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鼎本想看看许国强如何处置吴勇辉,却没想许国强只是让人把吴勇辉给看住,然后自个儿就跟他们一块儿出门吃饭去了。
言鼎在饭桌上问:“许老板,我想知道像吴勇辉这样的,您一般都怎么处置?”
许国强得意地笑了笑,问:“你真想知道?”
“我这不是想跟您多学学吗?”
王辉不明白他脑子里在卖什么药,看他的样子怪怪的,担心惹出麻烦,忙从中插话道:“言兄,我们要跟许老板学的东西太多了,今天先吃饭,以后慢慢学吧。”
言鼎微微一愣,道:“我这不是就随口问问吗?许老板应该不会介意吧,再说酒桌上说点趣事儿听听,也能增加酒兴嘛。”
“嘿嘿,我越来越觉得你这位小兄弟有意思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像吴勇辉那样不识抬举的东西,我一年总会遇到那么几个,一般情况下,只要他找人还钱,我自会放人,不过会从他身上留下点东西作为纪念,也让他长长记性,但要是没人替他还钱,那我只能……”他说到这儿却打住,继而笑道,“以后的事,你应该明白了,不用我再讲了吧。”
言鼎还想说什么,王辉举起酒杯阻止了他:“许老板,来,我们兄弟敬您一杯。”
很晚后,言鼎才回去,童敏敏还在等他,见他喝了不少酒,于是泡了杯茶,然后才问他跟谁喝酒喝到这么晚。言鼎醉眼迷离地说:“几个朋友,你不认识的。”
“你不说找线索去了吗?怎么就跑去喝酒去了?”童敏敏责怪道,言鼎喝了口茶,笑着说:“你想知道我跟谁吃饭喝酒吗?来,我告诉你,你会吓一跳的。”
童敏敏听到那个名字时确实被吓到了,但心里仍然有许多疑问。言鼎得意地取出一个纽扣样的小玩意儿,在她眼前晃了晃了说:“有了它,许国强只要有动作,我们就可以马上抓人。”
童敏敏吃惊地问:“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言鼎一席话说得童敏敏哑口无言,她不相信他居然又用如此手段去破案,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
“怎么发这么大火,你说要是我不这么做,能抓住许国强吗?”言鼎抱住她,却被她挣脱开,心痛地说:“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二三这样做,你这不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
“唉,有时候用点手段可以尽快破案,为什么不可以?”言鼎嗤之以鼻,童敏敏痛心不已地说:“你这样做,迟早会毁了自己。”
“无所谓,反正我是临时工,只要是可以破案,毁了我自己又怎么样?”言鼎趁着酒劲儿冒出了这样的话,童敏敏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冷冷地说:“你会后悔的。”然后夺门而出,言鼎独自躺在那儿,心乱如麻,脑子里一塌糊涂,闷闷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就真的不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吗?”
童敏敏出门后被风一吹才慢慢清醒过来,独自漫步在夜色中,却仍然无法原谅言鼎那样去做。
“你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吗?”她也问出了同样的话,却找不到答案。
半夜时分,言鼎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滴滴”的声音惊醒,顿时一跃而起,整个人瞬间清醒,慌忙奔出了家门。
言鼎开着车往吴勇辉被关的地方而去,随着信号越来越强,他停下车,突然看到几个黑影抬着一个黑色口袋从大门口出来,慌忙躲藏起来。
“难道口袋里装的是吴勇辉?”言鼎自问道,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多想,在那些人把口袋扔到车上时,他突然走了出去,怒喝一声:“干什么的?”他以为那些人会突然逃跑,却没想到那些家伙反而向他围了过来。
言鼎反而确信吴勇辉一定在袋子里了,他定了定神,掏出证件晃了晃,厉声说:“公安局的,你们不想袭警吧?”
“妈的,假的,兄弟们,一起上!”一个声音响起,一群人群攻而上,言鼎正好很久没动过手,此时紧握拳头,拳脚交加,很快就打得那几个黑影人狼狈而逃。
言鼎拆开口袋,果然看到了被绑着双手双脚,嘴里塞着臭袜子的吴勇辉,他把吴勇辉从口袋里放出来,吴勇辉“哇”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哭丧着声音骂道:“许国强,你个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啊,我的手指,手指没了。”
言鼎这才看见他一只手上被切掉了三根手指,血还在不停的流,于是赶紧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你答应过我抓许国强的,我要砍掉他一只手。”吴勇辉咬牙切齿,眼里闪烁着狼似的光,言鼎轻轻碰了碰他,他却像受到严重刺激,猛然推开言鼎,疯狂地冲了出去。
言鼎追了很远,但很快就失去了吴勇辉的踪迹。他站在夜色中,心里万分担心,不知道吴勇辉会做出何种出格的事,一旦事情失去控制,将把他推到悬崖边缘。
此时,天边现出鱼肚白。
言鼎沉思了一会儿,立马驱车往局里赶,找到正在当班的民警说明情况,然后一起去阻止吴勇辉的疯狂行动,但他们寻找了很久,仍然一无所获。
时间过得很快,天马上就亮了。
所有民警都感到不知所措时,言鼎想起了王辉,他第一时间赶到王辉的办公室,王辉见到他时还以为眼花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言鼎便急匆匆地问道:“赶紧带我去找许国强。”
王辉疑惑地问:“许老板怎么了?”
“没时间多说了,赶紧带我去。”言鼎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就找到许国强,王辉无奈地跟着他离开了办公室,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当他们赶到许国强住所时,王志和另外几位民警已经在现场了。
言鼎看到了吴勇辉,准确的说,是吴勇辉躺在地上的尸体,周围全是血,血肉模糊,现场一片恐怖。
言鼎懵了,好像被电击了一般颤抖起来。
王辉目瞪口呆,很快就背转身不敢再看。
“怎么,没见过这种场面?”王志问,“太惨了,死者从四楼窗口跌下,气绝身亡。”
言鼎平和了一下心情,问:“许国强在哪儿?”
“楼上,有同事正在给他录口供。”王志道,言鼎却想要冲上楼去,但被拦住:“干什么去?”
“许国强是杀人凶手。”言鼎忿然道,“马上抓他回去,抓他回去……”
王志皱着眉头向周围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问:“没有证据,有些话可不许乱说,你凭什么说许国强就是杀人凶手?”
“先抓他回去,我一定有办法让他招供。”言鼎很固执,王志语重心长地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对,我就是知道点什么,所以认定就是徐国前杀了吴勇辉。”
王志揽住他的肩膀道:“原来你认识死者,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
言鼎于是如此这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托盘而出,王志感到邪乎,诧异地问:“原来你们一直在盯这个案子,不过现在吴勇辉死了,证据也没了,你打算怎么继续下去?”
这正是言鼎的心病,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否正确。
“事已至此,先回去再说吧。”王志打断他的思绪,他问:“那许国强呢?就这样放他走?”
“没有证据,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我已经打草惊蛇了。”
王志无奈的叹息道:“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要抓他,必须重新寻找新的证据。”
一场暴风骤雨瞬间袭来,焦点全都指向言鼎,因为他的自作主张害死了吴勇辉。他一回局里后就被领导叫去问话,他主动要承担责任,但祁定学说:“我们是执法者不是算命先生,所以无法预料未来的事情,你也不要背心理负担,尽快找到证据,把许国强送进监狱才是要事。”
言鼎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却在走道上遇见了童敏敏,出于本能想迎上去跟她说话,她却一扭头就走了,他只好跟上去,想抓住她的手,她却冷冰冰地说:“这里是单位,注意影响!”
“好,我注意影响,那你……”言鼎无奈地放开手,走到她身边说,“敏敏,你这是干什么,还在生我气吗?”
童敏敏不快地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说错话了吗?”言鼎以为她是为自己昨晚说错话而生气,她这才停下脚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弄出了人命,你满意了吧?”
言鼎其实明白她真正生气的原因,叹息道:“敏敏,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这就是结果,而且是因为你一意孤行,拿死者的生命当赌注,这才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童敏敏字字如刀,“你想逞英雄是吧,希望自己单独抓捕许国强对吧,正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导致了无法挽回的结果,现在好了,你开心了吧。”
言鼎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颤一颤,很多想说的话都憋在心底,本想全都说出来,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
童敏敏现在对言鼎简直是无话可说,恨铁不成钢,却又无能为力。
“喂,看什么呢?”王志拍了拍言鼎的肩膀,言鼎无奈的叹息道:“惹火上身了!”
王志笑道:“星星之火,燃不起来的,女人嘛,多说说好话,就什么都过去了。”
“你也知道她的脾气……”
“你嫂子年轻的时候比敏敏可要厉害多了,这不还不是被我娶了回来?而且现在对我是服服帖帖。”
言鼎讪笑着问:“老王,你说吴勇辉的死,我是不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年轻人,你的心理负担太重了,你希望利用死者来帮你抓捕许国强,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王志安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儿唉声叹气了。”
言鼎听懂了他的话,说:“老王,我要你帮我个忙。”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言鼎去找王辉,王辉一见他赶紧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面色惊恐地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只是……”王辉支支吾吾,言鼎心领神会地说:“兄弟,是许国强让你不要招惹我吧?”
王辉没吱声,但沉默代替了答案。
“没关系,我告诉你,公安局已经盯上了许国强,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这次一定难逃法网。”言鼎道,“我这次来找你,希望你可以帮我把他送进监狱,那么从此以后你也就高枕无忧了。”
王辉无奈地说:“你误会了,现在是他给我一口热饭吃,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很简单,现在全国开始严打非法暴利讨债的行为,像你这样的,肯定是首当其冲,所以你帮我也算是帮你自己。”
“不,我不会帮你!”
言鼎笑了笑,道:“如果你不帮我,以后就转行做别的吧。”
王辉一愣,说:“警官,你不要坑我了行吗?我也只是找口饭吃……”
“我说了,如果你不帮我,以后就改行吧。”言鼎说完这话作出要离开的样子,王辉突然哀求道:“言警官,我只想混口饭吃,不想惹事,求你别搞我了。”
言鼎乐了,夸张地说:“王总,我怎么就搞你了?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难听,我真不是为难你,只是没办法。”
“许国强已经都知道了你的身份,那家伙是疯子,他绝对不会放过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王辉的表情告诉言鼎,他现在真的很害怕,言鼎也理解他的处境,但自己身负使命,必须把许国强绳之以法,所以他不得不说:“你想多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
“你怎么帮我?许国强是疯子,惹火了他,他会让你死无全尸。”王辉痛苦地闭上眼,仿佛许国强立马就会要了他的命。
言鼎拍了拍他肩膀,叹息道:“许国强只是地下钱庄的老板,不管他的势力有多大,他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伏法。”
王辉缓缓的摇头道:“你们没有证据,根本没办法把他送进监狱。”
“这不是送进监狱的问题,还是那句话,警方已经掌握一些资料,许国强的地下钱庄不仅放高利贷,还帮非法团伙洗黑钱,甚至逼死人命,每一条罪名都足以判他死刑,我这次来就是想送你一句话,做警方的证人,这才是唯一的出路。”言鼎的话字字如血,狠狠地插在王辉胸口处,王辉捂着胸口,脑子里一团乱麻,言鼎盯着他的眼睛,看穿了他的内心,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以为吴勇辉真是自己摔死的?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好了,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合作还是不合作随便你,但我最后提醒你一句,许国强为了掩盖真相,所以会杀人灭口,绝对不会放过你。”
言鼎离开后,王辉沉思了片刻,把自己最信任的小弟阿来叫了进来,吩咐道:“马上去联系船老大,我今晚就要走。”
“大哥,真的要走?”阿来很不服气地问,王辉无奈地说:“不走还能怎么办?难道等他来杀我?许国强很快会对我下手了。”
阿来恶狠狠地骂道:“许国强欺人太甚,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大哥,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王辉听了这话好像瞬间豁然开朗,但想起言鼎的话,又叹息道:“不行,公安局已经盯上他了,如果我们这时候动手,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还是先忍忍吧。”
阿来眼珠子一转,坏笑着献计:“大哥,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个主意……”
王辉闻言,却表示反对:“我也这样想过,但许国强这个人可不好惹,要是被他反咬一口,那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大哥,你想多了,许国强越快落入警方手里对我们越有利,所以这件事不用我们亲手去做,找人来做不就行了?”阿来的主意果然让王辉有所动心,沉默了一会儿,便交待阿来去物色人选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