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爷房里出来,已没了寻找香樟树的兴致,跟三爷门口的小厮打听清楚路线,便从正门出来沿着正路往四爷的庭院走,回到下人居住的寝室倒头就睡,再醒来时已是日暮西斜,一缕残阳摇摇挂在天际。
净了脸,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准备去前院听候差遣,才走到院中,便听身后有人痛苦哭喊,“疼死了,我的眼睛……眼睛烧的厉害!”
我回头看去,四爷由几个小厮抬着从正门进入,四爷双手捂着眼睛,身子痛苦的挣扎着,彩萍和一众婢女都从屋里冲了出来,彩萍揪住其中一个小厮问道:“怎么回事?”
小厮答:“春天风大,四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迷了眼睛,躺在地上打滚,我们几个见状就给四爷抬了回来!”
彩萍轻轻拨开四爷的一只手,只见眼皮被揉得通红,急得声音抬高了几倍,“脑子都不灵通了吗,不就近找人帮忙,抬回这么远耽搁了多少时辰,没疼在你们主子身上都不尽心是吗?”小厮被彩萍骂得面面相觑,彩萍又转身对女婢吩咐道:“你去接盆水来,你去找几个干净的帕子,你立马去请郎中来,动作要快,快!”
我站在人群中寻思着,如果是一般的东西迷眼不会那么疼,而且我记得刚才四爷说眼里烧的厉害,那么入眼的一定是强碱性物质,我想起陆林儿与其他几个瓦匠这几日都在为傅府修葺房屋,那么入眼的东西很有可能是石灰一类。我忙跑向小厨房,取来了一碗油,我拨开人群,“水不行,得先用油!”
银铃端着水盆,如愿拿着帕子立在一旁,彩萍拿着沾湿的帕子正欲给四爷擦拭,此刻都停止了动作看着我,我又重复了一遍,目光笃定,“相信我,先用油擦,沾了水四爷的眼睛会烧得更疼。”
彩萍迟疑了一瞬,犹带着怀疑的目光,“好,先听你的!”我挤过人群,轻轻拨开四爷的手,只见他红肿的双眼紧紧闭着,眼周一片湿润,泪水混着汗迹,被我拨开的那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攥的生疼。“四爷您先放手,相信奴婢。”四爷缓缓松手,仍是不放心的死死拽着我的衣襟,我沾着油轻轻给他擦拭,拨开眼睑让油顺入,他的手劲略有放松,眉间是舒缓的神情。
“去拿壶,里面装上洁净的水。”我说。如愿跑着去了,取壶舀了井里的净水,“把壶举高,让水流以一定的速度冲下来。”如愿把壶举高,我顺着水流给四爷冲洗眼睛,四爷面容舒缓,显然疼痛减轻,只是还是不敢睁开。这时,红秀已领着郎中赶过来,郎中拨开四爷的眼睛,见眼中通红,眼白处很多血丝,又看见一旁的油碗,点起一滴在手指中一捻,说道:“幸好先用油净了眼睛,不然会伤得更厉害。我先给少爷开个方子,你们抓好药后按照剂量泡在热水里半个时辰,其间水替换三次,凉透后给少爷擦拭眼睛,最后再用纱布包裹,五日内不可见光。”
彩萍带着郎中去写方子,小厮们把四爷抬进房中,银铃取来干净衣物让我跟红秀给四爷换上,待一切收拾妥当,我跟红秀准备退下,四爷躺在卧榻上忽然伸手凭空抓着,我赶紧伸手去扶,问道:“爷还有什么事吗?”
四爷扶着我的手,抿了抿嘴,说道:“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