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日月决持续的时间过长,出了出战过的术师身体疲惫,其他人同样不轻松,我指的是项雁生。
从第一场比试到现在,项雁生已经有几次陷入昏迷,酷日于他而言,应该已经带不来太多日精的温和,受黑炎净火的灼蚀,在阳光下的每一刻都更加难熬。
我注意到,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杨图是心宗的宗主,心宗最善于研究和控制人心,他在第三场比试后,立刻说道:“元师侄,我看项师侄似乎不宜在外久处,他受净火灼蚀,日精和月华对他都是有害的,需尽快回避才是。”
元少泽之前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关切道:“师弟,师兄忘了这点,实在该死。你还好么?”
项崆显然也忽略了:“雁生,你若不舒服怎么不提呢?”
项雁生低声道:“多谢三爷爷关心,多谢师兄关心,多谢杨宗主关心。我并无大碍,撑得住。”
话虽如此,但谁都能听得出项雁生已经是虚弱了几分。
“师兄,那还比不比啊?”徐岫问道。
元少泽没有立刻回答,任谁都能看出,如今日部占据优势,中途放弃实在说不过去,可这件事无论起因还是目的,都是围绕着项雁生而起,元少泽也难以独断。
“雁生,你觉得呢?”
项雁生说道:“若是我,自然是想与月部和平解决,我个人荣辱实在微不足道。但诸位师兄师弟既已未雁生拼尽全力,争一个是非,那雁生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说得好,既然如此,我们几人豁出去也要赢下对决。”元少泽说道。
得到了项雁生的支持,项崆、离九渊几人也就没有说什么了,日部和月部一样,尽量不插手下一代的事情。
“杨宗主,日月决还是继续吧,今天总要有个说法的。”元少泽说道。
杨图似乎早就知道元少泽会这么说,便接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元师侄。不如这样,暂停休养一刻钟,一来可以请项师侄移步殿内修养静候结果两不误,二来也给弟子们一些调整时间,意下如何?”
元少泽和项雁生低语了两句,项雁生摇了摇头说了什么,元少泽点了点头,回复道:“好,那便一刻钟后开始,只是雁生想留在这里看到最后,我想,下一场比试会结束的很快的。”
简单的中场休息开始,褚阔命月部弟子给日部众人送了些茶饮和糕点,甚至还搬来了藤椅板凳,也算是照顾周全吧。
虽然有了一刻钟的缓冲,可这一刻钟也不能浪费,关键是下一局月部如果输了,就直接导致日月决月部败北,这个风险之大,导致大家都不愿意承接。
“德心,真拳,鹿槐,秋颜,霜颜,你们觉得,下一场该如何应对啊?”褚阔问道。
此地没有旁人,霜颜指的是左镜。左镜,字霜颜。
杨图分析道:“按照规则来说,胜者可以继续比试,那么霜颜师妹便是可以继续出战的。别说日部二十三代弟子,就是二十二代弟子里,能胜过霜颜的也是凤毛麟角,这回我月部又能搬回一局。”
左镜冷冷道:“杨师兄,你是不是还想让我第五局也接着上?”
“那最好了...”杨图还没说完,便被左镜一个冷眼吓得不敢说话。
“我不会再上场了。按辈分算,我是二十二代弟子,刚刚上场实属无奈,赢得其实并不算光明正大。何况我暗宗也算是对这场日月决做过贡献了,你说呢,杨师兄?”左镜接着说道。
这句话想到于暗讽杨图毫无贡献,这让杨图颇为尴尬。
杨图只能说道:“说来惭愧,门内其他弟子都是自行修行,和我这个宗主甚少交流。之因心宗到我这一带,有我的师弟天赋奇才,可接替心宗大任,师父也是着重培养的他。哪知他贪玩,擅入长廊,回到半界,多年没有音讯。我又不擅长与人一对一比斗,门下弟子都与我相似,恐和日部对决难以取胜。”
“说了半天就一句帮不上忙不就好了?”左镜说道。
“是是是,惭愧惭愧。”杨图尴尬道。
“好了,霜颜你就不会要戏弄德心了,德心帮助我管理月部和风铃城运转已是操劳,确实无力教育弟子。”褚阔道。
“秋颜,你认为呢?”褚阔问裴秋颜。
裴秋颜望向日部那边,淡淡道:“日部来的年轻人中,共有六人,其中三人已经出战过了。剩下三人,一人是来自炎宗,另两人来自剑宗。炎宗的那名弟子叫离是尘,我听说过他,曾上过青禾小筑出的地师榜,另外剑宗两人却不认识。日部为了尽早结束比试,怕是会派离是尘出场。”
“分析的有理有据,秋颜,你越来越像...”真拳还没说完,便被杨图一声咳嗽改了口。
裴秋颜也是一声冷哼。
“我的判断也是一样的,所以接下来的人选,一定要是能够战胜离是尘的人。鹿槐,你那边可有合适的人选?”褚阔问。
白鹿槐想了想,说道:“没有,傀宗术师是所有术师里成才最慢的,因为异兽和童子都需要时间温养,同样,十年术师和二十年术师,哪怕没有任何术的差别,异兽和童子也会被时间温养出天地之差。现在二十三代弟子大多刚刚寻得自己的异兽,又或者童子初成,须盛对元少泽诸位也看到了...”
“知道了。”褚阔一般不轻易问白鹿槐,因为他是不是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人。
“真拳,你那边呢?”褚阔问道。
真拳憨憨道:“师兄,你知道我就两名弟子,一名弟子下山采买不在,况且他也不是离是尘的对手,至于另一名弟子嘛,潜力很大,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陆沉还没有消息么?”褚阔问道。
“是啊,也不知他怎么样了?”真拳担忧道。
左镜这时插了一句:“不对啊,刚刚和我说话的有趣的师弟,他说是你的徒弟啊。”
“我的徒弟,不可能啊?”真拳回答道。
左镜指了指我,说道:“不久是他么?小师弟。”
左镜喊我,让本来偷听的我瞬间警觉,只能走上前摘下漆甲,对真拳说道:“师父,我回来了。”
真拳一见真是我,上来就是给我后脑勺来了一下,说道:“好小子,藏得很深那,你回来了不去看我?”
“好痛。”我咬牙说道,“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
真拳手指指着我说道:“之后再和你算账。你怎么回来的?”
我说:“不是师父你留下的书信么?我在驿站收到的。”
真拳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是在外熬不住回来的,原来你已经有了收获。”
说完真拳绕我转了一圈,好好地看了看我,说道:“你这段时间修行如何?”
我也说不清楚,只能说:“有一些收获,却不敢说能够到什么境界,还需验证。”
真拳点了点头:“术师间的实力最难猜测,没了日精月华,大家都是普通人。待日部走了之后,为师好好帮你看看。”
“是师父。”我回道。
“师父,诸位宗主,是否是在谈论下一场比试的人选?”我问道。
“小师弟你明知顾问啊?”左镜说道。
褚阔打断道:“霜颜,你怎么叫他师弟,这辈分?”
“我们各论各的,我觉得这位小师弟很有趣,你有意见么?”左镜说道,“真拳还没说什么呢?”
真拳笑道:“就是,我没意见。”
“所以,小师弟你有什么想法不成?”左镜问道。
我则说道:“这个离是尘我曾经见过他出手一次,虽然未观看到全过程,但大致的实力却是清楚的。目前越王山上的同辈弟子,怕是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直接说你的计策。”真拳急道。
我看了看几位,问道:“不知道,这日月决,规则中有没有限制用什么术?”
真拳说道:“没有限制,哪怕不比试直接认输都是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一定能够赢得了离是尘。”
“谁?”众人齐声问道。
我小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褚阔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我想了想:“八、九分吧。”
裴秋颜问:“剩下的一分是什么?”
我说:“剩下一分,就看我能不能说动他了。”
“那好,我做主了,你去将他找来。要快。”
“对了,你可知他现在在哪里?”褚阔问道。
我回答道:“知道,他一定在那里。”
告别了师父几人,我快步地离开冲盈台,心中谋划着第一句该说什么。这场比试的关键点现在已经变成,如何说服他。
我不知道。我可以么?
“嘿,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