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镇子越来越近,阿米尔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因为他觉得不论是外表还是装束他都显得格格不入。
巩玲儿似乎看出了阿米尔的心事,便叫住了弟弟说:“峰儿,我看你先回家拿套你的衣服来给阿米兄台换上,以免父亲大人担心。”
“好的,姐”,巩峰上马就准备出发。
“别忘了拿一条马帮的头巾”玲儿补充到,
“没问题”,巩峰话音未落,马匹已经飞奔了出去。
然后巩玲儿对阿米尔说:“阿米兄台,请稍等片刻,家弟去去就来。”
“嗯,谢谢,小姐,”阿米尔回答到。
“兄台别见外,我叫巩玲儿,叫我玲儿就好了,不用叫小姐。”巩玲儿说。
“好的,玲儿小姐”阿米尔微笑着答到。
“不是让你别叫小姐吗”巩玲儿再次说到。
“哦,哦,哦,好的”阿米尔慢慢的回答到,又等了一会从嘴里慢慢说出两个字“玲儿”。
说是急那时快,转眼巩峰就背着一个小布袋回来了,这时阿米尔正在溪边喝水,顺便用清澈的溪水洗脸,他洗完抬头感觉格外神清目爽。只听巩峰叫到:“阿米兄,来把衣服换上,都是我自家的衣服,不要见怪。”
阿米尔明白姐弟俩的意思,自己也觉得这样可能会好一些,于是便拿着衣服到草丛中去换。
不一会儿,阿米尔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那块马帮的头巾,衣服也没有扣好,一半压在腰带里,一半在外面,看上去十分滑稽。阿米尔咧着嘴看着姐弟俩,似乎在说“这样穿可以吗?”
姐弟俩看着阿米尔,忍不住仰天大笑,巩玲儿赶忙对弟弟说:“峰儿,快去帮阿米兄台整理一下衣服”。
“好勒”,巩峰说着就走到阿米尔身旁,上上下下的为他穿戴整齐,然后再把头巾给他包上,退了两步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巩玲儿说:“姐,这样可以了吗?”。
“嗯,不错,像马帮罗总管的手下了。走,回家。”巩玲儿高兴的说到。巩玲儿嘴里说的马帮罗总管,叫罗凤平,长期为巩家押运药材,是他们父亲的世交,也是巩峰的师傅。
阿米尔身着灰色套装,带着纹绣的腰带显示出他并非劳作之人,头上的头巾包裹住他卷曲的短发,自我感觉像阿拉伯人的着装,心想“怎么把我弄成了阿拉伯酋长了呀”。反正现在除了五官和肤色,其它与当地人无异了,当然还有他背上半跨的背包和脚下的马丁靴。
不到一会儿,一行三人就走到了镇子口。只见用粗壮的楠竹搭建而成的牌坊有三层楼那么高,每层的两边都有向上卷翘着的角,在牌坊的正中间写着三个繁体大字“九龙堡”。从牌坊下经过就算进入镇子。在当地,镇子里主要是居民集中居住和商品集散的地方,而种植劳作放牧采药等都在镇外。走进九龙堡,道路两旁商贾林立,一大半以上都是药材店,每天都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药商来采购药材。
巩家姐弟俩牵着马走在前面,阿米尔走在他们后面,对陌生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不停的东张西望。
街上的路人见到巩家姐弟纷纷打招呼,因为巩家是九龙堡第一大户,所以他们姐弟在镇上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当路人看到阿米尔的时候,又纷纷投去了异样的目光,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走过了也不时回头再望一望阿米尔。
姐弟俩对居民们回着笑脸,边走也不忘回头照看一下阿米尔,说到“阿米兄,这些居民没见过你,很正常,你别见怪,我们镇上就是这样的,对新来的人总是这样”。
阿米尔看似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
他们走完了进镇的大道,两旁的店铺明显少了,突然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一群青年在追着什么。阿米尔站定着仔细观望,姐弟俩已走出了一大截,回头一看,阿米尔怎么不走了啊?巩峰赶紧两步跑回去对阿米尔说:“阿米兄台,你在看什么啊?”
“他们在干什么呢?”阿米尔一字一句慢吞吞的问到。
“哦,你说他们啊,在蹴鞠啊?难不道兄台你也会吗?走吧,先回家”巩峰回答到。
“哦,哦,哦...”阿米尔连忙回答到,又跟着姐弟俩向前走。
大概过了几分钟,三人走到了一个偌大的宅子前,灰砖白瓦,四周都用砖石围了起来,约有十亩面积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大门是考究的木门结构,大门有大概2层楼那么高,二层中间金光闪闪的“巩府”两字在告诉我们已经到了巩氏姐弟的家。
巩峰将两匹马栓在大门左侧的拴马石上,两步跳上台阶,推开了大门说:“姐姐,请”。
“阿米兄台请”,巩玲儿对阿米尔说,然后一起向屋里走去。
中国传统院落大门下都有一个高高的门槛,阿米尔根本没走过这样的大门,被门槛跘了一下,差点摔爬在地下,幸好巩玲儿用手拉住了他,说到“兄台,小心。”
进了大门两个家仆迎了上来说:“小姐,少爷,你们可算回来啦,老爷到处找你们,说有重要的事呢”。
玲儿一听,似乎知道了父亲要说的事,上好的心情一下荡到了谷底,对其中一个家仆说,“你先将我们的客人安排到客房休息,我们这就去见过父亲。”
“好的,小姐”,一个家仆说到,然后对着阿米尔说:“大侠,这边请”。阿米尔心想怎么又变成大侠了,先跟着走吧。
阿米尔边走边欣赏这巩家大院,心想“这才真是豪宅啊,堪比英女皇的行宫,楼台亭阁,小桥流水”,经过一番左转右转,家仆把阿米尔带到了一家硕大的卧房,进门是一张四方桌,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壶和杯子,桌子后面是一张雕刻精美的木床,床头旁放着一个小茶几和两把木椅。就这房间的家具和摆设阿米尔是一个好生喜欢。
“请大侠稍作休息,有事随时吩咐小人,”家仆说到。
“哦,好,谢谢”,阿米尔不习惯这样的待遇,紧张的回答。
“那小人告退了”,家仆边说边退出了房间,做事去了。
阿米尔难得等到独处的时间,迅速打开背包,清点了一下里面的物品。背包翻看是一个太阳能充电板,里面有一个充电宝连接在充电线上,之前拿出来的那把手枪也在背包里,还有几个弹夹,背包内部旁边还挂着两颗手雷,阿米尔心想,这是要去打仗吗?他们怎么放这么多武器。阿米尔又再看了看,连接发射舱当专用手机也还在,还有一个药盒,里面分成十几个小盒子分别放了一些药品,阿米尔看了看盒子后的说明,指导了用途,然后放下盒子,又拿出一根一尺左右的铁棍,按了一下底端的按钮,棍子马上变成了1米长,最前面如一把尖刀,好是锋利;接着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架迷你无人机,最后阿米尔拿出一个像iPad一样的平板,开机一看,各种操作软件和各国各地的历史资料,他马上找到唐朝开元十二年,一口气就读了起来......清点完背包里的装备,阿米尔这才放心的躺到床上,又翻了翻身,心想“这床真舒服啊”。本来晚上了足球教练课,又被这些意外一折腾,阿米尔已经睡眼朦胧了,躺下不几秒就打起呼噜来。
这时在巩家的正厅里,一位长胡须半百长者,穿戴华丽,坐在厅堂正中的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望着自己前方左边椅子上的女子,这女子正是巩玲儿,原来上座的长者就是玲儿的父亲巩山魁。女子焦虑的考虑着什么,长者似乎在哪里急切的等着答案。
“姐,你就答应父亲吧”,坐在玲儿对面的巩峰突然说,“你看,永剑大哥都走了一年多了,你也应该把心事放下了吧!”
“你懂什么呀,我不,我不,我就不......”看的出是说到巩玲儿的伤心事,她边说边哭,双手捂脸跑出了正厅,向自己的厢房跑去。
“父亲莫生气,我再去劝劝姐姐”,巩峰对他父亲说到。
老父亲点了点头说:“而今也只有靠你给你姐再说一说了,去吧。”
此事还要从一年多前说起,玲儿和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的罗永剑已经快到完婚的日子,正好罗永剑的父亲,也就是他们家的押运总管罗凤平要送一批药材去扬州,玲儿没出过远门,想趁这次机会去扬州选一些上好的绸缎回来做嫁妆,好不容易得到了巩山魁的允许,于是她跟着罗氏父子去押运这批药材。去的路上一切都很顺利,她与自己的永剑哥哥一路游山玩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但在回蜀地的路上遭遇了土匪,本来罗家父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拿下这些毛贼完全不在话下,可是这次带上了巩玲儿,在保护玲儿的时候罗永剑中了土匪的暗器,中毒太深,一路医治,直回到九龙堡,用尽世上最昂贵的药材最终还是去世了。这件事对玲儿的打击太大了,整整把自己关在房里半年没出过门,巩峰一有时间就陪着姐姐,好不容易慢慢的回归了正常,遇到上月绵竹郡的剑南酒坊当家人乔老爷来为儿子乔腾龙提亲,由于乔家与巩家是世交,所以巩山魁也不好推脱,只是答复到要征得女儿同意,于是就有了上面一幕的发生。
巩峰来到姐姐的闺房前,敲门道:“姐,别生气啦,父亲也是这么一说,咱们不答应就是了,你先开门呀”。
巩玲儿打开门,巩峰立刻进去把姐姐拉着到靠窗的桌子旁坐下说:“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别再难过。”
巩玲儿一听又带着哭腔说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跟着去永剑哥就不会,不会...呜呜呜....”
巩峰见状知道不能再提此事,便把话题一转说:“姐,阿米兄还在客房呢,我们要不要去和他一起想办法怎样回半坡坪啊”。
玲儿刚被重提伤心事,心里还未平复,轻声对巩峰说:“先让他休息会吧,我们晚餐时再去请他”。
“好的,姐”,巩峰一边回答一边站到玲儿的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说,“我帮你按摩一下吧,姐,嘻嘻”。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儿时一样,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
”还是峰儿疼姐姐,乖”,巩玲儿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享受着弟弟的按摩说到。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家仆过来叫到:“小姐,少爷,吃晚饭了,你们那位大侠朋友需要去叫吗?”
“三叔,你不用去,我和峰儿去叫就好了”,巩玲儿对家仆说到。
”好的,那我去叫老爷了”,家仆回到。
姐弟俩走到阿米尔的客房外见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声响,巩峰于是敲门到:“阿米兄,阿米兄...”,一连叫了几声见没有人应答,立刻用力撞开了房门,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房门一开,姐弟俩见阿米尔在床上睡的正香,因为现在对阿米尔的生物钟来说应该是深夜,所以他睡的很熟。巩峰正想去把他叫醒,巩玲儿小声的说:“嘘,等他睡吧,等会让三叔他们给他热点饭菜就好。”边说边拉着弟弟退出了房间。
夜已深,巩宅里的每个房间外都挂着一个灯笼,有人的房间里也亮着烛灯。这时阿米尔差不多睡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房间里灯光昏暗,下意识的摸了摸头边的背包,“嗯,还在”,心里默默的念到。于是起身,看见一个背影坐在桌前,桌上点着一根蜡烛。他刚把脚放在地上准备穿鞋子,发出了声响,坐着的人转了过来,原来是巩玲儿,阿米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巩玲儿见阿米尔起来了,便说:“阿米兄台,你醒了啊,刚才见你睡的很香,晚饭时没有叫你,我这就去让下人把饭菜送来”。
阿米尔穿好鞋,揉了揉眼问到:“玲儿小姐,请问现在几点了?”
“几点?是什么意思啊”,玲儿回答到。
“哦”,阿米尔停顿了一下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是问时辰吗?”巩玲儿接着说:“刚到亥时,你有什么问题吗?”
阿米尔也不知道亥时是什么意思,答到:“没,没,没什么了。”阿米尔这才回过神来,看看手机桌面上的日历,显示2019年12月17日5:00,难怪他醒了,在他的生物钟里已经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