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花街道,三号公寓楼。
陈洛安的目光跟随客厅里的搬运人员移动。
尤显复古气息的壁画被挂在墙上,风格奇异。客厅内所有的现代化家具都被撤掉,换成了黑色的实木办公桌以及装满书籍的柜架,在办公桌上是一架金属座机。玄关门口是一个深色的衣帽架,而在墙角的地方,古老的台灯和香薰摆放整齐,几朵散乱半枯的玫瑰的放在花瓶里,随意的摆在桌面。
最后,在靠近阳台的地方,是一个缺少头颅的男性雕塑。
整个布置花费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简单来说,事务所的装扮勉强完成了。
就是厨房和浴室这种地方实在没什么能改的,不然陈洛安指不定要把李巾然的家改成几世纪前的欧洲风格。
啪嗒——
开门声从房间传进正厅。
平静站在原地的陈洛安转头看去。
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
少年打着哈欠,夸张的流着哈喇子,在看清客厅的变化后朝她投以幽怨的目光。
陈洛安盯着他下巴上的口水痕迹,略感不适的扭开视线。
“你怎么会有我这的钥匙?”
陈洛安歪过头,眼神示意他看向浴室的方向。
浴缸女做贼心虚的躲回浴室。
“……”
李巾然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越过地板上横放着的工具:“你吃了没?”
“现在是六点十八分,你觉得呢?”
他一边嘟囔着怎么睡得那么死,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上次还没煮完的饺子,然后看了看陈洛安。
“嗯哼?”
“知道了知道了!”
等李巾然端着两盘干捞的饺子出来后,装扮好后的客厅里只留下陈洛安一人。
少女正在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安静的等待着。
吃货果然有耐心。
李巾然恶意想到。
清脆的脚步声从厨房延续到陈洛安身边,餐盘放下。
“要醋碟嘛?”
“可以。”自始至终没有动作的少女抬头看向他。
然后,两人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保持着沉默吃完了这一顿早饭。
收拾好碗筷来到洗碗池,李巾然见怪不怪的瞟了眼池中朝他露出友好笑容的人脸,拧开水龙头将它冲散。
十分钟后,挽起衣袖的李巾然一屁股坐到办公桌的正位上,给自己和陈洛安拿了两瓶果汁。
“我不喝这种东西。”
“不喝拉倒。”打量着已经看不出一点原来模样的正厅,极其复古的风格让他有种穿越到中世纪的错觉感。
还挺有样子的嘛,李巾然心想。
“顾医生刚刚打了通电话过来。”
阳台外的天空一片阴沉,虚幻的白影正坐在栏杆边缘,像是在发呆。
“怎么了?”李巾然问道。
陈洛安如实回答道:“询问你的情况,以及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我现在被你们监视着,就算是超人来了也劫不走我吧。”李巾然低着嗓子,声音怪异道。
“所以我告诉他,你现在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哦,那里的书可以看吗?”斗嘴斗不过陈洛安,李巾然将注意力放在新搬来的书架上。
“可以,前提是你看得懂。”
“嘁,我可是当代高三学生,我怕啥?”
时间逐渐推移,来到了下午两点。
哦拜托,你不会真以为他看到现在吧?
陈洛安笔直坐着,目光从未从熟睡的李巾然身上移开。
叮——
有人来咨询了。
李巾然睡眼惺忪的摸索着,触碰到冰冷的金属物体后下意识的拿起。
“你好……这里是噤声会的事务所嘛?”
李巾然怔怔的望着陈洛安,随后大梦初醒般说道:“你不是说要两三天才通过企业认证嘛,怎么几个小时就完事了。”
他还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睡了七个小时。
“准确来说,我说的是两三天之内。”陈洛安纠正道:“而且,咨询来得快意味着我们噤声会的名头很好。”
“喂?你好?”
“额……你继续。”被陈洛安赶鸭子上架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
“最近我的身边发生了很多……很奇怪的事,我怀疑这些事和那些东西有关。”
李巾然揉着眼睛,有气无力道:“你怀疑自己被怨灵缠上了?”
“对!没错!我找了很多人帮忙,还看了医生……但是他们都不信我的话。我听过噤声会的一些传言,而你的事务所就叫噤声会,所以我想寻求帮助。”
陈洛安可以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嘴角勾勒起一道弧度,看起来心情愉悦。
“那你干嘛不去找噤声会啊,还来找我做什么——”
李巾然骨子里那股无耻的性格又上来了。
“我们的事务所在彼花街道三号公寓五楼,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纤手夺过电话,清冷声线响起。
李巾然:“我要睡觉,我好困啊——”
陈洛安:“好的,那两点半我们在事务所等您。”
李巾然憋嘴,满脸不爽。
……
砰砰砰。
离两点半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公寓的大门被敲响。
“我去开门。”
陈洛安将准备好的茶水端来,动作熟练的走到玄关,打开房门。
一个脸色煞白男人站在楼道中,浑身被雨水打湿。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他止不住的喘息着,浑浊的雨水滴在地板上,声音颤抖的问道:“这里就是事务所嘛?”
“是的,您快请进。”
陈洛安将他领了进来,并且贴心的接过他脱下的大衣。
“衣服会帮您烘干的。”
李巾然用一种见到神仙的表情怔怔望着陈洛安。
这女的吃错药了?
来人被这种热情弄得不太好意思,动作拘谨的来到李巾然办公桌前,露出尴尬的笑容。
“很抱歉,来的时候没有带伞,给你添麻烦了。”
这就是事务所的主人嘛,居然这么年轻。
李巾然同样也在观察着他。
在少年的视角中,眼前这名中年男人的身上有许多黑色的手印。
哪怕是在被雨水浸透的衣物上,这些手印也都十分的显眼,像是原本就长在表面一样,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而且看起来,他自己并不能发现这些东西。
屋内的暖气使他稍微稳定了一些,中年男人坐在李巾然对面,长长呼出一口气:“你好,我叫孙缪之,就是之前打电话来咨询的人。”
李巾然拉长声音开口:“我知道——有什么事你请说吧。”
语气听起来让人恨不得蹦起来给他一板凳。
“啊……是这样的,我的妻子,她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
“那就和她离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