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巫瑾迟早都会是族长，可这一天来得竟如此之快。
巫瑾淡声道：“你呢？灵祭之后是不是要回霜灵族了？”
默荼缓缓点头，“回是要回的，不过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回去。”
默云不想让她回去，说霜灵没了，族部也没了，回去连个住得地方都没有。可她想着，那里是她的族部，她是霜灵灵姝，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巫瑾：“之前说好的，我陪你回去，你没忘吧？”
默荼道：“没忘，可你有自己的事要做。”
巫瑾对她说：“继任族长是大事，我想先带你回族部看看，然后我们再回来。”
“我们？”
巫瑾理所当然地反问，“不对吗？”
在默云和巫瑾看来，霜灵族遭受天灾，满目疮痍，不适合再居住，而在默荼的认知里，那里还是她的家。她所有有关霜灵族灭族的事情都是听他们所说，记忆里对族里的印象还是万家灯火，充满生气。
巫瑾见她发呆，“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默荼回神道，“有点儿感慨，觉得像做梦一样。”
巫瑾不明白她指的是哪方面，也没有细问。
送默荼回去后，他转身去找巫璃。
巫璃和阿九这段时间几乎都泡在书里，见巫瑾进来，阿九行礼后识趣地离开。
巫瑾瞥了一眼阿九离去的背影，待看不见他后才道：“阿姐，你最近和阿九走得挺近。”
“坐”，巫璃给他倒了杯茶，“他来帮我，正好我也需要个帮手。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情绪不高，心事重重的样子？”
巫瑾轻抿了一口茶，“没事，为当族长愁的。”
巫璃：“编，再编。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我亲弟弟，你能为这事犯愁那不是你了。
再说，我们出族前父亲就暗示过，你要愁早就愁了，用得着这样半死不活的？”
巫瑾无话可说，默默喝茶，装听不见。
巫璃见状，道：“你不愿意说，那我不追着你问了，谁还没点儿秘密？”
“谢谢”。
“你我之间没必要客气。”
巫瑾顿了顿，询问她：“散灵的事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吗？”
说到这里，巫璃原本轻快的心情变得沉重，“没有，古籍里没有关于灵族因为灵气不足而散灵的记载。而且自从小骨灵散灵后，每一个灵我都仔细照看，结果根本没防住，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再有半年就要灵祭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两个灵沉默下来，显然是也担忧他们会支撑不到灵祭，“要不这样，我这两天动用灵芒做一个灵气罩，罩在祭祀之地里，保护这里的灵。”
巫璃听完立即反对，“不成，这样对你的灵芒消耗太大了。
你不可以，要来也是我来，你要吟诵之灵，得保存实力，留到灵祭那天用。”
灵芒可以转化为灵气，但消耗过度会有散灵的危险。
“阿姐……”
“听姐的，让我来”。
巫瑾皱着眉头，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和风险，无力地发现他们只能这么做。
“好，如果你扛不下来一定要说，我来顶上。”
巫璃：“我懂。”
懂是懂，但要不要那样做是另一回事。
巫璃暗自决定，哪怕是散灵也不会告诉他。他们这群高位之灵，每个灵有每个灵的使命，没道理因为她而耽误了他们的事。
当下唯有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能让更多的灵活着，她散不散灵又有什么妨碍？
商议好这件事，姐弟两个没再怎么说话。
巫瑾思考去人间的可行性，认为得提前告诉巫璃一声，道：“阿姐，我想带默荼去人间”。
“人间？以前还好，现在还能去吗？”
巫璃怀疑地问他，转念一想，似乎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关于人间的记载来着，“你怎么突然想到这茬儿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精怪们在新界里，他们太强大，要是去那里，我担心会有危险。
人族是新生的种族，还没有那么强的灵力，比较安全。
至于为什么带她去……”
这天，巫瑾和巫璃聊了许久，久到日暮西山，星辰布满天空。
巫璃同意他带默荼在灵祭之前去一趟人间，这在巫瑾意料之内，却在其他灵的意料之外。
阿九看不透他们是怎么想的，看不透就不看了，真正让他焦虑的是另一件事。
阿九时刻关注巫璃，得知她要用灵芒做灵气罩的时候，他一整个都懵了。
用自己的灵芒做灵气罩，亏她说得出来！
这无疑是耗损自己的生命，是拿自己的命和天抢时间。她也不想想，要是灵芒不足了怎么办？
更让阿九无奈的是，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说话的余地。
巫璃的心从来没在个别的灵身上放过，连她自己也不例外，她只想做个好灵姝，保护灵族。
他就想让自己喜欢的灵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怎么就这么难呢？
巫璃有这般搏命的想法，他哪里敢闲着，哪里会闲着？
当天晚上连奔带跑地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地道：“灵姝，你想做的事我没有立场反对，但是你等我几天，不，三天，实在不成那就两天。
你给我一点时间，那种燃命的法子我们不能用，真的用不起。
记得，千万千万不要冲动”，说完就跑了。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必须尽快想办法。
虽然有他的劝告，但他觉得巫璃不太会听。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巫璃一脸问号，不明白他这是搞得哪一出。她没有刻意瞒着大家，可阿九知道的也太快了些吧？好在巫璃不在乎这些，否则阿九难逃一吨申饬。
如果不是大事，那她等也就等了，可这件事不一样。
她等得起，别的灵等不起。普通灵的力量太弱，经受不起磋磨。下一个会是什么时候，明天？或是后天？
巫璃没听阿九的话，第二天一大早盘坐在祭坛中央，闭上眼睛催动体内的灵力。
阿九一夜没睡，私自留在巫璃的书房里，也顾不得巫璃会不好跟他生气，责罚他。
阿九揉揉眉心，刚翻过一页，忽然感受到一股浓厚的骨灵的灵芒。他的眼睛瞬间急红了，把书扔到桌子上，手指作结，指间溢出紫色的灵芒，点向那一排排书架，“找灵祭的记载”。
书中的字体化为金色的字影，从书中跳跃出来，在他面前汇成一片字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