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宁,真的很讨厌东篇,非常非常的讨厌。至于原因,也挺简单的,他太傲慢了,总当自己很了不起似的,还来跟我表白,他也不想想,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幼稚的男生,大概只有那些无脑的花痴才会整天追着他跑吧!”暂时想不出来别的话了,不过,就这一段也够了吧。
我将手机递回给江盼盼,“好了,你的忙我帮了,那你也得帮我一个忙哦。”
江盼盼迟疑地接过手机,有点儿怯怯地看着我,“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奇怪啊,我只是想替她达成心愿而已,至于后面这个额外的要求,我也是怕她不能心安才提出来的,她怎么能不懂呢?
“放心,我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的,只是想让你给东篇带句话而已。”我温柔地笑笑,想让她放下内心的恐惧。
“为什么要我带话?你干嘛不自己去跟他说?”她的脚步不断地后退,眼中还噙着泪,我真想不通,她怎么这么脆弱呢?像吸水宝宝一样,轻轻一捏就要碎了的感觉。
“那行,既然你不愿意带话,我就自己去跟他说好了。”我对她微笑,“你可以走了。”
“你……”她听到我终于愿意放她走时,肩膀明显地一松,可又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着我问,“你让我走?”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得到了准确的应答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说:“那……那我走了。”话落,她头也不回地顺着石砖向小竹林外的长廊跑去。
我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她胆子很小啊,呵呵。
……
腊八在一片厮杀声中如期而至。喝完由大米、玉米、红枣、薏米、小米、桂圆、花生和莲子煮成的粥,我们这些可爱的学子就要走上期末的断头台了。
我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而事实上,哪怕高考延迟到五十年后,我也未必能准备得好。
于是,内心慌乱的我认为,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多作妖才能镇的住考神。
所以,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秘密地做了一件轰动全校的大事。
这件大事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让本来对我的态度已经有所好转的张城,又再一次对我绝望了。
怎么说呢?这也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考试,我压力太大了,脑子、手脚都已经不听使唤了。
因此,才……把东篇害得住院了。
之前我还准备借江盼盼之手整一下东篇的,可后来我发现,我的微信好友里居然还有东篇这个人。
我没删他,他也没删我。
江盼盼这个人真是好肚量啊!佩服。
我给东篇发了条消息,让他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去小竹林等我。
他收到消息后,什么也没问,直接说了个“好”。
大概是江盼盼那天回去之后跟他说了些什么吧,有没有添油加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玩儿心大起,内心又郁闷,所以非得找个人同甘共苦不可。
于是,那天晚上,向来有时间观念的我,准时的到了小竹林。
我到的时候,东篇还没来。他和江盼盼还真是一对儿,连迟到的时间都卡得那么一致。
他来的时候,我已经抽完一根烟了。灰黑的烟头里还剩了那么一小截儿烟丝,在墨色的天际下不满地挣扎着。我很同情它,前边儿调皮的火苗已经快要烧到它的眉心了,它却不能动,只能微弱地收缩着自己渺小的身躯,眼睁睁地看着它的双腿、双手、脖子都被焚烧殆尽。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温和好听的男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记得我第一次对这个男生有印象,好像就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声音。音色醇厚中带着嘶哑,入耳时给人的感觉是说不出的性感。
我向他转过身,轻轻一笑,道:“我一直都抽烟的,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对我的了解太少。”
“高宁!”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没有谁是能够完全了解一个人的。”
“你说得对。”我掐灭了烟头,随手丢到地上。“人太过复杂,而性格只能决定一方面,所以灵魂在表面上的能见度比雾霾天气里飞驰的自行车还要低。”
“呵呵……”他笑了,笑得很欢快,颊边的肌肉在鼻翼的两侧垒起了双道高墙,把他的眼睛衬得越发明亮了。“高宁,你知道吗?你总是让人又爱又恨。”
“是吗?我以前还一直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被爱。”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哀伤了,以至于东篇听了我的话后,半晌都没作声。
“你可别同情我,我是个天生固执又残忍的人,不喜欢被同情。”我抬手抚摸着面前的一株翠竹,“我叫你过来,其实是想跟你道个歉。”
“不是说残忍吗?残忍的人会道歉?”他向我走近了一步,并问。
我淡淡地看着他,解释道:“那天我的话确实说重了,但我并不是想针对你,只是那天我的心情不太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很自私,自己痛苦便也想让别人同我一样痛苦。”
“你把自己说得太不堪了。”他垂下头,平缓而流畅地说出这句话。
“可我永远比别人更了解自己,不是吗?”
“那可未必。”我突然发现,当我和东篇之间抛去了那层情感的联系之后,灵魂深处似乎又碰撞出了一种莫名的契合。
“原来我也从来都不了解你。”我笑着说。
“你的言外之意是,以前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他挑眉,眼中闪着雀跃的神采。
“哈哈……是啊,好笑吧?”我深吸了口气,又道:“东篇啊,我很抱歉,所以……”我顿了一下,然后用深情的眼神注视他,“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将身后的背包取了下来,红色的拉链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有点儿怪异,我毅然决然地扯开了它,随即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高乐高。
我把它递给东篇后,说:“这个是大头锌口味的呢!我有个发小,他以前就很爱喝这个口味。”
“你的那个发小是个小姑娘?”
“不是,他是男的。”
“男孩子不都喜欢喝百变麦吗?”他的语气太过不屑,叫我几乎要以为他跟东篇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