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主诉时,我们这些医生就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了。”
从切尔诺博格归来,一切看似顺利,可博士失踪了,汪李画现在莫名原因昏迷不醒,首次离开龙门,吾刀的心却很快就乱了。
华法林坐在另一边的病床上,随意的不象个医生。
“发动法术,有三个要素,源头、媒介、还有将两者连接的‘精神’。其中,‘源头’是指一种类似体力的东西,根据个体不同,有不同的上限、恢复速度等特质;然后是媒介,媒介分两种,基础媒介和额外媒介,基础媒介指的是身体,额外媒介指的是法杖一类,一般人施法需要基础媒介与额外媒介齐备,感染者其实也一样,之是感染者的身体从功能上已经可以相当于法杖了;最后是精神,这是最重要,最危险的一个部分。
把源头当作电源,媒介当作设备,精神就好像是让一切运转起来的电压,这是罗德岛里,我一名喜欢工程的同住告诉我的比喻方法,听完你有感想吗?”
华法林看向吾刀,发现这个年轻的男孩还是魂不守舍,吾刀缓慢艰难开口:
“我在听,医生,请继续吧。”
不知道为什么,华法林突然想起凯尔希,爱喝咖啡的凯尔希现在在想些什么呢?反正这个时间她还不会休息,那她现在应该也在喝咖啡吧?
咖啡这种苦涩的饮料,在华法琳看来喝着还不如喝调香师涮过拖把的水,那种苦涩的味道会把一切美好的感觉冲淡,可此刻,华法琳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发疯,竟然有一种很想喝咖啡的冲动,咖啡会冲淡心中的喜悦,也许还可以冲淡自己眼里的悲伤?
有一杯咖啡的话,自己也学就想得起来安慰眼前这个少年的主意了吧?有一杯咖啡的话,自己也许就能变得更成熟更可靠了吧?不知道凯尔希是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的,喝之前在想什么,渴望成熟?稳重?还是别的?
“那……我继续了。”
手上没有咖啡,华法琳在心里想着一会去喝凯尔希的,一边继续说:
“精神是很重要的,没有精神,就好像电路失去电压,就无法产生电流,设备无法运转,就没有法术。
三者中,源头决定了法术的总上限,媒介决定法术的类型,精神决定了法术的强度!眼前的病人,临时使用了超越以往强度的法术了吧?这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刻,她的精神超频了。
精神超频,大多人的结果就是眼前这样,精神关联的,是神经系统,精神的超频,损伤的是脑。
以我们的技术……”
没救了,对罗德岛来说,是这样。
罗德岛内,无药可救的人很多。每一名感染者,还有夜莺的神经以及幽灵鲨的疯狂,两人的病症关键不在于源石,全都涉及了一个神秘的领域,神经系统。
即使是人类文明,都对这个领域进展甚微,在大众人类的认知中,一切关于脑的疾病,几乎没有真正的治愈方法,人类更多的时候只能以药物缓解,只能以切除这样的手法止损而已。
即使是集中全世界智慧力量的巴别塔,也从未发布过关于脑部的可用研究成果,足以证明这个领域几乎还是一片神秘的处女地,没有被深入探知。
“现在,病人的状态就是植物人的状态,通俗的说,她可能因为脑部的损伤,一生都无法醒来,具体如何,还要等其它设备调试完成,对病人进行一个脑部的检查才行。”
吾刀理解了。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笑了:
“这不是还有希望吗,已经很好了,足够了,至少,她还在我眼前。
我有什么能做的?”
华法琳想了想,说:
“不必太悲观,技术总会进步,你知道我们那个又下落不明的博士吗?他现在失忆了,但是失忆前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关于这方面,我们罗德岛是有进度的,至于你能做的……其实你只要付医药费就好了,罗德岛的财政翻面一言难尽,毕竟有研究的投入,药物的制造和各种杂费,还有抚养了一些孩子,倒是收入少的很。关于病人,就交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吧。”
吾刀起身,道:
“我知道了,医药费我会交齐的,只要你们帮我照顾好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也无所谓。”
华法琳莫名放松,太好了,总算又有一个病人可以守住成本了,这样的病人在罗德岛内是很少见的。至于把所有的钱给罗德岛?还是别想太多,这样的年轻人才能有多少钱,就当是一份心意收下吧,比起罗德岛内的各种开销,这名年轻人嘴里说的全部的钱……杯水车薪而已。
“那,我就走了,你也去早些休息,熬着也不会让事情变好的,明天的检查你可以陪着她。”
华法琳从门口出去,转向凯尔希的办公室,轻轻敲门,门内,凯尔希清冷的声音传出:
“进来。”
华法琳推门而入,凯尔希震惊:
“竟然是你?”
华法琳迷惑:
“什么意思?”
凯尔希表情回复清冷:
“没想到你会敲门,你有什么事。”
华法琳反思自己,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敲门的习惯,毕竟与凯尔希共事已经很久了,有些习惯到现在也改不过来。
“来找你喝杯咖啡,等等,把Mon3tr收回去,我不是什么间谍之类的,我是本人,是本人啊!”
凯尔希身后,漆黑的怪物伸展狰狞的身躯,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终究还是被凯尔希收了回去。
“华法琳,你来找我喝咖啡,是不是代表着你终于变成了真正的傻瓜,我记得你以前把我的咖啡和拖把水做比较,所以,你现在是在是和我要拖把水喝?”
这倒是事实,没什么好争辩的,华法琳也不会因为凯尔希的嘲讽忘记自己的目的,老搭档了。
“你又不是却咖啡喝,给我一杯嘛。”
华法琳笑嘻嘻的,凯尔希起身,亲手去冲咖啡了。
“今天,忽然停电了。”
凯尔希拿出速溶咖啡和杯子:
“是啊,很少见,工程师正在排查故障。”
“所以啊,我们医疗部门的设备出问题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就是那个叫吾刀的小男孩带来的。”
凯尔希打开热水机,热水机电源灯亮起,她拿出勺子,将少量的速溶咖啡粉倒进杯子,等待着热水。
“那个女孩叫汪李画,是吾刀收养的孩子,两人情同姐妹,却隐隐有些越过了兄妹这条线。”
华法琳意外地说:
“你也会八卦吗?”
“只是他们自己表现出来了,我又没必要不去看。”
热水机电源灯变绿,看来无论什么时代,有些设计总是相似的。
“那个女孩,姓汪的,她为什么要姓汪呢,明明是菲林,这样的话不应该性喵吗?”
凯尔希将热水冲入,用一把小勺缓缓的搅拌:
“炎国人的姓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男孩好伤心啊,因为仪器需要优先维护,所以我就自己去看了,和我们想的一样。”
“脑损伤。”
两人异口同声。
对于经验丰富的医者,有时,病症只需要用直觉就可以诊断了。
“那个女孩,不一定醒得来了。”
凯尔希看了看杯底的咖啡,大概只到了杯子的三分之一高,她把咖啡放下,去找牛奶和糖。
“吾刀交得起医药费,挺好。你想要喝咖啡,难道是开始同情病人了?你见过的病人多了,论病症更严重的有,更加悲惨地有,和你熟悉的也有,你为什么唯独为他们伤心?”
华法琳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在伤心:
“因为,他们是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类型吧,女孩睡着了,那个男孩的世界已经毁了。这种悲伤很特别,毕竟我们血魔对亲人一词的态度……”
血魔没有亲情,缺少伦理,是一个对外界无比冷漠的神秘种族,生命的悠长让他们对结伴失去兴趣,更对生命毫无尊重,作为医生的华法琳是相当特别的。
凯尔希把牛奶和糖加到咖啡里,递给华法琳,华法琳闻到印象中厌恶的气味,皱着眉,算了,就当是再喝炎国的药吧!干了!
一杯咖啡咕咚咕咚喝进去,放下杯子,华法琳兴奋地说:
“我喝下去了!虽然还是难喝,但和上次不一样,我喝下去了!”
“哦,有进步啊,恭喜。”
凯尔希说的毫无感情,只是在捧场。
“心情好些了就走开,我要继续工作了。”
“为了证明我战胜了咖啡,凯尔希,再来一杯!”
凯尔希刚把装速溶咖啡的管子放回去,就听到华法琳要求再来再来一杯,已经没有耐心给她再泡一杯了。
“没有咖啡了……”
“这不是还有一杯你没喝完的吗,我不嫌弃你的。”
“哪轮得到你嫌弃我?那杯你不能喝,等等!”
华法琳端起凯尔希的杯子:
“有什么不能喝的,看我一口……呸!”
咖啡刚碰到舌头,华法琳就好像触电一样吐了回去:
“这不还是拖把水吗,还你!”
华法琳推回杯子,什么啊,这杯咖啡是不是坏了,比刚刚的难喝好多!
看着被华法琳品尝后又“全部”送回的咖啡,凯尔希觉得办公室里好像刮风了,她正在风中凌乱……
“Mon3tr,把她送到老地方。”
Mon3er从凯尔希背后出现,迅速出去提起刚刚出门的华法琳,往舰桥去了,罗德岛里,被停电吓了一跳的没睡的干员们听到华法琳鬼叫般的惨叫,忽然安心下来。
什么啊,这不还是日常吗。
什么啊,华法琳。
稍微犹豫后,凯尔希把刚刚的咖啡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