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封氏的脾气,若得知沈轻月染了天花,是定要打发她去庄子上的,更少不了对林婉容一番责备。
不过相比之下,这也算个勉为其难的法子。
“一切全听老爷安排……”林婉容依旧梨花带雨。
见怀中人儿乖觉顺遂,沈思行心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番感慨后,沈思行低头再看林婉容。
虽然如今林婉容已经年逾三十,但皮肤依旧光滑白皙,宛如二八少女,那温婉娇羞的模样与才成亲时别无二致,便情不自禁的唤了声:“婉儿。”
林婉容应声抬头,双目含情,烛火的光辉在她脸上覆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烛火微微跳动,时不时发出“毕剥”一声轻响,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投到窗棂上,窗外树影婆娑,微风拂过,摇曳生姿……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一大早沈轻月就被战鼓声吵醒。
又是敌军在叫阵了!
已经有兵将提着武器整装待发,营中虽是嘈杂一片,却并不混乱。
这几天沈轻月已经见怪不怪,有恃无恐的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才晃晃悠悠的往谢安的营帐进去。
挑起帘子,迎面正碰上一人匆匆出来,定睛细瞧,这人沈轻月并不陌生,正是圣上钦点的副将魏廷战。
因先前在盛京大营中,魏廷战曾帮她通报,所以沈轻月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看清沈轻月的容貌后,魏廷战先是一怔,随即有些犹豫的问道:“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沈轻月借机抬眼细细打量魏廷战,只见他身姿挺拔,五官清秀,身上带着武将特有英伟之气,确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也难怪会让墨云染挂念不已。
若有其事地仔细端详一会,沈轻月才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大众脸,怕是魏将军认错人了!”
说着也不等他再说,就钻进了帐中。
魏廷战只当自己是认错了人,又因挂念刚才的战鼓声,便也没太在意,迈步往外跑去。
偷眼看着魏廷战离开的方向,见他并没起疑,沈轻月才拍着胸口暗道好险。
只是一转脸却见谢安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被吓了一跳,沈轻月白了他一眼,摸着脸上确定没有什么不妥,才说:“干嘛那么看我,莫不是我脸上长了花啦!”
收回视线,谢安慢悠悠的说:“据说军营里混了个女人进来,太子殿下昨晚命人找了一夜……”
见他说一半便不再说了,沈轻月自然是着急,追问道:“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自然是没能找到人了!哈哈哈……”说着,谢安便放肆的笑了起来。
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沈轻月不再理他,只气哼哼地坐到桌旁,径自倒了杯茶水,又拿了本医书随意翻看起来。
“哎!这就生气啦!”
见沈轻月不理他,谢安也不生气,边收整药材,边似是随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着,也不顾沈轻月是否反对,便讲了起来,“古时候有个女子,喜欢行侠仗义,正碰到皇帝招兵,她便女扮男装,替了一个同乡人的名字,应征入伍,跟随军队……”
没等谢安讲完,沈轻月就打断道:“你这是什么破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哈哈哈,故事还没讲完,你就说不好听了,显然是没明白其中的深意!”谢安意有所指。
故作听不懂,沈轻月有些心虚,“什么深意,我才不想听呢。”
拿帕子净了手,坐到沈轻月对面,谢安又问:“唉,既然不想听故事,那你想不想知道,刚刚魏廷战过来所为何事?”
稍一怔,沈轻月想起谢安专为伺侯太子殿下而来,魏廷战过来,莫不是昨晚墨云霆落水后染了风寒。
心中虽然担心,可沈轻月还是嘴硬道:“他为何事与我何干!”
说完还不屑的撇了撇嘴,但的注意力却再也放不回书上。
“唉,不愿意听就算了,那太子殿下的事想必你就更不想听了……”谢安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他和沈轻月的父亲本是同窗,当年他落魄时,沈思行更是多次慷慨解囊,救他于危难。
所以在收到沈思行的书信后,谢安便立刻在军营中寻找沈轻月的下落。
只是他翻遍新兵的名册,沈姓的倒是有不少,可经他一一查验,却都是货真价实的汉子。
想来只能逐一寻找了,可这三十万大军他就是一个个看过去,也要些时间,更何况还要避人耳目。
好在她一个女娃娃,还知道避嫌,那天在营帐外面遇到她沈轻月,开始只是觉得她眼熟。
想起大军出征前一日,他在街上为一个少女解围,结果被几名恶霸围殴,若不是一位女公子出手相救,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眼前这个士兵的容貌和那位女公子的相貌重合,又借着诊脉一试,果然是个女娃娃。
沈思行写给他的信因顾及颜面,并没提及她混进军营的目的。
可结合太子殿下七夕宫宴上拒婚的事,这小姑娘千里迢迢跟来的原因便也可想而知了。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事,沈轻月不论容貌家世都是盛京贵女中的佼佼者,为何太子殿下偏会拒绝这门亲事。
出于某种恶趣味,再加上沈轻月对他有相救之恩,所以谢安并没急着送沈轻月回去,而是收作弟子,在身边照看。
若她真的对太子有意,能顺道帮两人结了姻缘,也算是功德一件。
“哼,爱说不说!”娇嗔着,沈轻月不经意间展现出一副小女儿姿态,只是忘了她此时还是男装打扮。
哪怕知道她是女扮男装,谢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意识到她的举止有些突兀,沈轻月连忙收敛心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尴尬。
总觉得今天的谢安有些奇怪,笑起来像只阴谋得逞的老狐狸。
“咳咳!”忍住笑意,谢安轻咳两声,才一脸神秘的轻声说:“太子殿下被水鬼迷住了。”
“噗!”
沈轻月才喝下的茶水一点没糟蹋,全喷在了谢安的脸上。
“哎呦!有你这么当徒弟的吗!”
慌忙扯着袖子擦脸上的水渍,谢安气的几乎跳脚。
他好心帮她,却被这样恩将仇报,简直是不可理喻!
“对不起!对不起,师傅啊,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极力隐忍,但沈轻月的唇边还是掩不住笑意,心道:谁让你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