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极殿出来后的师兄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没再多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不必点透,也不必说多。
出了太极宫后,坐在马车上。
奇仪端坐在座上,身上涌出一丝无形的真气笼罩住了整架马车。
“陛下的确变了很多。”
奇心摇摇头,叹息道:“这二十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奇仪无言,他自知晓皇宫朝廷之事,一举一动下皆是暗流涌动,一言一行中满是计算谋略。
“陛下刚刚即位时,立志扫除天下江湖宗派乱象,但可惜二十年过去了,政令畅通之地也不过京畿,陇西。二十年前乾云楼一事虽拿下了其楼主,但却未起到杀鸡儆猴之效,杀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暂且这般拖着。”
思索了良久后,奇仪道:“江湖与朝堂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此消彼长。朝堂动荡之时,世家宗派繁盛。朝堂稳固之时,世家宗派便势微。千百年来,朝廷变了一代又一代,而江湖却还是那个江湖,千年的少林寺,千年的龙虎山,千年的白玉京。陛下真要是想着解决政令之忧绝非十年,二十年,甚至一代时间方可解决的。”
奇心闻此言后,注视了一会儿奇仪,良久后笑道:“师弟不是从不对朝堂之事上心吗,想来二十年不止是陛下,师弟也变了。”
“二十年,太长也太短,李唐或许会存在千年,陛下却只有这些年可言。”
奇仪一愣,也是跟着笑道:“陛下和我变了,师兄一样,也变了。”
奇心无言一笑。
“世间岂有不变之事,不变之人?”
“除却仙人。”
——
半月前,便觉得这半月的时日着实有够久的。
但实际上,半月的时间,不知觉间,便已经过了。
看着东方那抹刚刚初生的鱼肚白,刘公义方才感慨着。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而转瞬间,却丝毫记不起这半月间自己曾做过何事。
“都说山中无甲子,我虽在这坊间,却也不感受不到时日的存在,只知晓这日落月升,便是一日过完。”
收拾一番心情,刘公义便走进无门的厅堂内,取下那副《仙踪图》卷好后放入包裹中。
自己此番前去,免不了日月交替。
这屋内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这幅画让刘公义有所担心。藏到哪都不合适,索性就直接带在身上。
刘公义自信没有人能够从自己身上顺走东西,再次检查了一番后便准备出门,就此前往西南二十里,那万亩灵田所在处。
他刚刚走出门,便见着一身着深色衣着的小厮跑了过来。
“可是刘公义,刘大侠?”
那小厮远远的看着刘公义打算出门,便赶忙大声呼喊着。
刘公义收回了迈开的步子,顺着声音看到了来者,他应声答道:“正是洒家,敢问兄台有何贵干。”
“小的岂敢当得大侠这声兄台,小的是萧家下人,萧四爷委托小的捎封书信带给城西陆家巷的刘公义,刘大侠。”
那人走到刘公义身前,微微躬身取出一封书信呈递给刘公义。
刘公义接过信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塞给了这小厮半两不到的碎银。
那小厮顿时间眉飞色舞道:“且教刘大侠知道,萧四爷已经从李大人那知晓此间之事,四爷还说了城外之事定会鼎力相助。”
刘公义点点头,继续道:“敢问萧四爷可是连山公子?”
小厮闻言情不自禁露出骄傲的神色:“刘大侠果真聪慧,正是四爷。”
“且替洒家向连山公子问好,多谢连山公子相助。”
刘公义拱了拱手。
小厮哪敢接下,他出门前晓得李大人说刘大侠乃是一位武功高强之辈,不可以貌轻待。
“大侠好意,小的自会告知四爷,暂且不耽误大侠去处,小的先行告退。”
说罢,那萧家下人便转身离开。
刘公义也迈开步子走出了陆家巷,且掏了两文钱买了三个油饼,便一边吃着一边出了城。
——
武进县城东,大半个城东都是属于兰陵萧家住地,萧家开枝散叶,家族子弟遍布天下,不过大部分族人现在都在天都,宗族祠堂且留在了武进。
萧府内,琼楼玉宇,小山环绕,池塘清明,囊括了全部的江南园林景象。正所谓,人道我居城市中,我疑身在万山中。
此间之妙,难以言明。
在池塘中心的八角亭内,萧连山背负双手,目视前方布满荷花的池塘,虽是初春,但萧府内的池塘却已然长出了荷花。身后的那名小厮,姿态恭敬万分,微微躬身向着萧连山细说初见刘公义一事。
萧连山身高近八尺,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剑眉星目,风流且倜傥,一身黑色烫金袖边圆领袍服更是显得气质深沉,不愧是为江南四公子的连山公子。
“且不说其他,你初见刘公义时,是为何感?”
萧连山用着温润的嗓音打断了小厮的话语,如此问道。
那小厮连忙答道:“初见刘大侠,小的丝毫看不出其有任何出人之处,只是觉得刘大侠并非其他莽撞江湖客,心思圆滑。”
“嗯,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是,四爷。”
那小厮躬身后退,离开了这座亭子。
萧连山伸手向前虚抓一下,便折下了一朵莲花。
“李轲将此事全权交由这刘公义,而这刘公义的根脚我也早已清楚。乃是那武进刘家的分支子弟,刚刚及冠便被赶出家中。如果真是如此,那刘公义身上必然有大机遇,大秘密,这种人应当好好与他结识一番,只不过李轲也未曾说清这刘公义实力几何。且等他在擂台上走上几遭待我摸清了他的门路,便再考虑以何礼相待。”
说罢,他又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栋阁楼,那楼上隐隐泛着霞光。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到底是我萧家的机缘,还是我萧家劫难。”
轻叹一声,萧连山便走出了亭台。
——
“台启公义兄,
公义兄见此书信时,轲已于十日前动身前去天都。此行不比往昔,尚有乾云楼虎视眈眈。公义兄愿为轲排忧解难,属实了却轲心中一大事。轲此番南下,身无长物,只得留有十两银票以供公义兄当做盘缠。
此间事了,还请公义兄移步长安与轲把酒畅谈。
书短意长,不一一细说。”
书信中还夹着一张十两大唐宝钞,以及一份公牒,可凭此物前往各地驿站换乘良驹。
看来,这件事后,有必要去一趟天都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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