲在家多年,今日却不晓得因为什么竟又统领了御林军,守卫这望都。
“圣上盛名,不弃老朽这残腐之躯,便是要老朽来灭你这东余贼党!”
“哟呵,几十年不见,年纪涨了,拍你们皇帝马屁的本事也涨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么大年纪,还能不能会的动手上那把白炎刀?”
“打过再说!”曹魏然说完便要策马前冲。
“老狗我可不陪你打。”何锋也嘴上骂着,却丝毫不中计。刚刚他策马出阵便是个试探,对方军阵黑盾之后,在他越过前军之时便至少有三股气息锁定了他,三个方向,皆是御气于外的高手,何锋也可不想冒这个险。
百米之内,弓箭为王。一里之外,则稍逊一筹,但偷袭依然杀伤力巨大,所以何锋也才立马于如此位置。
万一策马前冲,与曹老狗驿站。虽然何锋也有自信必胜,但怕对战之中被暗箭偷袭,自己可不想在这千里之外死的不明不白,还要背上一个莽夫的骂名。
这便是何锋也为将的稳。
“怎么?这就怕了?”曹魏然确实再次调侃。
“我不欺负老头,赢了也没什么面子,反而丢人。”
“想不到堂堂何大将军,也就嘴上厉害啊。”
何锋也却根本不不理,策马回阵,不一会阵旗飞舞之间,历川军军阵急变。
前排的巨盾纷纷拉开,间隔两步,却依然持盾而立。金甲的骑士却已然举矛立于盾后,骑盾向交,没有丝毫慌乱。
这可不是常间的军阵方式,而是东余最近一次军阵改革之后才出的列阵方式,对士兵要求极高,却可以做到不影响冲锋时机的情况下有效防御。
如此战阵,看的曹魏然一阵皱眉。
而南齐一方却丝毫不见变阵,气森森的墨色大盾立于城下,显然不准备和东余拍马对冲。
“这南齐是怎么想的,放着城墙不要,列盾等我们冲?”何锋也有些奇怪,迟迟没有下令进攻。
“将军,要不要先试探一下?”
“不,就等着。南齐没道理放着几丈高的城墙不要拿血肉和我们对阵,既然明智不对劲干嘛上去找死,反正我们不着急。”
两军竟是如此,在这都城只下相持了起来。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向战场,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没有血战,只有安静的相持。
东风吹武着令旗,似乎在表达这它想要舞动的心。
“咚,咚,咚,咚。”
竟是这么相持了许久,指导南齐的战鼓响起。
整个军阵竟然便开始缓缓收拢,退于城中。
这一触即发的大战似乎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大人,这?”
“命红翎信使传令回京,说望都有变,北蛮人或有参与。”
何锋也知道对方不至于无故于此,要么是北蛮人在南齐军中有密探,想要探求东余的作战方式,要么便是在南齐在对于东余做试探,看看历川军是否有着回援的打算。
“是,大人!”
此时的望都外,不见丝毫鲜血,两军对垒,却兵刃未出。
而城内却是一阵暗流涌动。
无数黑衣人奔行与阴影之中,无数东余探子穿着寻常的打扮,在各处打听着。
“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这南齐军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