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厡的话,对于吴晨的信心确实是一份沉重的打击。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一直努力所得到的成就,全部都是别人安排好的陷阱,一直都是别人的棋子,那份长久建立的自信心很容易瞬间崩塌。
如果是进入秘藏之前,甚至是取得‘不死药’之前的吴晨,此刻很可能丧失斗志。
丧失斗志的人,只会一味的逃避,失去死战拼搏之心。
羿厡的攻心之计确实老辣、精准,只是他算错了一件事。
经历了大羿最后留下的炼心考验,吴晨收获的并不只是控制力量的技巧,心志更是在那无时无刻的压力中打磨得更加坚定。
吴晨仅仅愣了一瞬间,眼神重又恢复坚毅,朗声说道:“有件事羿氏族长是否心有疑虑?为何争夺‘不死药’原定三日的期限,却仅仅一日就结束了?”
羿厡闻言瞳孔微缩,面色阴沉。
吴晨顾自继续道:“恐怕羿厡族长此前从未进入过大羿秘藏的核心,所以对于如何获取‘不死药’并不了解。”
“要得到‘不死药’,就需要直面大羿的元神,由大羿亲自考验。只有获得了大羿的认可,得到了大羿的传承,才有资格取‘不死药’!”
相比羿厡的攻心之计,吴晨的反击更加犀利,直接对着在场所有的羿氏族人攻心!
既然你们以大羿后裔自诩,面对受到大羿认可,获得大羿传承的吴晨,士兵们是否还能保持足够的士气?心中是否会种下一颗吴晨不可战胜的种子?面对受到祖先认可的吴晨,还能否毫无顾忌的挥刀,去挑战祖先的决定?
果然,吴晨一句话就引起了羿氏士兵的阵阵喧哗,原本持戈抽刀,跃跃欲试的羿氏士兵,不自觉的垂下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士兵的异样,自然被羿厡等人看在眼中,羿厡不由面色更加难看。
“妖言惑众!大羿乃我羿氏先祖,我东夷与你商朝势不两立,如何会认可你这商狗!”羿玢断喝道。
士兵听羿玢所言,大多感觉有理,毕竟东夷与中原的仇怨历经夏商两朝,逾千年的积累之下,早已是世仇。士兵们身为羿氏族人,自然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祖先会认可仇敌。
除了少部分眼中仍有犹豫,大部分士兵都重新握紧了兵器,向前逼近。
“说得好听!你羿氏也是外来,非我东夷之人!”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随后数骑快马疾奔而来。
吴晨定睛看去,竟是思氏、销氏两族。
为首二人,正是思氏与销氏两族族长,思良、销源。
二人身后,数位长老与思麓、思顽、销延等族子紧随其后。
思良与销源两位族长并肩而行,径自入场,思良大声道:“尔等羿氏,不过是当年背叛大夏,意图夺权,事败后逃出中原,托庇于我东夷。我东夷四族怜尔等无家可归,好心收留,不想尔等狼子野心,最终竟害得我东夷四族分裂,更篡夺大权,妄自称东夷之主!”
羿厡大怒,喝道:“一派胡言!我羿氏乃大羿子孙,如何会行那等不义之事!尔等信口胡言,毁我羿氏清誉,今日定不饶你!”
“住口!”一声暴喝自另一方向传来,却见一匹白马疾驰而来,马上一名年轻小将,却正是有穷氏那名神秘青年——有穷追星。
有穷追星径自策马入场,大喝道:“尔等也配称大羿子孙?不过是我有穷氏分支,区区篡位狂徒,妄自以羿为名,背弃本族,徒令我有穷氏蒙羞!”
羿厡暴怒,气血上冲,面红如血,语无伦次般大吼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非是胡言。”有穷氏族长有穷尨等也策马赶来,相比有穷追星,他们落后片刻,此时方才赶到。只见有穷尨带头入场,数骑之后,乃是大批有穷氏士兵,簇拥着一辆马车前来。
马车刚一到场,便见一道身影掀起车帘,闪身而出,直奔吴晨而去,口中大呼道:“小子!让俺好找。你真的得了‘不死药’?”
吴晨笑道:“老陆,正要找你,‘不死药’正在我手中,待此间事了,让你还回瑶池便是!”
来者正是陆吾,闻言大喜道:“哈哈哈,你小子不错,这次虽然没得了九婴丹,好在王母之命有了着落。”
吴晨似笑非笑的盯着陆吾,也不说破,忽然耳听人呼马嘶之声,抬眼望去,原来思氏、销氏两族也有大队士兵来此,人数不下两千,有穷氏也自有千余人在场,两方合力与羿氏对峙,虽然羿氏人数占优,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场中汇集东夷二族、有穷氏、羿氏与吴晨阴兵四支人马,诸方各有顾忌,也都暗中盼着其他人先行试探,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一时反而陷入僵局。
最终还是有穷氏率先打破僵局,有穷追星纵马而上,大喝道:“尔等妄称大羿后裔,可敢与我斗箭?”
羿氏阵中一听有穷追星此言,响起一阵哄笑。羿氏以射术闻名,有穷氏以巫法闻名,这有穷氏的小子竟敢挑战斗箭,岂不是自寻死路。
当下羿氏阵中便有一人越众而出,正是当日败给吴晨的羿木。
羿木也不骑马,飞奔而出,距离有穷追星百余步时,大弓已经擎在手上,口中叫道:“且教你认识我羿氏神射!”手中变戏法般取出三支羽箭,连珠射出。
三箭成品字形射向有穷追星,一射左心,一射咽喉,倒有一箭射向空处,却是预判在先,先一步封住有穷追星闪避之路。
甫一出手,羿木便显示出不但射术高超,而且实战经验颇丰。
有穷追星面带不屑,毫不躲闪,只等三箭近前,不理右侧一箭,随手以臂甲拨开左心一箭,略一偏头,让过咽喉一箭,间不容发的一刻,张口探出,将箭杆叼在口中。
羿氏族中皆善射,便是普通士兵,尽管手持刀戈,射术也一样不弱于其他军中专司弓箭之人。此刻一见有穷追星随手破去羿木射术,均是一惊,尤其是他以口接箭,羿氏中有数人已然惊呼“齿簇法”。
齿簇法乃是大羿绝学,此前吴晨也在逄蒙讲述中得知此事,如今有穷追星所为,虽然难度上比之大羿相差甚远,羿木的射术也自然不能与逄蒙相比,但吴晨得了大羿残魂传承,仍是看出了其中有一丝此门绝学痕迹。
见有穷追星竟然使出齿簇法,羿木面色也是一变,又取出四支羽箭,大弓连弹,四箭连珠而出。
有穷追星面不改色,不知何时已经大弓在手,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取箭,手中大弓一晃间,同样四矢连出,半空中将羿木四箭撞跌在地。其中三箭均是同归于尽,单有一箭,撞翻羿木羽箭后,居然去势不减,直取羿木咽喉。
但此箭毕竟先与羿木箭矢相撞,其势已缓,被羿木轻松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