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轻扣上,一室静谧。
傅瑶安清了清嗓子,“你……感觉如何?”好像是不经心的一问,也好像是压抑许久的一问。
“好多了。”我说。
“那就好。”他依旧绷着脸,坐在刚才姑姑坐的位置把过我的手腕,神情肃穆,一言不苟,“阳气虚衰,寒气未尽。”说完,他走到桌案取来毛笔,在绢纸上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写完又走回过来将绢纸塞到我的枕头下,我的眼神随着他移动,不知他在忙着什么。
“见你平日活碰乱跳的,没想到身体底子这么差,你身体寒气太重,几副汤药只能解表,若想彻底治好,这个方子你得长期吃下去。”
原来他在给我瞧病,我虚弱的一笑,“真没看出来,傅府的三少爷还会给人瞧病。”
他仍一脸严肃,然而语气却难得的温和起来,“我小时候身子弱,时常要找太医问药,日子久了,就自己捧起医书去读,黄帝内经,风寒论,本草纲目,一来二去,对医术心中已领然几分,算是久病成医。”
我又打趣道:“三爷也吃药吗,我以为像您这样铁打似的人不会生病。”
三爷一副懒得跟你计较的神情,“你都这样了还拿我说笑,习武之后我的身子骨越发结实,再不像小时候那样体弱多病,不然如何做得了御前侍卫!”
两厢对视,又陷入静默。
“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他说。
这殿内除了他,一切都是庄严而陌生的,为什么觉得他有一丝丝关心我却极力克制不愿显露,“能不能……陪我……”我说,“等我睡着了你再走,我……怕……”
三爷一副我服了你的神情,然而看我病着也没有多说,伸手落下半边薄纱幔帐,“你睡吧,我去桌案上看会书。”
他回到桌案上又加了一支白烛,故作认真的在灯烛下看书,他目光有些怔忡,手里的书卷半晌都不曾翻动,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我看着烛光下他俊朗好看的侧颜,心想若时间真的就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至少清净自得,还……赏心悦目……他真的像那位姑姑说得那样为了我去跟内务府申请炭炉,还每晚都过来瞧我吗?还有花朝节那日在壮汉手里救下了我,不知是于公于私……那晚我在大殿昏倒之前,他好像还真的是挺着急的样子……为什么想起这些点滴自己竟然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我不是很讨厌他吗,可是那晚听见那两个奴才肆无忌惮的谈论他的身世,我是真的心疼他……
“是不是我在这里你更加睡不着了?”
我怔忡出神,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灯下抬眼看我,我赶忙收敛神情,“没有,这就睡了。”
我翻身朝里,身子背向他,把被子拉高,恨不得把脑袋蒙上。可能是身子还是虚弱疲乏,思绪倦怠,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梦里仿佛听见有人坐在我床边轻声叹息,我睁开眼睛,白烛依然在桌案上燃着,然而一室空空,桌案后的那人已不知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