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于新培竟然落了下风,在我的认识下,按照元少泽的说法,对应日部第二十三代弟子,月部第二十三代弟子里,于新培算是领军人物。
八斤师兄在那次抢酒事件后曾说过,“那日是我冲动,于新培没有阻拦住。若正常切磋,我赢不了他。”
就是这样的领军人物,却让日部一个小有名气的弟子给打得疲于应付。
这里当然是按照元少泽是日部领军人物来评价。虽然说徐岫只是我不了解,实际上他在日部二十三代弟子里也算拔尖,但毕竟外人都只记得第一名而已。
看着于新培也灰头土脸,我明白所谓术师的较量,没有绝对的胜负率。修为高只代表能够用出更强上限的术,但这些术在与人的战斗中能不能被灵活地用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除了修为本身,日精月华的环境,当时术纹运转的状态,甚至,像目前这种对方站在龙头上藏匿于云雾中不断牵制地打法,同样会比较克制中短距离战斗的术师,这个时候如果是我,只怕会被戏弄得毫无办法。
于新培,你会怎么做呢?
“你在替他想办法么?”旁边的“师姐”说道。
“在这种不利情况下,必须创造有利的机会才行。”我说道。
“术师间的对决,就是在不断地调整局势的变化,除此之外嘛...”
“什么?”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东西。对于大多数术师而言,拼的就是这个。”“师姐”笑道,“你猜猜看呢?”
“我...无聊。”我不理她继续看起对决。
于新培已经进入了严肃状态,他向上推开一半的漆甲,拧开酒塞狂饮一口,青色的酒浆顺着葫口倾斜而下,他咂着嘴好不痛快。
“也不知道师道跑哪里去了,他的徒弟犯难,他也不来看看。”真拳说道。
褚阔侧身说:“他给自己算了一卦,说这几天风向不好,他要带鹤出去走走,便好几天没有音信了。”
“喝,真是不靠谱的师父。”真拳叹道。
褚阔低声嘲讽道:“你是个靠谱的师父,放着尚未出师的徒弟在外面,也真放心。”
真拳反驳道:“我清楚他的,算了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云雾中的徐岫盘膝坐在龙首上低头问道:“喂,酒狂兄,可以继续了么?”
于新培饮过酒后,晃了一下酒壶道:“嘿嘿,兄台,我要认真了。”
说完,斜手一扬,蹬蹬向前猛冲两步,整个人在空中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残影。
“什么?!”徐岫大概是感到好端端的人如何不见,驱使着霈积用巨爪横扫了一下,爪子在触碰到残影的瞬间,一道残影分成三道,以三道深浅不一的影子挥着冰镰斩向巨爪。
“雕虫小技。”徐岫说道,霈积吐出一发水弹砸向残影的位置,水弹砸在残影上,毫无反应,而这时,于新培从云雾里杀出,手中冰镰旋卷,掷出如一只玉盘。
“霜引·钩满月。”
冰镰比声音更快到达巨爪的根部,清脆地如巨石破冰的声音传出,霈积的右爪被生生切断。
“啊啊啊”徐岫捂着自己的右臂惨叫道。
于新培说道:““想”的巨龙右臂便如同自己的右臂?果然只有这样,才能如此灵活地使用它。”
“你的人在哪里?”徐岫咆哮道。
于新培笑道:“寒宗是控风控水的术的源头,你不知道,用水将自己包裹成自己的模子,再从下方出来,便能够形成自己的影子么?而影子的深浅,只是水的多少罢了?”
“谢谢你的云雾。”于新培指了指一道云雾,“将水调成云雾的颜色,我便能几乎和它混为一体。”
徐岫问道:“你哪来的云雾色的水?”
于新培晃了晃酒壶道:“可惜了我的解冬眠,我只有三壶。”
“你的右爪,应该没那么容易长出来吧?”于新培问道。
徐岫笑道:“可以可以,不愧是我的对手。一只爪子,足以对付你了。”
于新培闻了闻葫芦塞子,道:“是么?那就速战速决吧。”
于新培再一次消失,徐岫冷笑道:“如法炮制?真当我会上两次当,没那么容易。”
徐岫说完,霈积长着巨口吐向天空,好似天空受到了某个指引,一团水涡在空中聚集。而后霈积吐出一道黑雷,天空中的水涡一触即炸,顷刻间雨水滂沱而下,覆盖了半片冲盈台。
于新培的残影融进了雨里。
徐岫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兑位!
于新培从云雾中闪出,徐岫稳坐霈积,霈积扭着龙头吐出一道水箭射穿了云雾,于新培躲闪后又消失不见,而一片云雾被射穿消散。
坤位!
徐岫反应灵敏,一发现于新培的身影便一发水箭招呼,只是于新培总是快他一点,每次都堪堪躲过。
离位!
艮位!
乾位!
于新培每次都会出现在不同的位置,徐岫便驾着霈积追杀他,渐渐地周围的云雾在雨水和水箭的双重作用下一点点减少。
“出来啊,就会躲算什么本事,你是术师还是猴子?”徐岫喊道。
“抓不住我便抓不住我,受不了就投降吧。”
在后面,徐岫这次没有要霈积转身,而是抽动着霈积的巨尾扫了过去。
啪。
掷地有声。
徐岫兴奋道:“抓到了!”
轱辘轱辘
于新培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术师也是凡人的身体,为了速度于新培大概是没有做更多的防护,关键时刻只能用冰甲保护住脆弱部分,就这样冰甲依旧碎裂。
“咳”于新培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
“等...”白鹿槐要上前阻止,被褚阔拦住。
“要出人命了。”白鹿槐说道,看不出他平时很冰冷是最关心后辈的。
褚阔说道:“已经要结束了?”
“结束了?”
此时徐岫驾着霈积低下来,说道:“怎么样?总有失手的时候,毕竟是术师,对于体术,大概只有剑宗和体宗才会去修炼吧,于新培,你大意了。”
于新培摇晃着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道:“是你大意了。”
“嗯?”
于新培食指和中指指了指空中,而后收紧成拳,道:“霜...霜引·束雨链!”
随着于新培声落,刚刚于新培出现过的地方,所留下的一个个不起眼的在雨中不易察觉的冰块,两两之间连接出了一根根冰蓝色的小指粗的线,它们组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冰枷,将霈积牢牢地固定在了空中。
每一根冰线都正好卡在霈积的各个关节,尤其是七寸处,被结结实实地固定起来,霈积只要稍一动,便会触碰到这些线。
“这是?”徐岫不敢妄动。
“劝你最好不要动,因为这些冰线不是普通的线,而是由酒浆包裹水线形成的酒线,不仅锋利而且柔韧结实,它们已经紧紧地被冰块固定住,如果你随意挣脱,就会被他们切碎。”于新培解释道。
徐岫问道:“你的酒藏在哪里?”
于新培说:“藏在冰块里了,在冰块与冰块间用水结成线,冰块里的酒就会沿着线留下来包裹住线。”
“好好好”徐岫笑道,“我就当你都做到了,我也不得不佩服你对于月华的控制能力。”
“只是你休想诓骗我,哪里有这样的酒,紧紧包裹便能够让水拥有柔韧和锋利两种特性。”
徐岫驾着霈积向前冲道:“给我破开!”
霈积巨大的龙身一甩,包裹着它的冰枷被触动,如同一条事先定好的铰链,不断收紧,贴身在霈积身上。
“破!”
于新培喊道,“不要!”
徐岫不听,只听唰唰唰地几声,好像用金丝线切割鱼肉的声音,霈积被收束的酒线一点点切割开,徐岫所在的龙首平整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徐岫见大势已去,只能放弃控制霈积,保护自己安全落地。
而身后的巨龙身段,一块块地掉了下来,没有了徐岫的控制,在落地的瞬间便如同水汽一般融入天地中了。
“呼哈”徐岫落地后喘息着,冷冷地看着于新培。
于新培舒了口气,道:“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