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岳州也是这卫府常客,所以见此情形,并未当回事,倒是卫依依见到樊岳州来了,急忙起身去拿了副碗筷,盛好了粥,放在了卫安身边的座位前,自己则是向樊岳州行了礼,叫了声樊爷爷,便懂事的端着自己的碗筷,坐到了卫十三和卫散扬中间。
坐在弟弟和妹妹中间的卫依依,左右挨个瞪了一眼,见他们俩老实地低头吃饭之后,这才拿起碗筷,接着吃饭。
樊岳州也没多客气,直接坐到卫安身旁,一边喝粥,一边夸赞道:“依依这孩子好啊,着实不错,能生个这么淑德,又才貌双全的女儿……贤侄啊,你也可谓是得天地独宠,才能有这般福气。”
听到此处,低头喝粥的卫十三不干了,急忙抬头朝着樊岳州问道:“樊老头?你怎么不夸我?”
卫散扬听到这句,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以示还击,正准备说两句,好好气气卫十三,却在卫依依一个眼神后,灰溜溜地低头吃饭。
樊岳州则是面色尴尬地说道:“这十三……也是极好,极好……”
卫安则是谦逊说道:“小女儿无礼,望前辈切莫怪罪。”
卫安才说完话,就看见身旁狼吞虎咽地樊岳州,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掌旗家不管饭的吗……”
樊岳州则是咧嘴一笑,讪讪说道:“这掌旗大人,总归是……少些细致,平时也不太招待下属。”
说话间,樊岳州已经喝光了一碗粥,又是自己去锅中盛了碗粥,回来继续说道:“掌旗说要见你,但又说,不去也没事。”
卫安也是一笑,随即答道:“既然说可去,可不去,想必也无要事交代,只是多年未见,我对老师也是颇为想念,又要出行了,我这做弟子的,怎好不去拜别,樊大人,饭后我们还是去趟石塚吧。”
自樊岳州来了之后,院里也比先才安静了几分,待几人匆忙吃过早饭之后,便做简单整理,准备出行。
卫安心想,要带卫散扬走,这卫十三肯定心中不平,定会跟着,到时留卫依依独自在家,自己也不太放心,毕竟祸乱将至,此处又与石塚临近,恐生祸端,索性就把这儿女三人都给带上了,一旁樊岳州见卫安这般拖家带口,也没多问,毕竟这些孩子也都是隶属于墨虎旗的,传闻也说这卫家的13个孩子,都是个中翘楚,能堪大用,便都迎上马车,还好这马车够大,这马车如果用寻常的马,得有三匹才能拉得动,也就这吉量,才能轻松拖动。
卫家所在与石塚相距不远,所以几人在车上闲聊两句,便也就到了,卫安与樊岳州下车前,还不忘了嘱咐儿女们,不要下车走动,这石塚不同别处,说完便欲下车,才撩起马车门帘,便被卫依依拉住。
“爹,我也有几日没见太师傅了,我随你同去。”
要是卫依依不说,卫安竟忘了自己的大女儿,也是随掌旗修习武学,而且卫依依,还是由掌旗亲自传承的异术‘焚天’。
“呵,我竟把此事给忘了……你也算是我半个小师妹了。”
卫安玩笑一句,便跟着樊岳州下了车,转身又扶着女儿下了车。
待三人下车后,车上就只剩下卫散扬,和卫十三,两人谁也不看谁一眼,就这么一左一右沉默的坐在车里,卫散扬先是开口说道:“我去上个厕所,你就待在车里哪都别去,等我回来。”
“憋着,爹不让咱俩下车。”卫十三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
卫散扬也不理会卫十三劝告,门也不走,直接从车窗翻身下车,还未落地便化作黑雾飘散,分成几缕相互缠绕前行,朝着卫安方向行去。
‘幽思’之力静默如水,加上此刻伏地而行,所以极难察觉,旁人也就罢了,但卫依依岂能察觉不到?掌旗当年称赞过她,说她有姑姑卫宁之资,所以收她为徒,传授武技,后来,掌旗又见卫依依与自己的异术“焚天”,多有契合,索性一并传于卫依依,这使得原本就有父亲传承‘幽思’之力的卫依依,此刻竟身兼了黑水台总榜最为顶端的两大异术在身。
卫依依见来者是弟弟卫散扬,心中猜测他定是要溜进石塚,便急忙出手阻拦,双眼寥散黑雾,又怕身旁护卫看见,所以将眼睛闭上,只见几缕黑雾溢出,荡向弟弟卫散扬所化黑雾。
卫安则是轻轻拍了拍身旁卫依依的肩膀,惊得卫依依急忙散去自己发动的‘幽思’,匆忙睁开眼睛,见是父亲温柔的微笑着看向自己,便疑惑地朝着父亲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随后察觉到卫散扬所化黑雾,竟钻进了自己的黑袍内,心想如此这般,父亲怎会没有察觉,要是弟弟想进石塚,直接跟在后边,大方进去便是,为何如此偷偷摸摸?而且眼前情形,好像还是父亲授意?卫依依虽然心里疑惑,但面上却未见有何波动,只是同父亲一起,跟在樊岳州身后,向帝藏石殿走去。
这石塚,明面上是一片产业园区,此处正在忙碌的员工,实则都是各大氏族首要人物。
各旗旗司及麾下部众,好比漆寒利剑,而此处的,则是黑水台真正的大脑,各项决议,也多是掩藏于此的氏祖们定下的。
此刻樊岳州,并不知道卫散扬藏身于卫依依袍下,只是带着身后所见的卫家父女二人,自正门进入,走向一部通向地下的电梯,待三人进入电梯后,几个身穿正装的护卫,便没再随同。
卫安已经有数百年没来过这石塚了,之前来时还是楼梯,需要拾阶而下,要走好久,如今换了电梯,是要快些,这石塚有多深,他心中也没概念,只知当年挖这石塚时,曾穿三泉,足足穿过了三层地下水。
随着一阵失重,电梯缓缓停下,樊岳州先走出电梯,转身对着身后卫家父女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说道:“两位大人自行过去吧,我在此处等候。”
卫安与女儿客气还礼后,便踏出电梯,向石塚中心的帝藏石殿走去,这石塚其实是在地下挖的一空洞,长宽均有数十里,昔年这石塚修建时,边缘并未装饰,所以梯口处,还是大小土石堆积,凹凸不平,只有中间一条窄路,能叫人通行。
石塚穹顶颇高,大致10余米高度,四周灯光羸弱,以至于这石塚之内略为昏暗,但好在足以见人,行过一段土路后,地上便逐渐铺着黑色石砖,两旁也多了些灯光,随后便是木质亭廊,此处名为落石门,得此名是因为这里,当年正是‘往生石’的落点,而‘往生石’就是承载异术、传递异术的无字石碑,也就是石塚内,所藏之‘石’。
再往前行,便可见到几座壮阔异常的建筑,只是在几座建筑间的分岔路口处,正站着几位身披黑袍,遮头盖脸的守卫,见到卫安与卫依依行到此处,几个守卫没有抬头相视,而是低头行礼。
卫安要去的帝藏石殿,只需继续直行,而公子所居的忆春阁,便要顺左侧小路而行,卫散扬在千年之前,曾来此觉醒资质,不管是帝下还是纪子,都需要来此处,由‘往生石’确认资质,虽是这么说,但通常情况下,只要是帝下或者是纪子生的孩子,触到‘往生石’都能觉醒石中储存的资质。
因为早年间曾来过石塚内部,所以卫散扬也认得路,此刻卫散扬所化的黑雾,从卫依依黑袍边缘游走而出,伏于地上,躲入暗处,向着公子住处而去。
只是一旁的护卫之中,有一人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卫安,卫安脚步未做停留,只是冷冷地与那护卫对视一眼,那护卫便急忙又低下了头,没敢做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