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东蔓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是啊!”清楚她的内心活动的我面不改色。
东蔓蔓撇撇嘴,叹道:“唉!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你的颜值虽然很高,但是审美能力却很低。”
“你好像对你哥很有意见啊!为什么呢?”我饶有兴趣地问。
“他这个人,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道貌岸然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东蔓蔓对东篇的评价实在太差,这让我也不得不想,或许真如她所言,东篇的内心其实龌龊不堪,只是平时一般人都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这个念头一起,我就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少跟东篇这个人说话。
然而,还不到十分钟,我就发现我后座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为什么要坐这儿来?你坐后面不是挺好的嘛?难道是太无聊,想来这儿找架吵?”东蔓蔓冷眼盯着此时正坐在明恬旁边的东篇,怒问。
“是啊,我就是太无聊了!想找你吵架,怎么了?再说了,我为什么不能坐到这儿来?这儿又没人坐!”东篇一边转着笔一边痞气地笑道。
东蔓蔓一拍桌子,然后突然站了起来,似是怒极。她左手叉着腰,右手一把夺过东篇手里转着的笔,咬牙道:“我拜托你,坐远点儿吧,别坐我后面!”
“你看你,好端端地又发什么无名火,我哪里有坐你后面?我明明是坐在高宁后面的。”东篇死皮赖脸地笑着,模样真像个无赖。
“你……”东蔓蔓手指着东篇,对我道:“我说的没错吧?他啊,就是这种货色!”
我还没说话,便见东篇已皱了眉头,像是生气了,“东蔓蔓!你是不是造我的谣了?”
“呵!”东蔓蔓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东篇,“你还用别人造谣吗?你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跟你生到一窝去了!”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东篇和东蔓蔓听见立时都看向我,二人脸上均带着疑惑。
我舔了舔干燥的下嘴唇,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觉得你们兄妹的相处模式太特别了,所以想笑。”
“是啊,我跟高宁都是独生女,平时在家里就算想找人斗嘴也是没办法啊!”旁边一直状似在看书的明恬,此时忽然开口了,她嘴边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带着遗憾。
明恬是真的变了,以前她可是个骄傲的小公主啊!我还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女生,因为不小心弄坏了她的钢笔,就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那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令我至今难忘。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七八年的时间,已经长到足以将一个人由内而外地重新锻造,将无知的人变成渊博的人,将暴躁的人变成沉稳的人,将善良的人变成邪恶的人,将骄傲的人变成谦卑的人。
先前和苏燕燕的事,让我一度以为,其实明恬并没有变,她只是长大了,不再用小学生的方法解决问题。可现在,看到她在谈笑时那种平静的眼神,我突然又不这么认为了。
时间和命运从来都残忍,这一点,我也是在高三这年才知道的。
高中的校园,以青春为代名词。可是,在这所占地面积并不大的知识殿堂里,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地拥有青春呢?
跨入高三这个门槛后,又两个星期过去了,这时候,同学们才真正进入了大一轮复习的紧张状态。
我把今天做的第三张数学试卷叠起来放进试卷夹之后,面对着空荡荡的桌面,不由得发起愣来。
自上学期期末考试的那次会面之后,我至今再也没见过苏燕燕,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了。因为就在三天前,我听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新闻播报的很简单,标题也不新颖,“花季少女深夜被害,案情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得不承认新闻的传播速度实在是快,从事发到学校里人尽皆知的时间,连24小时都不到。
我知道的时候,明恬也听说了。她的表情虽看不出有多悲伤,但是也没有开心。
或许,她也像我一样,很感慨吧。
上学期还跟她吵架吵得面红耳赤的人,这会儿呢?已经没了。所有的恩怨,也都失去了执着的意义。
我问她,“你恨她吗?”
她回答的时候面色很平淡,“恨过。”
“那现在呢?”
“唉……”我听见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对我露出了一种奇异的微笑,既悲伤又欣慰,既凄惨又美丽。“人已经走了,我还怎么恨呢?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爱和恨这两样我曾以为最崇高和最痛苦的东西,在生与死面前竟是如此的渺小。”
“的确是这样。”
当夕阳从教学楼的檐角上缓缓落下的时候,我从题册里抽出了一张新的试卷,不过这次不是数学,而是地理。
地理这门课,其实相对于文综的其他两门来说,并不容易,但是,我最喜欢的却恰恰是这门课。
可能仅仅是因为它不那么枯燥吧,作为一名高三的学生,我能有的喜恶只能表现得很狭窄,像被堵塞的下水道,聚集的积水只能从细小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地渗透下去。
东蔓蔓很喜欢问我问题,她这种积极性从不在任课老师的面前显露,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宁宁,这道题怎么做啊?”她的语气略显急切,像是对知识无比渴求。
我很想装作不厌其烦的样子,可是,那种做题时突然被打断的痛苦总是侵袭我,让我实在忍无可忍。
“东蔓蔓,你没看见高宁正在做真题吗?别老干扰人家行吗?”东篇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或许是因为同那个人太像了,所以明明是可恶的语气,我听起来,却生动无比。
“我……”东蔓蔓听了东篇的话,瞬时摆出一副很想反驳的样子,不过,她最后没能反驳,因为东篇说的并没有错,在别人做题的时候老去打扰,的确是极不礼貌。
我无意参与他们兄妹之间无聊且幼稚的游戏,光是面前的这套试题,就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应该是我的智商不够,凡是和理科略微挂钩的题目,我都一筹莫展。比如说这个地球的运动里关于区时的计算问题,就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一开始怎么算都是错,我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好在后来张城来找东篇的时候发现了我的困难,便很仗义地替我解了惑。
张城这个人,虽然大多时候都有些木讷,但是关键时候他几乎从不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