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风吹过松柏林,阳光洒在一座座大理石砌成的墓碑上,黑色的遗照数十年如一日躲过岁月的洗礼,安静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萧云开着车,在这秦长安和簌钰来到这座墓园,祭拜苏晴晴。
秦长安将百合花送到墓碑前,温声软语:“晴晴,好久没来看你,你有没有生气啊。别气,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还有你喜欢的糕点。告诉你一件喜事啊,你的宝贝已经长大了,也有了喜欢的人,他们下半年就要订婚了。对象你也见过的,就是老陈家的那个小子,簌钰满月的时候他也来过的,你那时候还夸他长得好看呢,可把那小子乐坏了。可巧,现在你们真成了一家人了。还有萧云,他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他,看不起他了。你可以放心了。至于我,我现在过得很好,等再过几年,我就把手上的事情都交给小辈们,然后到咱们一开始打拼的地方买一个小院子,种种花,看看报,有兴致了就出去溜溜弯,把你的那份也带上。到时候,你要来看我哦,不然我多寂寞啊。”秦长安说道动情处还撒下了几滴泪水。
“爸爸,你说的这么情真意切,妈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你装了这么多年你不难受吗?”簌钰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秦长安的话。
萧云有些吃惊:“簌钰,你在胡说什么,今天可是苏阿姨的祭日。”
“就是因为今天是妈妈的祭日,我才不想让她污了眼睛,脏了耳朵。”
秦长安站了起来,眼睛通红,似乎被簌钰大不孝的话气得够呛,他举起了手,微微颤抖着就要落下。
“爸,我劝您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打我。”簌钰把一叠资料塞进秦长安手里:“您原本以为害死了外公就可以凭借女婿的身份掌控苏家,可惜外公将所有财产都捐了出去,还把妈妈扫地出门,你就想去巴结陈家的私生女,也就是吕倩,想要故技重施。可惜,陈老爷子致死不肯承认吕倩这个女儿,你眼见那条路无望,就又想利用母亲,想逼外婆将手上的股份,也就是外婆的嫁妆拿出来给你。其实妈妈早就发现了你的阴谋,只是一直惦记着你对她的感情,甚至还想向外婆求情,让外婆借钱给你发展。可是你呢,你却想要妈妈的命。”
簌钰说着又拿出一张纸:“这是股权转让书,妈妈临死前已经将她的那些股份转让给了我,你不会真以为妈妈没有要你转给她的股份,她就真的身无分文了吧。你以为就凭你当初的样子,就会有那么多人愿意给你投资了。”簌钰将转让书摔在地上。
“那又怎样,死无对证,你妈妈不是我杀的,法律也拿我没办法。秦氏是我毕生心血,就算你有这些股份,那它也还是我的。我早该看出来,你和你妈妈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秦长安发了疯一样扑过来,想掐住簌钰的脖子。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警察制住了。
“你已经被逮捕了,老实点。”警察威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长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毫无破绽,其实皆有蛛丝马迹,你还是在牢里好好反省你的罪过吧,当然,我是不会让你去底下打扰妈妈的,你不配。”
簌钰没再看被警察扭走的秦长安,她将一束小雏菊放到墓碑前,那墓碑上的“爱妻苏晴晴”几个字是那么刺眼。
“妈妈我知道你不喜欢百合花,我会把它带走的,秦长安做了那么多人渣的事,他会得到报应的,你放心吧。”
萧云走过来,放下手里的郁金香,拿走那束百合花:“阿姨,你安息吧。”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走的时候只有两个。
萧云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簌钰,她露出了少有的疲惫神情。“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
簌钰看了眼萧云:“一直没告诉你,你别介意。我只是”她顿了一下“想少一个伤心人而已。”
“那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吗?”萧云觉得心中有一丝空荡荡的,不知是因为他曾经的美好记忆其实都是粉饰太平,还是因为簌钰一直默默承受这所有阴暗,而他却还是让簌钰伤心,亦或是因为簌钰对他的隐瞒。
簌钰终于没再憋着,她从苏晴晴死前的奇怪举动说起,到这么多年的追查,还有邵国庆的证词,再到前些天从苏晴晴的遗物中找到的一封密信,一点一滴,合盘托出。包括邵国庆是怎么暴露在她眼下的。
“原来还有陈少泽啊!”萧云意味不明的说。
“是啊,这事倒多亏了他,”提起陈少泽簌钰就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簌钰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萧云这么想着。“妈妈一定会喜欢他的。”言下之意,自己也喜欢他。萧云握着方向盘的手露出了青筋。
接下来一直到开股东大会的近一个月里,簌钰都没再回秦家,事情按按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先是秦长安的入狱导致秦氏股市大跌,公司里一团乱,秦枫搞得乱子也率先浮现了出来,总裁果断地将人踢走,收走了秦枫手上的所有东西,并辞退了好几个大的搅屎棍。同时几个大的合作商开始撤资,吕倩偿还高利贷的能力骤减,偏这时汪静母亲的事情败露,被陈家送回乡下老宅。汪母走投无路,和吕倩撕了起来。令人意外的是,唐氏在这个时候也出现了大幅度的股市动荡。
蝴蝶扇了扇翅膀,京城刮起了腥风血雨。
“外面都乱成一团了,你在这里倒是悠闲得很。”陈少泽走进328工作室时,就看见簌钰端着一杯咖啡在轻啜。
“我的手机都被打爆了,还不允许我忙里偷闲啊。”簌钰反唇相讥。
“怎么这么大火气啊,事情不顺利吗?”陈少泽翻了翻簌钰的设计稿,风格有些阴暗,还有些张狂,总的来说就是张牙舞爪。
“也没什么,”簌钰摩挲着杯子,似乎在寻求温暖。“就是有些惴惴不安,感觉漏了点什么。”
“股权收购的事你都做好了吗?”陈少泽岔了个话题。
“小的零散股份黎大哥已经帮我收好了,大一点的都在我妈的股权转让里安排过了,现在流动的不过都是一些假象。有人想浑水摸鱼也只有零头。对了,你们陈氏多少也受到些影响吧,我看唐奕楠他家就够呛。”
“难为你还想的起我,”陈少泽给簌钰来了个椅咚。“你可别忘了我们的事啊,我爸妈都已经在数日子了。”
“我看是你在着急吧。”簌钰笑了。“等股东大会结束了,我们就去拍婚纱照,怎么样?”
“如果结果不尽人意呢,你还会答应我吗?”陈少泽问了这个很没有底气的问题。
“你对自己还没有信心啊?我的陈大少。”簌钰没想到陈少泽会这么问,但她给出了完美的答案:“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是你的人,我已经没有后路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啊。”簌钰心里越发觉得不祥。她寻安心一样把头埋进了陈少泽怀里,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把他当成了避风港。
股东大会这天,艳阳高照,还有一丝丝微风,是个好天气。簌钰作为股东坐在几个董事中间。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大家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后开始商讨出路,于是有的提议整合内部股份,有的想外商入股,甚至有人想放弃一部分项目、缩小规模,明哲保身。
簌钰看了眼手表,眼皮跳了跳,陈少泽怎么还没来。不管了,先上吧。簌钰拿出苏晴晴的股权转让书,还有黎大哥收购的零散股东的股份,大概有30%,再加上她本来拥有的5%就是35%,和秦长安的40%相比虽然差了点,但也是第二大股东,而且秦长安人在监狱里,根本不可能掌管公司,而她又是秦长安的女儿,接手秦氏更是理所当然了。
忽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是许久未见的吕倩。“我是秦董的夫人。”这时簌钰的手机响了,是陈少泽的。簌钰暂时走开,接起电话:“秦小姐,我是陈少爷的秘书,陈少爷在路上出了车祸,正在抢救,恐怕不能去参加股东大会了……”后面的话簌钰已经听不见了,她下意识得扫了会议室里的众人,萧云向她了一下,簌钰心中咯噔一下。
吕倩已经落座,小杨告诉簌钰,吕倩带来了自己的3%和秦长安的40%的股权转让书,转让人是萧云。萧云找到了首座的位置,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令小杨意外的是,簌钰并没有多吃惊,反而愈发淡定起来。
簌钰将椅子向后退了退,跷起二郎腿,直接坐着就问道:“特助好本事啊,竟然连秦董的股份都弄过来了。”
“你这个不孝女,谋害自己的父亲,长安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早就知道自己逃不出你和陈家那小子的魔爪,所以早就瞒着你把股份转给了萧云,免得你葬送了整个秦氏。”吕倩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簌钰掏了掏耳朵,看向萧云,这个人终于还是变得不是自己了。“特助,我很想知道,你是哪来的钱买他们的股份的。”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吕倩和秦长安会那么好心直接转让,最大的可能还是卖。现在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不管过程如何,这些股份也已经是我的了,我就是最大的股东。今后我一定会好好整顿公司,绝不会让在座的诸位吃亏就了。”萧云没有着簌钰的套,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多说多错。
“是这样啊,”簌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笑了:“那就让唐氏集团的公子来说几句吧。”
唐奕楠推门而入,他和萧云对视了几眼。
“唐公子,这是我们秦氏的股东大会,你一个外人来这里恐怕不太合适吧,而且,唐氏难道不需要你吗?”
“我只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