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彭玉回到学校之后,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孙颖,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当她听说彭玉愿意帮忙时,她欲言又止,最后索性把电话挂断。女生的情绪总是说来就来,不问原因不分场合。
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寝室已经九点过,我是真想蒙头大睡一觉,但是想到孙颖的事,又让我无法安心。“如果明天她不能参加我们的集会和讨论,那真是对不起她诚心诚意的付出。”我心里认定她必须参加,一方面是因为老乡的情义,另一方面是她出自真心的帮助。
我骑着单车去了孙颖的学校,进了大门才给她打了电话,孙颖很惊讶,结巴了半天才问:“都几点了,你来干什么?”我说:“来给你赔罪,也正式邀请你,明天加入和我们一起讨论校报的出刊,你已经成为‘疯狂计划’不可或缺的人。为表诚意,我只能亲自跑过来了,不然怕你不给面子。”
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见她姗姗走来,昏暗的灯光并不能让我看清她的表情,但是我从她的行动中看到了踌躇,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看起来犹豫不决。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
“今天说的话确实没有说你,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以为她还在为中午的事生气,所以觉得有必要向她解释。孙颖先是没有说话,她狠狠地盯着我,让我一时难以适应。我试着缓和气氛,向她说明天就可以和很多同学一起讨论校报的事,我说打算先策划一个活动作为爆点,然后再在校报上推广我的‘疯狂计划’。
我特意说得兴高采烈,想要把这个凝重的气氛化解掉,但是我并没有说动她,我不清楚为何她会是如此严肃又凝重的表情。说了半天她还是一句话不接,这让我非常尴尬,我只能尝试其他方法,我用一种豪爽的口气说:“不是吧,就屁大一点点事,就能让你生一天的气,你还是不是我老乡吗?”
这次她有了反应,她突然问:“你和彭玉什么关系?”我对这个突兀的问题有些措手不及,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却也将头偏起来看着我,似笑非笑又半带严肃地等着我回答。我心下一震,我知道她问我的意思,普通朋友是绝不会问这种私人问题的。
“你这算什么问题,不问我校报的事问我这个,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严格来说我今天第一次和她打交道...你哪根经错了,问我这个!”我故意躲开她犀利的眼神,尽量表现得自然。
孙颖说:“不可能,要不然人家怎么会不接你电话,你说,是不是追过她?”她如此直白让我无法招架,倒不是因为我害怕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因为我害怕她问我这个问题的动机,莫不是她对我有好感?这让我害怕面对,所以我决定逃避。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怎么可能,在此之前我和她都没有正式说过一句话,你这个想法太富有戏剧性,我是跟不上你,你明天早点过来参加讨论,我还是走了陪不了你。”说着准备离开。然而孙颖却跑到了我的前面拉住自行车,不依不饶说:“先说清楚再走!”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我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解围,害怕伤害了她,又怕辜负了她的美意。我尽量保持镇定,看着她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她忍住了笑说:“你别管,先把刚刚的问题回答了!”
我用那种只有好兄弟才能使用的口气,神气地指着她说:“那你听好了,彭玉之前打了两次电话让我去参加勤工俭学的劳动,我没去,可能她认为我怕苦怕累之类的,她看不起这种人,所以打电话他没接...这是我猜的,我也没问她,但是八九不离十...”孙颖正要说话,这时我忙大声地阻止了她,“但是...”我提高了声音,将后面的“是”字拖了好长好长,开着玩笑说:“你听好了,我这个人可是没心没肺的,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孙颖听了之后会心地笑了出来,她捋了捋长发,说:“那我就放心了,不然...你将不可原谅!”我惊诧地看着她说:“你放心...?什么鬼逻辑,我看是你有病吧,无缘无故吓我一身冷汗,我得走了,你已经疯了!”
孙颖突然出手将我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拿了过去说:“你这是mp4吧,借我听一下。”我没想到她手如此快,说:“这东西都快成古董了,现在的手机什么不能做,没有什么好听的,而且里面只有一首歌,不信你自己看。”
孙颖看了看说:“《空谷幽兰》!还真只有一首歌,你疯了吧,经常见你戴个耳机,就只听这首歌,有病吧你!”我从她手上将mp4收了回来,笑着说:“正常人一看就知道我有病,你如果看不出来,那说明你不正常,也就是同样有病...都是老乡,何苦这样挖苦我呢!”
孙颖笑了出来,说:“还好,顺利过关,你总算还有些良心!”我只当她不正常乱说话,推着自行车离开,一边说:“你们女生都是奇怪的动物,整天阴晴不定的,记得明天来早一点,过时不候。”
这时突然听到孙颖大声说了一句:“再不出来,以后我可不管了!”我回头看了看,忍不住再次调侃说:“我看你确实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我走了!”谁知她又大喊道:“你当真不出来,真是急死人了,现在不出来,到时候又来找我帮忙,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她说着朝一边走了过去,一边又不忘回头叫住我:“你先等等!”
看着她慌里慌张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奇怪着向她的方向走去,想要一探究竟。我才走了几步,就看着她从墙角拽出一个人来,我模模糊糊看着此人的身影,大脑之中就像有千军万马同时奔腾一样,好像除了人是活的,一时间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死亡,就算时间也已凝固。我除了心跳,模糊的大脑再也没有任何其他感知。
没错,被孙颖拽过来的人就是杨云若,她微底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娇柔,带着十分自信的目光,站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看着我。我又惊又喜地看着她,像是一个人孤独地活了千百年后,第一次看见人类一样,让我忍不住有委屈有想要流泪的冲动。不知何时,我推着的自行车已经倒在了地上,我结结巴巴叫道:“杨...云若...”同时到来的是自责和愧疚,我又想起:“我辜负了她!”
“你看你们,好不容易见面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不管你们了,我先回去,到时候给我电话。”孙颖离开回了寝室,留下我和杨云若相互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