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登上山顶,吾刀也算是轻车熟路,可就是这样也花了半天时间,夕是个有趣的人,只要你不成为这样的有趣里的牺牲者,你都会这样认为。
而吾刀,就成了别人在理解夕有趣性格时的牺牲者,因此,吾刀笑不出来。
重新来到山顶,就见到金卫与夕两人席地而坐,正在交谈些什么事情。
走近后,两人的交谈已经结束。
这两人刚刚都在说什么?吾刀不清楚,这两人也没有透露的意思。
吾刀不解道:“怎么回事,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是最后的考验之类的吗,怎么还和和气气的?”
夕高冷道:“考验是我设的,我说了算。”
吾刀勉强点点头表示认同,虽然感觉不太严肃。
“你们可以出去了,反正无论如何,你们都已经到达了山顶,就当时我放你们一马也好,就当是你们运气好也罢,出去吧。
也叫这个世界里面的人尝试回到真正的世界,做个尝试。”
夕走在前面,金卫紧紧跟随,显得对外面的世界无比向往。
吾刀也跟上去。
“这么简单就完了?”
夕回答:“起码在我的意愿下,这幅画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有趣的冒险。”
吾刀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本来以为这一趟会很危险,可是,预计的最大威胁夕却总是表现出虽然针对性很强但是并没有太大威胁的样子,甚至才以为最危险的考验就要到来,却又这样儿戏的得到了离开的许可,可这份顺利的旅程,却总让吾刀觉得心有余悸,他已经明白,世上没有轻易可以达成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危险早就被看得清清楚楚,却又让你意外的顺利解决的事情。
这其中,必然有隐患!
“你到底在哪里设了陷阱?”
吾刀压低声,向夕质问道,夕不以为意:“你难道觉得这一程过于顺利?可我我也说过了,考验是我设下的,自然是我想如何就如何。”
“不要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都并没有意义,所以你可以随意的更改自己原本的计划,而为你而来的人们却被戏耍的像只猴子。”吾刀低声威胁似的说。
夕回头,嘲笑似的说:“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吾刀眼中红光一闪:“杀了你。”
迅疾出鞘!刀像是黑色闪电,吾刀提刀便砍,没有半分犹豫。话音刚落,黑刀就带着破空之声,强烈的刀势携卷茫茫一片白的术法劈向夕。
夕一排画匣,一柄带着墨色的长剑射出,在两人间挡住黑刀。
两柄奇异的武器碰撞!一边不断放出暗含杀意的雾气,一边不时由黑色的墨水溅射而出。
夕抽出两杆细笔,半空中按住了那些飞溅的墨滴,临空描摹,地面上猛然生长出数棵水墨古树,枝干缠绕吾刀,吾刀立刻被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夕淡淡说道:“有些事,有能力在做,没有能力的人只显得可笑,有能力的人……
无论你在做什么,你都不要去听那些没有能力的人的话!
看着吧,最后的考验到来了。”
眼前,是一潭碧色潭水,清澈照人,从上面看看不出深浅。
金卫走到这潭潭水面前,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坚定了决心,回头对吾刀说:“谢谢你带我来到山顶,为了真正的自由,我什么都可以尝试,我什么都不会害怕。”
吾刀连忙道:“最后的考验是什么意思啊,夕!你说清楚。”
夕冷漠的解释道:“我其实不觉得考验好玩,这座山只是山,我让这无比危险,其实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登上这座上的山顶,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这里有任何人可以出去。
你该不会以为,对他们而言,外面的世界是安全的?”
对夕的话吾刀毫无头绪。
“你什么意思?”
水潭边,金卫一跃,跳入水潭中。
夕挥挥手,道:“一会如果她没有成功,我会杀掉她,因为那个过程是不可逆的,至少现在如此。”
吾刀大吃一惊,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是否成功,且为何如此冷血的说没有成功就要杀掉金卫?
“人类回不到这个世界了,因为遍布了这个世界的源石否决了人类,选择了泰拉人。
金卫一旦失败,就意味着她不能出去,也不能回来。你想和我较量,我给你时间,但是先去看看金卫能做到些什么吧。”
幽深的水潭中,金卫渐渐下沉,潭中的液体似乎是真货,越是下沉,就越是冰冷,而且遍布着巨大的压力,在通过某一个临界点,一切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金卫感觉到自己正在缓缓地向上漂浮,似乎是水面的前方某处,渐渐的有阳光投射进来。
金卫加快动作,浮上水面,画卷中,夕来到水边看着吾刀跳进水潭后,笑了笑,在自己身边打开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浮上水面后,金卫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身旁是一张展开的画卷。
这里空无一人,而且笼罩着诡异的白雾,那些雾气与画卷中的并无区别,金卫大骇道:“夕祖,你难道在骗我?”
下一刻,夕的身影在一旁浮现,道:“你已经离开了画卷,但是我可以作画的地方从来不只画卷内部,不然我也太没用了。
你不用怀疑这里的位置,因为你很快就会明白画卷内外的区别了,感受到了吗?空气中遍布的活性源石成分。”
猛然间,金卫忽然产生了一种窒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进入并堵塞了她的气管,身体内部奇痒难耐,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开始了生长,她痛苦的倒地,不断地挣扎着,仿佛是被泡进水中的虫子,或者被扔出水面的鱼。
下一刻,吾刀从画卷中浮现,还没来得及奇怪为什么自己先下水夕却比自己早出现的时候,就发觉了金卫的异样。
吾刀立刻质问夕:“你对她做了什么?”
夕冷漠道:“我什么都没有做,硬要说的话,不过是放任她离开了最后的人类的安乐窝而已。
我说过,人类回不去了,这不时你或者我决定的而是自然环境的选择,泰拉文明发展的还不算旧,对于这个世界的旧时也许不太了解,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个星球曾经还是紫色的时候的事情,你也不会想到让这个世界天翻地覆,让文明成为过去的,竟然是空气中小小的成分变化。
这是她自找的,如果她学不会在水中呼吸,那她就只能溺死在塔拉大陆上。在这个过程中,无论你我都没办法为她提供帮助。
更详细的说,如果她开始变化,慢慢的成为了奇美拉,那么她就不能回去,也不能活着离开,这就是自由所必须的最后一道考验。”
金卫的身上,神奇的变化开始产生,仿佛无视了物质和能量两大守恒定律一样,黑色的鳞片开始在她身上生长,她渐渐的,开始向着有鳞的种族过度。
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太快了,这种变化,这意味着源石对于金卫这一个体的影响是剧烈的,那么结果很快就要揭晓了。
紧接着,新的变化发生,那些鳞片消失不见,两队毛茸茸的耳朵从头上冒了出来。
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吾刀紧紧的盯住夕,防备着夕忽然出手。
夕看着这些变化,越看越紧张,越看越迷茫,自己观察得少了还是怎么滴?怎么已经变画出来的东西还能变回去?
对于奇美拉的判断其实十分简单,原则是一个数字,三,和奇美拉在传说中的样子相同,被人们称为奇美拉,拥有高强度体格或者术法的,往往具有三种及以上的种族特征,但是,也不排除一些特征的隐藏表现
因此,夕断定,越是不可把握的变化就越是危险,金卫的变化或许史无前例,为了避免出现难以挽回的后果,必须尽早处理以绝后患。
金卫此时陷入痛苦之中难以自拔,夕毫不留情,手中似画笔一般的剑器挥舞,甩出数团墨水在半空中化作花鸟墨兽,朝金卫嗜咬而去。
吾刀立刻动身,抄起金卫,立刻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刺中了,那东西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血肉,并且不经自己同意,就要扎根发芽。
强忍不适,吾刀带着金卫远离夕,回头与夕对峙。
夕告诉吾刀:“你感染了,你是被奇美拉直接感染,体内的源石病灶有烈性发展的可能,但你没有成为奇美拉的潜力,你只会因此痛苦的死去。”
吾刀看向自己的伤口,其中黑色的结晶依稀可见,体内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侵蚀着自己的生命力。
吾刀忽然间有些恍惚,成为感染者,对每个人来说,这大概就是一件最糟糕的事情吧?
夕抓住机会,挥动画笔,天空中立刻有剑雨飞出,如同阴云般密集,覆盖大地。
吾刀身边,雾潮涌出,排开夕画出的雾气,搅碎天空中飞来的箭矢,除却吾刀周身的区域,广场的地面已经成了刺猬的后背,扎满箭矢。
吾刀咆哮一声,双手和尾巴各持一把黑刀,如同愤怒的野兽,踩烂了遍地的箭矢冲向夕。
夕不急不忙,起笔在半空中信手挥墨,寥寥几笔,勾勒出了铁马冰河,带着肃杀的气势与吾刀碰撞到了一起,吾刀很快被墨色淹没,夕端坐在原地,耐心的绘画起什么,不是向周围洒出一片墨水。
水墨冰河和吾刀相撞,刀剑叫鸣之声!战马嘶鸣!不觉于耳,终于,当铁马冰河最后一名穿甲士兵倒下,吾刀突破重围,他已经疲惫不堪,却还是奋进全力,冲到了夕的面前。
夕的绘画刚好结束,小嘴轻启,道:“现!”
城市中心,那里是一片广场,原本,尽管空间十分充足但依旧每日都是人山人海。但现在,频繁的失踪事件扰乱人们的神经,就连这里都难得的清净了起来。
此时,遥遥向广场望去,跟诡异的现象发生,一片诡异的雾霭升起,笼罩整个广场,所有都可以感到这片雾霭中有某种极度危险的东西在呼吸着,并非是他们在注视那里,而是那里一直在注视他们每个人。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雾霭中,明显是白色,却又与原来完全不同的一股雾气涌出,排开了半边雾气,这些雾气更加直接,看一眼就叫人两眼生疼,透露着肃然果决的杀气,叫人更加不愿意接近。
两股诡异的白色气流似乎隐隐对抗着,广场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居民们庆幸,还好,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下一刻,强烈的震动产生,许多正在窗口观看的居民一下自陷入危险的境地,有人直接跌落生死不明,好一些的也摔在地上,满头大汗爬起来把窗户关上了。
只有胆子最大的人,在站稳身子后,依向广场的位置投出好奇的目光,紧接着,所有人的心跳都停滞了一刻。
“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它如此巨大的脑袋从武器的顶端冒了出来?”
“那是何等庞大的怪物……或是神明?”
雾霭中,庞大的人形巨物拔地而起,巨大的身形可以让一切人明白,原来自己就是蝼蚁。
那巨人身体黑白相间,仿佛是墨水卷起了白雾,构成的奇异身体,仅仅只是注视,就可以令人心理崩溃了。
水墨巨人缓缓推掌,便已经横扫了地面上的每一处,吾刀难以躲闪,被这一掌拍中,飞出了广场。
金卫在原地结出了一个茧,那只茧缓缓地跳动着,好像一颗心脏。
吾刀缓缓在街道上爬起,他已经遍体鳞伤,黑刀在巨大的冲击下碎裂,随着推力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身体,现在,他成了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
吾刀一步一颤,缓缓回到广场上。
夕站在水墨巨人身上,好像在等待吾刀,吾刀终于回来后,她疑惑的像吾刀问道:“我知道你不会死,这是关于人体的知识告诉我的是,我也猜到了你会回来,但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我理解你的行为,再无杀死你之前,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吾刀吐出一口血,偏要做出吐出一口痰的不屑动作,说:“看不惯!”
夕愣了一下,真是简短的回答。
“我看不惯那些同龄的少爷们,所以我会教训他们,我看不惯有人欺负弱小,我看不惯有人漠视生命,我看不惯有人因我牺牲些什么……
已经快要忘掉长相的父母教我,我们家祖辈是侠客,才不是什么刺客,我现在终于明白,因为我也是个侠客,我会以武犯禁,我敢打龙门秘密部队,我也敢打塔露拉,呵呵,我谁都不怕。
你想杀人先杀我,OK?”
夕沉默了,吾刀周围,数棵古树从吾刀周围生长出来,缠绕在他的身体上,这就像是蟒蛇的缠绕一样,没有远远大于缠绕着的力量是无法挣脱的,吾刀不是力量型选手,更别说他刚刚状态相对完好的时候也无法挣脱夕的束缚,现在就更没有可能。
夕高高在上,对吾刀说:“你很努力了,所以死的时候不用在心里留遗憾。”
被树木的枝干嵌在其中的吾刀开始奋力的扭动身体,夕注意到吾刀身上插满了刀片,明白了吾刀的想法,即使是敌人,即使即将杀死眼前的吾刀,她依旧觉得过于残忍,劝告道:“不要痴心妄想,你难道不知道血肉之躯和我的造物哪个更坚固?在挣扎下去,你也不能用这股力量挣脱束缚,只会让你的身体被千刀万剐,你会死的很惨!”
简直疯了!就好像被鳄鱼咬中后的人正在拼命的扭动身体,试图将鳄鱼的牙齿扭下来一样,脑子要有足够的问题才能用这样的方法解决问题!
吾刀却置若罔闻,继续扭动身体,不可思议的是,刀片在不断深入吾刀血肉的同时,那些水墨树木反而被切割的更深,吾刀的身体怎么可能如此坚固?有这样坚固身体的,最出名的,就是被源石铠甲覆盖的战场上的移动堡垒,爱国者?
等等,源石铠甲?
吾刀的体内,大量的源石结晶生长,此刻与刺入身体的刀刃竟然紧紧地结合在了一起,就如同水墨树木限制了吾刀,吾刀体内的源石让刀片们牢牢扎根了!
吾刀新拥有的,是一副布置在体内的源石铠甲!而此刻,这幅铠甲已经偏离了原本的功能,它让吾刀的肩膀,手臂,双腿后背甚至拳峰都布满了危险之极的刀片。
吾刀尝试让全身的血液再一次像是战斗到了极限时那样沸腾!随着某些东西的逝去,力量重新回到身体,吾刀怒吼一声,浑身的刀刃切开水墨古树,他再次冲向夕。
沿着巨人的腿部,腰部,吾刀向上冲锋,身体上的锋利刀片不断地刺在水墨巨人身上,那巨人却不会像是一般墨兽一样消散了。
水墨巨人身上的伤口不断愈合,吾刀的身体各处,凡是刀刃所在都开始源源不断的出现危险的雾气,侵蚀着巨人的身体,巨人挥手想要弹掉身上的小虫,吾刀像是野兽一样手脚并用,在巨人的身上跳跃躲闪,有时不得不从巨人身上跳下,重新攀登,但是,夕好似已经技穷,一时之间难以应付。
终于,吾刀攀上了巨人的身体,面对夕。
如今,他的手称为抓可能更加合适,他出抓指向夕,说道:“我看不惯你,你不应该如此轻易决定他人生死,无论你所做的决定看起来是不是正确。”
夕大喊:“你可知几百年来,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排除危险,舍弃个人保护更多的人,谁不是这样活下来的?如果一边是一人,一边是一百人,先你这样的傻瓜只会看着所有人一起死,因为你不会选择!”
夕说着,巨人的另一只手远远探来,像是扫灰一样,将要扫到两人所在的肩膀,那只手越来越大,吾刀也用手臂进行了最后一斩。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不断地震动停下,直到广场上的雾霭散去,才终于有居民敢再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遥遥望去,广场上,地面残破,墨迹纷乱,好像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可是,那些墨水是怎么回事,有人用墨水当武器吗,怎么使用?把敌人的头按倒墨水里淹死?
在众人疑惑不解或者心有余悸的眼神中,一道金色的光闪过,朝着东方飞去。
太阳渐渐升起,金卫来到高高的云层,她得到了一双好用的术法,于是,她可以在一定时间内,给自己一双金色的翅膀,让自己自由的从高处俯瞰这个世界。
她的怀里,吾刀气息微弱,面如金纸,如同回光返照一样清醒片刻,看了看金卫,又看了看身边的云层。
博士没有骗我,陷入疯狂,才有一线生机。
离开画卷时,外界是夜晚,现在,云层中金色的朝阳是如此的温暖与耀眼。
他指着朝阳的方向,释然的说道:“往那边去,那是罗德岛的方向,那是这个世界未来的希望。”
人生没有真正的胜利,你想要争取自己没有的,就要用一些东西来换,这可能是一场惨烈的旅程,但是,风景和传奇都只会留给迈出脚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