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同胞,又是同病相怜,所以村民们也非常希望其他和他们同样遭遇的人能够好好活下来,但是山门县方圆也有几百里,数百村庄,想要完全把人救回来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雪国的军队也没闲着,一直在不停地洗劫,不知道能救回来多少。
“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能救多少是多少了。”沈玉道。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二人便出发去寻找还未失陷的村落,还好有村民提供的地图,虽然粗略,但也有些作用。
每看到一个村庄已经化作断壁残垣,尸体遍地,满目疮痍,沈玉的心就沉下一分,他害怕到最后都无法再拯救一个村落。
第一天下来毫无结果,两人只得在外歇息。
“夫君,又快到月圆之夜了。”雪曦月倚在沈玉怀中,不无担忧的道。
“别怕,有我在。”沈玉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嗯。”虽然答应着,但她的眼泪却无法忍住。从诸葛南师兄那里她已经知道,血月之咒只要发作过一次,便无法在抵挡,每次发作她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却为永远离开沈玉而悲伤。
沈玉也知道雪曦月在偷偷哭泣,就在她泪流满面的时候,一双唇吻掉了她脸上的泪水,接着吻上了她的樱唇,她激烈的回应着,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中。
荒野之中,明月高悬。夜风拂过,长草纷纷为之倾倒,整齐划一的沙沙作响。悦耳的呻吟和着春风四处飞去,因无人倾听而分外美丽。
第二日一早,他们又踏上了寻找幸存者的路途。幸运的是,这次他们遇到了一个完好的村落,然而当它们出现说明来意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两个来历不明的人随便说几句话我们就乖乖的跟着走,真当我们是白痴吗?”有村民说道。
“可是听说确实有很多村子已经被雪国军队洗劫了。”也有人说。
“谁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雪国的奸细,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咱们拿下?”持反对意见的村民道。
“是啊,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怎么让人相信。”有村妇道,不知是嫉妒雪曦月的容颜还是其他原因。
“朽木不可雕,曦月,我们走吧。”沈玉道。他原本信心满满的想要帮助别人,却被人质疑污蔑,看来这些人不吃些苦头是不会相信的。
“慢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了?”一个自称是此地保长的猥琐中年人道。
“我们想走,你们还留不住。”雪曦月冷冷的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保长招呼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道。
“这不太好吧,好歹他们也是为我们好。”一个憨厚的青年道。
“你懂什么,他们若真的是雪国的奸细,就能保我们全村平安。如果不是,那便是雪国的仇敌,把他们交出去,也能保我们全村平安。”保长道。
其他几个年轻人听了觉得有理,便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
“哼!”沈玉一声怒哼,只惊得几人头晕目眩,等到他们抬起头时,两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还真是高手啊……”保长吓出一身冷汗。
这种情况沈玉和雪曦月在后面的村庄中接连遇到,好在其他村庄只是不相信他们,却并未想要将他们拿下。
此时他们又来到一个村庄前,和之前平安无事的村庄不同,这个村庄正在进行着战斗。沈玉惊奇的发现,村庄之中竟然有身着灰色甲胄的大汉军队。
这是他这一路上第一次见到大汉的军队,在军中就职过半年的沈玉心中莫名的生起一股亲切感。
“你们速速退去,否则格杀勿论。”沈玉忽然出现在战斗双方的上空,对着雪国的小队喝道。
“三转强者,我们撤。”知道来人不是他们能抵抗的,为首的队长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下长白军麾下第三部第四曲第三屯第一队队长田守敬。”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向沈玉行礼道。
“田队长你好,在下沈玉。”沈玉道。他想说自己曾经是西楼郡西苑军的校尉,却没说,毕竟现在自己还是被通缉的“叛逆”。
“这是我的妻子雪曦月。”沈玉看着走过来的雪曦月道。
“多谢贤伉俪救助之恩。”田守敬道。
“不用客气,我们正是为了救出全村的百姓而来。”沈玉便将自己的打算和一路的遭遇说给田守敬听。田守敬也向沈玉解释了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原来长白军第三部被派到山门县抵抗雪国部队,却被雪国的奇袭打散,除了伤亡大半,剩下的都分散开来,难以凝聚成战斗力。田守敬能够维持几乎整队的建制已经实属不易了。他们刚来到此处,便遇上了雪国军队洗劫村落,这才战斗起来。
听说有世外桃源可供避难,田守敬也惊叹万分,不由心生向往;听说有人非但拒绝接引,还出言污蔑甚至想要将沈玉二人拿下,田守敬气的直拍大腿。
“这个队长倒是个直爽的汉子。”沈玉心中暗道。
“此地距离桃源足有百里,村民拖家带口行走也许要三天才能到达。我们还需要继续搜寻,所以希望田队长能够带领大家前往桃源,并提前派人通知到我们之前去过的村庄,说动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他们不相信我们,总不能不相信大汉的军队吧?这样就可以一路走去将所有人都带到桃源。”沈玉将他的计划说出来。
“只是如果路遇敌军,该如何是好?”田守敬略有些担忧的道。
“这个无妨。”沈玉说完,便向天打了个唿哨,不一会,一头巨大的麒麟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麒麟大哥,你替我护送大家前往桃源可好?”沈玉道。
麒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因为沈玉曾经交代过他人前最好不要口出人言。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安顿好这边的事情之后,沈玉和雪曦月再次出发了。这一次他们没有直接通知各村前往桃源,而是把他们的位置都记录下来,寄希望于长白军被打散的部队上。果然,第三天,他们便再次找到一支几乎整建制的小队,前往桃源的方法和之前如出一辙。
“虽然还有大半的山门县还未探查,今天我们就暂且休息吧。”沈玉道。雪曦月并未反驳,因为这天便是三月十五,月圆之日。
想到上一次月圆之夜,雪曦月血月之咒发作,两个人仍旧心有余悸。
“夫君,若是我回不来,你便杀了我好吗?”雪曦月道。
“有我在,你一定会回来的,哪怕是回不来,我也会一直守着你,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带回来。”沈玉坚定的道。
“夫君……”雪曦月无言,只是流泪注视着沈玉。
四目相对间,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用再说。
是夜,圆月高悬,一丝丝血红爬上圆月,雪曦月一直咬牙坚持着,从沈玉身上传来的浩瀚正气也在助她抵抗。然而正如诸葛南所说,血月之咒一旦成功发作,便再也无法阻止。那一瞬间,雪曦月双眼忽然变得血红,她终于还是沦陷了。
按照诸葛南的说法,血月之咒发作时,中咒人会毫不犹豫的消灭眼前的一切活物。两个人原本是相拥的,如此接近,雪曦月却并未趁机杀死沈玉,而是疑惑的盯着沈玉,口中喃喃的说着不太清晰的话语。
话还未说完,雪曦月忽然大叫一声,双手抱头,猛地冲了出去。沈玉见状连忙跟上,以防她发生什么意外。
月光洒在苍茫大地上,宁静而又祥和,却无人知道这背后隐藏的杀机。
追逐了几个呼吸之后,雪曦月忽然呆立,沈玉趁机上前将她抱住,泣声道:“曦月,你快回来啊曦月!”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呼唤,还是他身上的浩瀚正气驱散了邪祟,雪曦月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圆月之上的血丝也渐渐隐去,这一劫,他们又度过了。
“我们终于又有了一个月。”雪曦月倒在沈玉怀里,有气无力的道。
“什么一个月,每个月我们都能扛过去,我们还要在一起一生一世!”沈玉道。
雪曦月笑笑,也不答话。能再多出来一个月,她已经满足了。
休息了一夜之后,他们继续未完成的事业,直到半个月后,整个山门县所有幸存的村庄都被安排送往桃源。
村民之中也不乏高人,所以桃源的入口被重新布置过,外面的人基本上无法发觉。他们想邀请沈玉和雪曦月在桃源常住,他们拒绝了,因为他们还要回西楼郡,他们还要去为这个国家贡献自己的更多力量。
从那以后,山门县的幸存者中开始流传着白衣侠侣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