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一剑呼啸而至,振翅金龙欲闪避但已来不及,金剑直直地扎进振翅金龙的右翅,并深深地贯穿进去,巨大的力量将振翅金龙拖着在空中向后退去,直到钉在坑后几十丈远的土墙上。
一道熟悉又骄傲的声音传来,令我瞬间感到一种春风拂过的舒适和安全。
“抢了我的折马不还,谁允许你就这么死了的?”
一身红装得翩翩少年来到我的身边,我因为无力地躺在地上,只能伸着脖子向上看,正好看到的是倒着的英气精致的她。
尽管她已经做了男装打扮,可称得上我在西都见过的所有男子里最神秀之人,但还是骗不了我她熟悉的骄傲的气息,挺着高高的脖子,哪怕是我倒在地上也不愿意低头看我一眼,只是望着前方的振翅金龙,嫁妆看不到我,随意地说着话。
我看着她沉默,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兴许是好久不见了,心里既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酸酸的失而复得的感觉,就像习惯了有阳光的日子,连续半年的阴雨天后,再次照到阳光的感觉,怎一个暖字了得?
“喂,别装死不说话,我们的账不是那么好算的。”少年说道。
我还只是盯着她看,不说话。
少年果然被盯得脸颊红了,也可能是被朝阳照得,我辨认不清。
“看什么看,想不到我会来么?”少年说道。
我叹息道:“你不该来的,这里很危险。”
少年没好气道:“那你就该来么?明明刚刚差点就被吃掉了,这是只什么怪物?”
我说道:“就是因为这里超过了我的预期,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才庆幸你没有来。没想到......”
少年轻笑道:“净会说好听的话,现在没工夫搭理你,先解决了它再说。”
我欲言又止道:“映,我......”
少年自然是乔装的映,映说道:“你想说什么?”映本要去往振翅金龙被钉的地方,却又被我叫住。
“没什么。”我扭过头不讲话,感觉过于丢脸了。
映说道:“哦,那我去了。”
“等一下。”
我坐起来拦道,映其实没有走,依旧站在我的前面,之前是背对着我,现在是面对着我,弯着腰看我,坐起来的我正好和她仅有一拳的距离,四目相接。
“你要说什么?快说!”映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狡黠,像等待猎物落入圈套的猎人。
我在喉咙里的话变不成语言,它们因为我的胆怯而失去了生命,只能化成无味的口水,被我咽下,我把视线挪开,说道:“不说......”
我看到振翅金龙急速地飞来,它被彻底激怒,插在翅膀上的金剑被拔出,它的翅膀上有一个明晃晃的窟窿,好在它似乎并没有自愈的能力,飞行依旧是摇晃着的,但是因为贴地飞行,并且有一半的四肢辅助的作用,速度并没有减慢,在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便接近了我们。
“小心,危险!”
我喊道,挣扎着起身,却被映一把按回地上,她依旧正对着我,只是右手不知何时,那把金剑,被日精完全催动下的大石龙,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上,向后一档,生生架住了振翅金龙的冲击。
大石龙的千钧之力,顿时显现。
一条剑上的黄色石龙虚影,另一条振翅的不伦不类的金龙,陷入了力量的较量。
“呼。”映有防备让我大舒一口气。
映倒是丝毫没有惊慌,反而依旧看着我,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我明白自己和映都是执着的人,不听到想听的话绝不罢休,突然的化险为夷让我有些不再想去强撑着自己,便坦诚道:“我想说,谢谢你映。”
“谢谢你,总是保护我。”
说完,我好像是卸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感觉可以立刻去死了,这种话果然藏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就不想见人了。
映一脸的冰冷,说道:“我没听到,刚才的风有些大,你再说一遍?”
刚才有风么?我罕见地没有觉得异常,竟然又毫无羞耻心地又说了一遍。
“谢谢你,总是保护我。”
扑哧。
映突然笑了,转身面对着振翅金龙,说道:“难得你有这么老实的时候,这个打断的家伙真是太可恶了。”
说完,映周身红光大盛,一寸寸剑气顿时迸射出来,大石龙上的龙影沿着剑刃咬了上去,砰地一声,振翅金龙便被弹开。
映提剑追上,脚下的每一步都生出一片绿叶的微光,大石龙在空中舞出一片白色的荷花花瓣,剑光如急雨随着映的挥动纷纷落向振翅金龙。
“越王山上,我没有用剑宗剑术,否则你一招都接不下。”映仿佛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说给我听的,“看好了,剑法·白化六剑生莲·迎荷雨。”
振翅金龙振翅躲开第一道剑雨,又被另一侧的第二道剑雨困住,它躲开第二道剑雨,又被第三道剑雨困住,剑雨好像突然一场天地间短暂地浩劫吹打着如莲花一样飘摇的振翅金龙,振翅金龙无论逃向哪里,都被剑雨完全锁住,动弹不得。
“它的鳞甲很坚硬,你的术很难伤到它。”我看映虽然占据上风,但也没有对振翅金龙造成实质伤害。
映喘道:“我当然知道,这家伙身上的毛也厚,剑都刺不进去。”
我提醒道:“但是他的头顶,有一处只有薄薄鳞片包裹的区域,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不一样,那个地方普通的匕首就能刺破,应该是它的弱点。”
映观察了一下,恍然道:“你不早点说?”
我说道:“来不及说这么多。”
映气道:“待会收拾你。”
我反问道:“你有办法刺到那里么?”
映用行动回答了。
只见她冲向振翅金龙的头顶,却不想振翅金龙吃过不止一次亏,早就有了警惕,立刻转身防御,映却没有后退,而是长剑一挥儿,空中顿时多出五个和她一样的红色的透明人,手中同样有着透明的剑。
“这是什么术?”我惊讶道。
映笑道:“剑法·白化六剑生莲·莲心六子。”
这剑术当真厉害,没有月华我无法用月视看其他五个小人的构造,但我猜测应该是由日精构成。
五个小人和映配合绝妙,同时攻向振翅金龙,振翅金龙哪怕知道那些小人不过是障眼法,但伤害却是实在的,必要去招架抵挡,但它明显有些顾上不顾下,被五个小人缠住的它身后来不及防御,待它敲灭了五个透明小人,映已经早早来到了它的身后,双手握住大石龙,如用匕首一般,向振翅金龙头顶的弱点刺去。
我感觉时空仿佛倒转,又回到了饮夔山的石龙壁处,映以水器取大石龙的时候,我佯装昏迷倒在地上,透过眼睛的缝隙,看到阳光撕开眠夜的一抹光亮打在映的身上,映赤裸着浑身被罩上阳光的金黄,手里同样握着一把剑刺向那条龙,英气的眉毛挑着宛如一个愤怒的女战神,她手中的利刃不像是在夺取一个生命,而是在赋予生命。
大石龙齐根没入振翅金龙的头顶,响彻整片石之国的嚎叫声想起,像是被烈日照灭的鬼魂,声音尖刺却渐弱。
咚。
振翅金龙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映从它的头上下来,将剑拔出,红色的液体一汩汩地流出来,我不知道它是谁的血,却知道注定有人付出了鲜血。
映有些脱力地坐到我旁边,长出一口浊气,道:“这次结束了吧。”
我说道:“大概吧。”
映笑道:“怎么样,我的剑法还行?”
我想了想说道:“先秦有一个大剑客,被评为“剑意齐霄汉”,我觉得形容你还是差一点。”
“哦。”映说道,“那怎么才够呢?”
我说道:“还要加一句‘公子世无双’。”
映呵呵地笑,没说什么,但是又觉得笑得太明显,不想让我看到,又别过头去。
我想这大概就是偷着乐吧。
咕噜咕噜。
振翅金龙身体里传出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我和映瞬间收敛了笑容,映握住剑严阵以待。
我也奇怪:金龙该是死了才对?
随着咕噜声停止,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金龙的头顶滚了出来,他闭着眼睛,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