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驻地内各旗部众皆在奔行忙碌,但却鲜少有人停下脚步说句话。
这是怨平门彻底开启前的最后一天……昨日兴许有人还能谈笑闲聊,可今日……虽说驻地之内,数千张面孔各异,可表情却是统一的凝重。
昨晚卫安一夜未眠,差不多每隔几个小时,便有前来复命的旗司赶到此地,整夜没睡的不仅卫安一人,这一夜直至今日早晨,陆陆续续赶来了20余位旗司,前后相继赶来的旗司们,都是前脚才刚来到此处驻地,见过了卫安之后,后脚便带着旗下部众们各自忙碌去了。
一直到了早饭过后,加上昨夜陆续赶来的旗司,此刻已经足有30余位旗司带着部众赶来此处,原本上古昆仑山下仅有东南西北4处驻地,此时已经扩充到了17处驻地,随着更多旗司的到来,想必还需再继续修建更多的驻地,虽只是简陋统计,但此时也至少有将近两万部众聚集在此。
如此大规模的人员流动,也确实更加引起了各国重视,此时黑水台驻地外围数百公里处,也逐渐有了各国军队的身影。
此事卫安并未放在心上,既然已经下令不再遮掩,众旗异士皆可随意使用异术,如此这般,想来各国首脑也不敢不信这幽都之事,相信赶来此处的军队,也不会对黑水台出手。
而宁夜蓝那边则是逢人便问,询问那些才赶来的旗司,可曾见过毒蝗旗的旗司赵月秋,还有朔鹰旗的旗司杨贺慈。
怎奈众旗也都听说了李氏围困石塚之举,但凡不是去西安参与的,又怎会靠近西安半步?众旗旗司带着部众,也都是绕过了西安,直奔上古昆仑而来。
卫安也从后来赶到的旗司们那里听说了一些消息,看来已经有不少旗司前去西安了,其中听从卫安指示前去震慑李氏的旗司大致有十余位,其他的二十余位旗司则是意图不明,多半是要参与李氏起事,要么就是去协助吕尚了。
此时这黑水台真正的首脑,全都困在石塚之内,明面上在卫安的指挥下井井有条,但卫安心中怎会不知,这黑水台随时可能会失去控制,所以卫安也是万般谨慎,如履薄冰,也万幸是怨平门正要开启,所以此刻众旗异士才能像眼前这般齐心。
此刻卫安心中思虑,如果怨平门开后,幽都军若是不来,那就没了外敌,眼前这人心定会随之散去……如果幽都军来了,那就是一场血战,若是黑水台大胜,自己的名望势必有所提高,更易于收服人心……如果败了,黑水台必将会分崩离析……
卫安一筹莫展之时,凑巧瞥向了东边一位古代穿着的男子走来,男子面色苍白,长发披散,身上穿着素净白袍,像极了一位文弱书生。
卫安见到是白易轻来了,连忙朝着白易轻走去,这白易轻既是卫安的师兄,也是卫安的姐夫,卫安心中暗自顾虑,一会如果叫姐夫,怕会让白易轻想起往事,担心他会伤心,如果叫师兄又显得故意避讳,也不合适,情急之下,卫安则是恭敬地朝着白易轻施礼道:“不知兄长赶来,竟未曾迎接,兄长莫要怪罪……”
白易轻则是扶起卫安,硬硬地撑起笑容,嘱咐道:“既然做了掌旗,就不必再拜旁人,要让人敬你,也要让人怕你。”
白易轻说完此话,便深深地朝着卫安施礼道:“白某,拜见掌旗大人。”
远处的宁夜蓝见到了这一幕,心中酸楚更甚,眼角竟滑落泪珠,在别人看见之前,宁夜蓝从容拂去脸上泪痕,也平复了心绪,便转身忙碌去了。
自打卫宁死后,白易轻就再也没出过门,这也是宁夜蓝千年以来第一次见到白易轻,当年白易轻与卫宁在此诞下一女,也就是宁夜蓝的亲外孙,那年卫宁就死在这,外孙也死在这……如今见这白易轻又来到此地,只怕他此刻已如万箭穿心……
宁夜蓝担心自己的女婿若是悲愤交加之时,再见到了幽都大军,定会做出傻事,想到这里,宁夜蓝连忙找来了自己的孙女卫依依,悄声与卫依依说道:“一会人少时,去跟你爹说,让你姑丈回去吧……你爹的话,易轻会听的……”
卫依依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只是刚要转身离去,卫依依心中一软,又是咬着嘴唇回到奶奶宁夜蓝身旁,悄声说道:“……如果真让我姑丈回去……他心里得多难受啊……”
一旁偷听的卫十三则是突然冒了出来,双手环抱胸前,扮做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他连异术都没了,在这也只能添乱……我去跟爹说罢……”
卫十三说完此话,便大摇大摆地朝着父亲卫安,和姑丈白易轻的方向走去。
卫十三才到跟前,就听见白易轻朝着卫安说道:“自从宁儿的蟒獠旗没了以后……我也就再无归处了……如今我游荡在众旗之外,像极了游魂野鬼……如果掌旗大人不嫌弃,能否让白某进你墨虎旗效力……”
卫安还没回答,卫十三则是眼前一亮,兴奋说道:“姑丈不如听我一言,我是墨虎旗第3席,不如姑丈与我一战,如果打赢了我,我就把墨虎旗第3席的位置让给姑丈!”
听完这话,卫安连忙厉声打断:“十三,休得胡闹。”
白易轻听完了这句,犹豫了片刻之后,竟小心地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卫安正要制止,怎奈卫十三抢先一步说道:“当真当真!”
这卫十三早就听闻白易轻是武学奇才,既然眼前能有这切磋的机会,又怎能放过?
卫十三连忙跑到刚建的武场中间,把各旗正在训练的部众驱散,随后俏生生地喊道:“墨虎旗席位战!都让让,看热闹的去台下看!”
喊完了这句,卫十三像是呛了两口冷风,不住地咳嗽了两声,但却一点都没有打扰到她此刻兴奋的心情。
宁夜蓝见状,心中则是暗道不妙,这小十三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纯,多少带着点傻气,明明让她传句话就好……结果把事情弄成这样。
宁夜蓝叹了口气,朝着卫依依说道:“一会好好安慰一下十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