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早年的生活冒险中迅速获得成功的人并不多,其中有些人实际上被这种成功给害了。一个年轻人在尝试着去做之前,必须首先选择自己的事业。他必须评估自己的品质,对此他依然只有部分了解;他必须评估一份他毫无个人经验的职业究竟是不是适合他。成功的人都受过打击,不是一次,也不是两三次,而是连续不断地受打击,直到成功出现。
以利沙得了必死的病,以色列王约阿施下来看他,伏在他脸上哭泣,说:“我父啊,我父啊,以色列的战车马兵啊。”
以利沙对他说,你取弓箭来。王就取了弓箭来。
又对以色列王说,你用手拿弓。王就用手拿弓。以利沙按手在王的手上,说,你开朝东的窗户。他就开了。以利沙说,射箭吧。他就射箭。以利沙说,这是耶和华的得胜箭,就是战胜亚兰人的箭。因为你必在亚弗攻打亚兰人,直到灭尽他们。
以利沙又说,取几枝箭来。他就取了来。以利沙说,打地吧。他打了三次,便止住了。
神人向他发怒,说,应当击打五六次,就能攻打亚兰人直到灭尽。现在只能打败亚兰人三次。
《旧约·列王记下》第13章第14~19节
这个故事讲的是年轻国王探访临终的先知,寻求他的忠告或仅仅是表达自己的敬意。毫无疑问,约阿施是出于好意;否则他就不会来。但我们或许会猜想先知认为他察觉到了年轻国王品格中的一个弱点,或者说是上帝的神灵通过他发挥作用上的一个弱点,这对于以利沙来说多半是一回事。从他仅仅击打地面三次这个行动中,先知似乎觉察到了他身上缺乏坚持不懈的精神。而在这个动乱频仍的多事之秋,王国的统治者十分需要这样的品质,因此他愤怒了。但不管怎样,以利沙被强有力地触动了。这个故事就像《旧约》中的很多故事一样,是在简单的人类品质基础上构建起来的。因此包含了一个有着更广泛用途的真理,即一个老人提醒年轻人要瞻前顾后。
在自己早年的生活冒险中迅速获得成功的人并不多,其中有些人实际上被这种成功给害了。一个年轻人在尝试着去做之前,必须首先选择自己的事业。他必须评估自己的品质,对此他依然只有部分了解;他必须评估一份他毫无个人经验的职业究竟是不是适合他。例如,他总是根据其知识方面来判断一份职业。他的性情气质在很大程度上是分析性和逻辑性的,以至于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适合研究法律。或者他喜欢生物学,这吸引他投身医学,但是他可能缺乏,也可能不缺乏进取心、老练,以及给他带来客户或患者的技巧。接下来,一点也不奇怪,他有时候会犯错或者发现那是一条比他的预期更艰难并更漫长的道路。
在自己早年的生活冒险中迅速获得成功的人并不多,其中有些人实际上被这种成功给害了。一个年轻人在尝试着去做之前,必须首先选择自己的事业。他必须评估自己的品质,对此他依然只有部分了解;他必须评估一份他毫无个人经验的职业究竟是不是适合他。
成功的人都受过打击,不是一次,也不是两三次,而是连续不断地受打击,直到成功出现。
在我碰巧认识到那些人当中,很少有人在他们最早着手的事情上获得迅速成功,以及显著的成功。有些人灰心丧气,放弃了战斗。几乎所有人都经过一段气馁时期,有些人在最初选择的事业上赢得了胜利;另一些人则在完全不同的道路上获得了成功。成功的人都受过打击,不是一次,也不是两三次,而是连续不断地受打击,直到成功出现。
毫无疑问,成功是一种虚幻的东西,很难衡量。要在成功之路上一步一步做上标记那就更难了,因此任何人都不要因为没能实现人们眼里的及早成功而灰心丧气。这个世界通常能——并不总是能,但通常能足够公正地评判一个人的成果,但很多时候它从世人面前匆匆而过,却没有机会得到评判。直到最后,一个人必须去衡量自己。不是根据世人认为他能做什么,而是根据自己在掌握本行当的工具上所取得的进步。
从长远来看,成功主要是建立在对一门学科的掌握,以及在处理本学科问题的广泛性和正确性上。就大多数追求而言,那需要漫长的岁月,有时候甚至需要大半辈子的时光。这并不意味着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无需匆忙赶路。工作的一生足够短暂,在这段时间跨度里每一年都是下一年的父辈,决定着接下来所有年头的遗产,但这只是不要被缺乏及早认可给弄得灰心丧气的一个理由。如果一个人对任何学科有异乎寻常的掌握,并且能够把任何事情都做得比其他人更好,那么机会迟早会来,他的产品一定会有很好的市场。
当一个人沿着生活道路旅行时,景色总是在变。在风景中看上去很高的东西下沉得更低了,而另外一些东西变得比它们起初看上去的样子更大。城里的高塔不那么显眼了,那些长长的低矮山丘似乎不是什么隆起的高地,却耸立在高塔之上并覆盖了地平线。
你在回顾很多人的事业生涯时也是如此,你对不同品质的价值评估也会经历改变。你会看到仅凭能力和聪明才智,而不涉及意志上的道德品质,以及勤奋刻苦和坚持不懈,那么能够实现的成就会相对较小。
我们之所以把这些品质称为“道德品质”,并非因为它们无论如何始终指向道德目的,而是为了把它们与纯粹的智力品质区别开来。它们之所以是道德的,是从下面这个意义上来说的。即它们与品格有关,并决定了一个人追求目标时的力量和坚定性,以及这个目标本身是好还是坏。对于目标的实现,它们是最重要的品质。在律师行业和医学行业,以及科学、政治和商业中,在几乎每一种职业中,那些能力平常的人虽然没有惊人的独创性,但却因为拥有良好的判断力和完成本职工作的足够装备,都能通过刻苦的工作和长久的坚持而取得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很多才能出众的人,却因为缺乏激励或缺乏坚持,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有价值的成就。要实现最高成就,这两种品质都是必不可少的。当然,把这二者完美结合起来的情况非常罕见。但是对于实现任何重大成就来说,道德品质是必不可少的。
毫无疑问,成功是一种虚幻的东西。很难衡量,要在成功之路上一步一步做上标记那就更难了,因此任何人都不要因为没能实现人们眼里的及早成功而灰心丧气。
此外,我们必须记住天赋才能主要是出生时带来的,其来源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而道德品质,尽管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天生的,但几乎可以无限培养并被我们自己的控制。
关于这些道德品质,一个引人注目的事实是它们完全可以从一项事业转到另一项事业。法律知识在其他大多数职业中是无关紧要的,但在研究和实践法律的过程中所获得的认真、勤奋和坚持在其他任何领域都一样有价值。它们是坚固的基础,一切成功都是建立在这些基础之上。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它们是看不见的,通常也是预见不到的,但它们却决定了其上的建筑将会是什么。
从长远来看,成功主要是建立在对一门学科的掌握上,建立在处理本学科问题的广泛性和正确性上。
古往今来,迷信的人都把命运看做一种独立于我们之外的神秘力量。它控制着我们的未来,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埋伏在那里等着我们,亦步亦趋地追踪我们。事实上,它一直紧跟着我们,走在我们前面或后面,抓住我们。可能这回让我们高兴,也可能会把我们惹怒而让我们伤心难过。它可能会惊吓我们,或纠缠我们。既没法摆脱它,也不可能逃离它,它比我们自己的影子还难以摆脱。但像我们的影子一样,它也并非独立于我们之外。你在走路时投射在地面上的阴影是你身体的影子,而与你形影不离的命运,则是你的心智和品格的影子。当然,每个人的机会大不相同,这些差异很重要。假装没看见或者不在乎是荒唐的。但是把我们自己的缺点归咎于它们,也是错的。在20世纪,我们美国人在成功上的差别——不是财富上的差别,而是人们所取得的真正有价值的成就上的差异——更多地并非归功于机会,而要归功于对这些机会的充分利用。
如果说生活中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上面提到的那些道德品质,而这些品质受我们自己的控制,那么很明显,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培养这些品质。
答案如此稀松平常,以至于几乎不值得拿出来。像一切道德品质一样,它们也是通过运用,而且是只通过运用才发展出来的。总是放纵自己的人会变得自我放纵;努力培养自己并让自己的直接欲求服从于远大目标的人就会变得认真而坚韧。而且如果他坚定而刻苦地工作(即使在他不想这样做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勤奋。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样做比其他人更容易一些,工作欲望越低的人培养工作的习惯就越难。不幸的是,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这就是个人为了整体的利益而由于性情气质的不同而遭受的惩罚。
我前面说过,成功是一种虚幻的东西,很难加以衡量。有时候,一个人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取得了成功。在19世纪中叶,波士顿的一个商人想出了一个极好的点子,即把冰送到印度去。在驶过热带海域的漫长航行中,要保持冰不融化不是件容易事。一艘接着一艘船都带回了这样的故事,冰在抵达加尔各答的时候就消失得不见踪影。一位船长报告,这趟航行又是一次失败,因为当货舱被打开的时候没有一块冰比一个人的头更大。都铎(Tudor)先生问他是不是真的有一块那样大的冰?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大叫起来:“成功了!”他觉得很有把握,如果货舱里的水一直保持了接近冰点的温度,那么再有一点技巧就能保住整批货物。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一些政治改革、人类思想和宗教领域的领导者,一些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他们在走向坟墓时都相信自己失败了。而事实上,他们已经播下了种子,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这些种子在合适的季节开花结果。他们没有开普勒(Kepler)那样的耐心和信念,开普勒在谈到他的天文学著作时说它很可能要等上100年才有读者,就像上帝为了一个观察者而等上数千年一样。对于任何事业来说,每个殉道者都是一个失败者。即使在他自己眼里不是这样,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这样。
当然,每个人的机会大不相同,这些差异很重要。假装没看见或者不在乎,那是荒唐的。
成功无疑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它是不是仅仅意味着欲求或野心满足呢?而且不管这样的欲求和野心是什么。如果一个人的欲求是尽可能以最小努力来满足享乐的直接欲望并且他也做到了,那么他的一生是否就成功了呢?很明显,并非如此。因此纯粹的欲求满足并不是成功,除非他欲求的目标是有价值的。如果一个人实现了早年为自己定下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多半很有价值,那他是不是成功呢?如果他没有实现这个目标,而实现了别的什么成就,尽管这样的成就并不让他满意,但对其他人更有价值,他是不是就不成功呢?真正的成功究竟是根据他在多大程度上实现了既定目标来衡量,还是根据他所实现的结果内在价值来衡量?
人们在成功上的差别——不是财富上的差别,而是人们所取得的真正有价值的成就上的差异——更多地并非归功于机会,而要归功于对这些机会的充分利用。
如果成功是根据一个人在生活冒险中为自己设定的目标实现程度来衡量,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很少有人成功。而且那些成功也大多没什么质量。除非一个人特别满足于上天的安排,或者他的雄心壮志并不高;否则他很难满足于自己的成就。毫无疑问,他的目标越高,他愿意走的路也越远,但他到达目标的距离会更远。
真正的成功并不在于一个人实现了他在自己事业生涯刚起步时给自己设定的目标,不在于雄心壮志或远大目标的实现。也不在于满足他已经实现的成就,幸福和满足取决于欲求与满足(或认为已经满足)欲求的能力之间的关系。一只蛤蚌在高水位的时候是幸福的,如果只有高水位让它幸福,并舍此别无所求的话。但是更高级的有机体需要更多东西,通常比它所得到的更多。不满足既不表示道德上的杰出,也不意味着品格上的缺陷。它或许与这二者相伴随。有些圣徒和英雄非常自满,另一些则因为自己的不完美而深感悲痛,而有些人兴奋和消沉的时期都经历过。
真正的成功并不在于做我们刚起步时打算做的事情和做我们希望做的事情,甚至也不在于做我们努力去做的事,而在于做值得去做的事。
希伯来人的“先祖箴言”中有一句声称:“完成这件工作并不是你的职责,但停止它也不是你的自由。”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在自己着手的事情上从未有过成功的满足。从各方面来看他们明显失败了,但对他们,上帝完全可以说:“好,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5]即使满足于最值得称赞的目标、雄心和欲求,也不是生活目标,这个目标在我们的个人实现、个人满足或个人幸福范围之外。事实上,正因为这样才使一个人的一生值得去过。我们可以依据我们所信奉哲学的性质,用不同的方式对自己解释这个悖论,有的解释正是一切宗教的根源。
有的人根据这样一个原则来指导自己的人生,即如果没有一个超越自我满足的目标,这样的人生是不值得尊敬的,因为它没有提升一个人的道德高度。一个没有智慧和信仰的人为了自己和自身之外的东西而活着,只是依据经验法则,而不是依据理性之光来工作。有的人清楚地认识到了生活的目标如何,以及为什么在自我之外超越自我。对他来说,这个问题的解答成了对自己灵魂最隐秘深处的一种深刻确信,这样的人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支撑力。
真正的成功并不在于做我们刚起步时打算做的事情和做我们希望做的事情,甚至也不在于做我们努力去做的事,而在于做值得去做的事。
1914年6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