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一,雪,大雪。
大地落了片白茫茫,肉眼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皑皑,风带着特有的骄傲宣示着室外之地的主权。这样的天气中,没有哪个人不躲在家中,也没有哪个人不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最好再温上一壶好酒,怀里抱着个好女人。但偏偏却有人不这么做。
一个少年手握着长剑,缓慢地在雪地中行走。他的睫毛早就挂上了一层冰霜,可是他的眼睛却眨也未眨,好像多眨一下眼睛就会浪费他一丝力气。他走路的方式看似随意,但如果有人拿尺量一下就会发现,他的每一步间距都是一样的。甚至连脚抬起到放下的时间都完全一致。
但更奇怪的是他背后还跟着一位骑马的少年,马是千金难得的宝驹,可即时再好的马若主人不让它驰骋也便没了意义。即使天气如何寒冷,它必须要慢慢地走着,因为它的主人要求它必须慢慢地走在少年的身后。茫茫的天地间,两人一马便这样极不和谐地行进着。
冬季的夜总是来得更快一些,当太阳回家后天地便立刻被罩上了一层黑纱。两人一马也来到了一家客栈外。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如果忽然出现一家客栈,有经验的人总会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但这两位少年明显没有任何经验,或者今夜的风雪也容不得他们显露经验,两人便径直走了进去。
突然其来的一股风雪打断了里面的热闹,九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围着一张桌子划拳行令,根本没有料到这种天气还会有人到来。两位少年对着一切熟视无睹,找了个靠近火炉的地方便坐下了。那九个人依旧在狠狠地瞪着这两个人,这时一阵银铃般地笑声响起。
“想不到这种天气居然还能等到两位贵客,我这老板娘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随着说话,一个只穿着一层红色薄纱的女人,摇晃着臀部慢慢地扭下来。她似乎并不在乎多浪费些气力,每一步都扭得花枝招展。随着她的扭动甚至还能隐隐看到她略显浓密的下部。若是正常男子,当看到这样的尤物时必定会不错过任何一丝细节。但奇怪的是,刚刚那九位竟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老板娘来到两位少年面前,手肘撑着桌子,这下她便再也没了秘密,可是对这一切她似乎早就习惯了,因为她知道看过的人总会给她留下点什么,所以她就也不在乎了。
“哟,还是两位俊少年,不知道您是看人呢?还是吃饭呢?”老板娘道。
骑马少年的脸早就涨得通红,心里暗想到:这妇人怎端得这般无耻,也罢,应该是为了生活吧。想到这里他便也释然了。答道:“把你们这里好吃的好喝的全拿上来,小爷有的是钱。”说完他往桌子上扔了一块足有十两的金子。
“你这点钱,怕是不够。”顺着声音,一着青衣打扮的汉子正立在门口。
听到这话,老板娘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因为谁也没有发现这汉子是何时站在那里的,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叶苍生,你说你这么个大男人,非要难为我一个小女人。”老板娘一边说着,还掉出了几滴眼泪。任谁看到这样的尤物落泪都要起几分怜惜,但这位叫叶苍生的人只是哈哈大笑几声:“如果被江湖人知道,闻名河北的大盗红袖女竟然会被吓哭,那怕是要被笑掉大牙啊。”
“叶苍生,你别以为老娘好欺负,你是一个人,而我们是十个!”说话间,那本喝酒的九人全部抽出兵刃站了起来。
“也好,今天爷就一把端了你们这贼窝。”说话间,叶苍生抽出一柄剑。
“等等,咱们出去,别把老娘的窝砸坏了,最后还只能是老娘收拾。”
说完,红袖女一改刚才的风骚,率先跳出门外。叶苍生和那九名大汉也全部跟了出去。
骑马少年显然没有见过这个场面,眼神带着几分激动。说道:“木头,咱们也出去看看热闹吧?看看谁能赢!”
顷刻间外面响起兵器的碰撞声,还夹杂着几声吼骂。
“木头,快,快陪我出去看看。”
但任由骑马少年怎么呼喊,被称作“木头”的少年始终不肯挪一下视线,好似真的是根木头。没有办法,骑马少年只好站起身,想独自去外观看。
但这时打斗的声音已经停止,叶苍生扛着红袖女走进门内,一把把她摔在地上。
红袖女吃痛地喊了一句,顺势躺在地上,说道:“你这男人真是的,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摔得人家屁股好疼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自己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少废话,要不是爷饿了,一定饶不了你,还不快去做饭。”
红袖女似乎没有料到叶苍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自讨没趣后只好站起身走向厨房。叶苍生坐在两位少年旁边,端起酒壶咕咚咕咚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抱拳说道:“在下叶苍生,江湖人称青衣剑客。敢问二位少年尊姓大名?”
骑马少年看到他豪饮的壮举满是钦佩,也一抱拳:“在下朱晓,他是木头。”
“木头?这名字倒是有趣。”叶苍生说道。
朱晓嘿嘿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三天前我在路边救了他,可是三天来他从未跟我说过一句话,所以我就叫他木头。”
叶苍生听罢哈哈大笑,“有趣,实在是有趣。江湖儿女不用拘泥于这么多,名字只不过是个代称而已。”
说话间红袖女将饭菜端上来,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木头”早已拿起筷子,拼命往自己嘴里塞。朱晓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一下,叶苍生倒丝毫不在意,端起酒壶说道:“来,让我们干!”说完便又一口喝完。
朱晓看着如此豪迈之举,不禁心动,也拿起酒壶。正在这时一颗石子飞来,将酒壶打破。
众人不禁心头一惊,转头望去,门口站着一位和叶苍生一样打扮的人。
朱晓十分气愤,:“你这厮好生无理,究竟想干什么。”
谁料旁边的叶苍生和红袖女早就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咚咚磕起响头。说道:“爷饶命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门口那人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前,:“我这名字这么好用吗?”
朱晓看着眼前的一切显得十分疑惑。
“小兄弟莫怕,今天这见义勇为的戏是这两人串通好的,那酒里在就被下了药,若不是我早到一步,恐怕你已经遭殃了。”
朱晓听完十分气愤,指着假叶苍生骂道:“呸,这人真该死。”
说料这话刚说完,便见剑光一闪,假叶苍生便已倒在地上,但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一丝血渗出。这一剑似乎也不肯废一丝力气,只是轻轻划过,
“好...好快的剑。”叶苍生看着站在朱晓旁边的“木头”,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
刺完这这剑,“木头”站起身来便欲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救我一命,替你杀一人,两清。”
朱晓看到因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便要了一人性命,再也忍不住,跑到门口哇哇大吐起来。等他再抬头看时,“木头”早就不见了踪迹。他张嘴欲喊,忽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