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标上了罪恶标签的自行车渐行渐远,我心里彻底绝望了。
那个手机我才用了不到两个月,正用得顺手时,竟然就这么没了。我不知道现在是该骂天还是该骂地,总之事已至此,骂天骂地也没用了。
我正自认倒霉之时,却蓦然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辆自行车的前面。
而那个匪徒乍然看见正前方站了一个人,不免有些慌乱。车身歪了歪,感觉下一秒就要倒。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啊!我不敢停留,趁此时赶紧跑到前面去,却又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直接上前把那个匪徒的自行车一踹,然后自行车就立刻向左边倒了。
那个匪徒一时找不到平衡,竟也跟着自行车一块儿倒了。
我在后面看得热血沸腾,不禁拍手叫好。然后赶紧跑到前面去,准备抢回我的手机。
待我跑到前面一看,我发现这个踹倒匪徒的人有些眼熟,我揉着脑袋想了想,这个人?不是之前吃螺蛳粉的时候看见的西装男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打量着他,心里想着这下可看见他的正脸了。他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表情有些古怪,他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而不是看着匪徒。我心里升起一个想法,难道他是盲人?这个想法没多久又被我自己给否决了,因为西装男见到他自己的袖扣松了,所以他站在那儿整理起袖扣来了。
我走到自行车旁,看着那匪徒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心里一阵痛快。正打算上前去搜寻我的手机时,却见那匪徒恼羞成怒之下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锋利的刀刃在明示它的威胁,我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丢了手机事小,丢了性命事大啊!
我没想到这匪徒竟还是个亡命之徒,看起来还真不像啊。手机我不想要了,此刻我只想逃离,看了看旁边还在整理袖口的西装男,不禁感叹,他心可真大啊!没看见地上那人手里拿着刀吗?
此情此景,我觉得我有必要开口提醒一下他,“这位大哥,他……他手里有凶器。”我的声音虽有些颤抖,但仍带着说不尽的善意。
那西装男听见我说话,便抬头看了那匪徒一眼,然后盯着那把刀,轻轻吐出一句话,“这刀柄……还可以。”
我:“……”
他居然只关心那把刀的……刀柄?我觉得我的世界观该重塑一下了。
那匪徒听见西装男的话,脸色顿时由红转黑,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刀握得紧紧的。
我见势不妙,便又往后退了退。只见那匪徒持刀向前刺向西装男,而西装男见状,却只微微侧身便轻易躲过了那一刀,匪徒眼中透着狠厉,抬手又朝西装男刺去,这时,西装男不再躲避,而是站着不动,并眼睁睁地看着刀刃向自己刺来。
我屏住呼吸,暗暗吐槽西装男,兄弟,你站着不动是几个意思?现在可不是耍酷的时候,是实战啊!
“啊!”眼见那刀刃就要刺进西装男的身体,我惊得叫出了声,可下一秒,刀尖在距离西装男不到一厘米的时候,突然停下不动了。
西装男突然出手制住匪徒持刀的手臂,然后反手一打。匪徒的手顿时就像蔫儿的黄瓜,无力地垂了下去,刀也顺势掉到了地上。
我惊在原地未动,眼看着西装男不慌不忙地走近那匪徒,眼神平静,出口的话甚至算得上温和,“手机呢?”
明明是听起来这么轻柔的三个字,明明是看起来这么斯文的一个人,却让刚刚还穷凶极恶、蛮横无理的匪徒,瞬时没了气势。
那匪徒抬起自己那只像是断了的手,然后颤颤巍巍地伸进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我熟悉的粉色外壳的手机。
他小心地递给西装男,见其接过,便迅速弯腰扶起他的自行车,风一般地骑走了。
西装男接过我的手机,倒也没有再去追那匪徒,而是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走过来,不免有些兴奋,又有些慌乱。我由衷地对他表示感谢,“大哥,你真是个好人!今天真是谢谢你!”
他把手机递给我,目光依旧平静,语气也温和,“举手之劳。”可我注意到了,他眼睛的焦距并没在我身上。
从他刚刚整理袖口和同那匪徒的一番搏斗中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盲人。问题来了,那他的眼睛为什么总是给人一种瞎了的感觉呢?
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于是我立马向他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微垂着头正准备转身离开,陡然听我问出这么一句话,便又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我,这回他是真正在看我了,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我。
“我的眼睛?”这句话带着疑问,明显他并不知道自己眼睛的问题。
“是啊,你不知道吗?你的眼睛很奇怪呢!”我是在说废话,一个奇怪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奇怪?
而西装男却明显被我这句话给说愣了,于是问道:“怎么奇怪了?”
“像……瞎子。”我不好意思讲得太清楚,所以就勉强用模糊的声调糊弄了过去,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然而,他的听力显然比视力要强。我刚说的话我自己都听不太清,可他竟然听懂了。“你说我像瞎子?”
“我……”气氛突然尴尬起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哪里还像什么瞎子?倒是像极了政治老师的样子。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热,于是低下头,不敢再讲什么话了。
而他见我这个样子,也没再说什么,沉默地转身走了。
我感觉到他转身了才敢抬头,看着他渐远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不禁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这么酷!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想着以后要谨慎了,今天这样的蠢事也就能发生在我这样的蠢人身上!
像西装男那样的人,在面对这样事情时,才永远是占据主动的人。
我走回酒店时,已经三点半了。小卉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敢给她打,怕她那边还没结束,打扰了她。
上了六楼后,我没在楼道里看见小卉,便走到608房间前,用房卡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