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的综艺明天即将开播,碰巧选秀活动也如火如荼地举办起来,节目名字暂定了《加油!训练生》,录制地点选为了城郊人迹罕至的别墅区。我一边要跟选秀活动,一边要应付思南的网宣,就只好提着电脑去成城郊别墅办公。公司一共租了四栋三层别墅,一栋用来给工作人员,剩下三栋是拍摄区,给艺人住宿、排练和录制节目,按照计划,应该还会有很多宿舍生活的Part。
录制的前一天,各个公司的练习生和个人选手纷纷来到了公司,原本静谧的别墅区一时间热闹非凡。Tina站在顶楼的阳台往楼下扫了一眼,恰巧有几个不安分的小女生熙熙攘攘吵做了一团,远远的也看不真切样貌,只是觉得普普通通远不及简历照上漂亮,庭院的一角,几个头发快漂成白色的少年在一块吸烟。“这段时间可有的应付了。”Tina转过身来无奈地笑了笑,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一天我基本没有坐下的时候,由于负责接待,我穿梭在各家经纪人间,脸上挂着营业性微笑直到嘴角发僵。各家的经纪人都是一种客套话,“请多多关照我家XX”,即便是听的腻烦也要保持热情,还好之前做足了功课,随口还能夸上各家艺人几句,一圈下来不尴尬,反倒十分融洽。
傍晚回到休息室,晚饭还没吃上一口,我马上给助理姚瑶打了电话:“明天晚上这个时间我肯定在《加油!训练生》这边还没下来,但是八点思南的综艺就要播了,这综艺是个大资源,我们这边都很看重,我昨天准备的通稿一定要按时发出来……”
“姐,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姚瑶的语气又干脆又自信。
“通稿也别照着原样发!看着节目的舆论适当改改,哪里不合时宜了一定要找出来……还有,节目过程中一定要留意博客里的观众反响,找新的宣传点,宣传稿要对症下药……”我还是不放心,姚瑶有时候不是很会变通,我实在是怕她错失宣传机会。
“放心吧姐!我一定会小心的!”姚瑶再三保证,我还是有些犹豫地挂了电话。
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我打开了IPad,端了盘草莓,边吃边看起了电视剧,此时正值初秋,屋子里的暖气倒也十分暖和,一时间我有些睡意朦胧。突然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几个人从我的门前跑了过去,我心里一惊,马上清醒了过来。Tina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快来,冬青传媒有两个训练生打起来了!”
愣了三秒后,我马上又倒回了床上:“我能不去吗?”
Tina没有回答,但是在她的注视下,我爬了起来,随便裹了个大衣,下意识找出了包里的U盘。
踏出别墅门的那一刻,我不得不感叹初秋夜晚的凉意,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说聪明的时候聪明,说笨的时候这么笨啊?”Tina还在为了我磨磨蹭蹭而吐槽:“就你秃了头憋的那几个稿子哪赶的上这么一个小插曲?送你的稿子你都不要,到时候又哭哭唧唧说你没素材了。”
“节目还没录,以后的基调都难说,我总不能前期就拿打架斗殴预热吧?”我冷得声音颤颤巍巍的,从牙齿间挤出了这一句话。
“谁让你现在就发了,留等他们谁火了再发,还不是个大新闻?”Tina抓住我的手使劲把我往前拖:“哎呀,快走吧。”
看她这么急,我也只好加快了脚步。
踏进拍摄别墅那一刹那,仿佛热浪袭来,由于选手们要穿薄衣服拍摄,屋子里每个空调都调到了27、8度,这一热激得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鼻子里吸进来的每口空气都是干燥的。
看上去大战已经接近尾声,一个黄头发的男孩被围在在角落里,脸上、手上都挂了彩,由于没上妆,看着有些憔悴,额头还乌青一片。黑发少年也被团团围住,面对大家的询问也是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上也满是抓痕。黄头发的男孩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黑头发的男孩叫蒋森,但他们似乎都是业界出名的冬青传媒公司的训练生。
我走到围观的技术人员跟前,掏出U盘,指了指房间角上的监控,又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哥马上会意,拿起U盘向监控室走去。
“秦导,什么原因啊?”我走到了导演的面前。
“今晚宿舍的监控没开,他俩是一个宿舍的,也不知道怎么打起来的,就走廊的监控拍到了他俩从宿舍出来打在一块,旁边还有俩鼓掌的。”导演冲制片招了招手,制片从人群里走了过来。
“刘小姐刚好在,我们现在就说一下怎么办吧,需不需要劝退。”导演说。
“如果都是一家公司的那就比较好办了,我们涉及不到得罪哪一方的问题。”我分析了一下我们所处的形势:“没关系,这是小事,主动权在我们手里,等我去和蒋森他们聊聊再决定吧,一定要控制住他们和工作人员的手机,千万别偷跑消息。”
说罢,我向被人群团团围住的蒋森走了过去,身后导演拿起了大喇叭对楼上围观的选手们喊话,让他们快一点散了。
靠近一些,发现那是个极清秀的男孩,单眼皮但是眼睛又很有神,看上去聪明灵动,精瘦的身体蜷缩在长袖连帽衫里,看起来有些颓废,但是又很迷人。他在围观的人群中依然沉默不语,头微微靠在大厅的柱子上,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人群围在他的左右,议论纷纷。
我一把拉过了他的手腕,将他拖出人群。他好轻啊,我能感受到他在被动地被我拖走,但是我又感受不到手上的重量。
别墅的门廊前,我停下了脚步。“说吧,为什么打架?”我摆出了一幅凶姐姐的面孔。
门廊的灯没开,借着月色我仿佛看到他眼睛里似乎有闪闪发亮的泪花。他吸了吸鼻子,还是没说话,他低下了头,月光照着细碎的刘海,在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也许真的有些不能说的委屈?我有点不忍逼问了。
“那明早等你们公司来人了再讨论怎么办?”我只好这么说,“走吧,回去休息了。”我转身帮他推开门,想带他回去。然而他站在原地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问到。
“对不起……”他低低说了句,声音小到差点听不见。
大衣口袋里放着几张创可贴,我都掏出来给他了,他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取回U盘回到房间时,已经快要一点了,只觉嗓子刺痒,鼻子呼出的气体微微发烫,我下意识把被子拉到最高蒙住头,千万可别感冒啊,我躺在被子里忐忑地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