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歌一剑将黑袍斩伤,黑袍逃离之际,怀中信件掉落,被萧逸拾得,与众人一看,只见信上写着:“玄鸦,总坛将遣圣使前来,速来木空山一商,龙岩。”
信中所提“玄鸦”必是指黑袍了,而“龙岩”自然是写信之人,而他正在木空山一带等着玄鸦,“总坛”想必是此前打听到的“圣天教”了,只是不知这“圣使”在圣天教中又是何种地位,信中似乎对其有些畏惧。
见着信中内容,夜长歌不禁回想起,之前翻阅过的天御藏机阁中收录的信息。
西幽圣天教从来只有总教之说,从未听说过总坛之说,圣使则是圣天教教徒对护教使的尊称,而护教使直属于教主调遣,在其教中地位极其尊贵,不下于十大明王,但其职责在于护教,多在总教之中,少有离开总教的,更是从未有离开西幽的先例。
若信中所说的“圣使”真是他们的护教使,那木空山一带的圣天教势力怕已不小,而天御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采取行动,但如果不是,信中所指又是谁。
夜长歌见想不出个结果,便不在细想,只道若真有情况,天御自会安排处理,而眼下刺杀叶辉才是主要任务。
本以为追上黑袍便能追查出叶家参与其中,未想到叶辉那老狐狸竟如此狡诈,就连供给黑袍运输孩童的船只也打着江家的旗帜,他既然有意撇清关系,就算再追查黑袍,一时半会怕也查不到叶辉头上了。
正在夜长歌沉思之时,萧逸率先开口说道:“想来这个玄鸦是逃往木空山去寻盟友去了,现下我们皆是有伤在身,再一味的追赶下去,怕是会中了敌人的圈套,我们还是先会苏湖城中同净禹师弟会合吧。”
夜长歌心念任务,自是不想再追,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花凝雪见尹月行刚刚为救自己重伤在身,也是觉得先找地方让尹师弟疗伤,点头答应的同时不禁想到城中照看孩童的净禹,瞧着众人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有意缓和下氛围,笑着说道:“我们把净禹师兄一个人留在城中,那一船的小鬼若是醒了,不知道净禹师兄能不能应付的来呢。”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净禹被一群哭泣的小孩围着闹着要回家的画面,嘴上却笑着说道:“说不定他那孩子心性,已经和那群小鬼打成一片了呢。”
夜长歌见二人有意让话题轻松一点,便也附和着笑了笑道:“净禹兄的性子,确实适合照看那群小孩,若是我怕早已焦头烂额了。”
唯有尹月行依旧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知是想自己一直未悟通的“松风拂世尘”,还是在想自己未能将玄鸦击败。
闲谈间,萧逸已从那未被毁坏的马棚中,牵来了两匹马,正好搭上之前黑袍的车厢,待花凝雪扶住尹月行进了车厢,便同夜长歌坐在马车前,两个伤势稍轻的人,驾着马车向苏湖城中驶去。
待回到苏湖码头,船上并未出现众人想想的画面,孩童们依旧昏睡着,并未醒来,而净禹也是在甲板上靠着护栏休息,听见马车的响声,赶忙起身查看。
夜、萧二人已经飞身上了船,正搭上跳板,好让花凝雪扶着尹月行登船。
见众人回来,净禹心中甚是欣喜,赶忙迎上去,说道:“师兄,夜兄,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在这守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闷死我了……怎么都带着伤,要不要紧。”
夜、萧二人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多是些皮外伤,内伤也并不严重,随即说道:“无碍。”
说着,突然见登上船来的尹月行,脚步虚浮,显然是受了重伤,净禹当即上前扶住,不由担忧道:“尹师弟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尹月行挤出一丝笑容,正想说并无大碍,却见花凝雪替他解释道:“已经服过玄清丹了,过了今晚应是行走无碍了。”
净禹这才放下心来,又去缠着夜、萧二人讲了遍据点发生的事,弄清了事情的始末后,当即问道:“师兄,我们何时去木空山,弄死那叫什么玄鸦的?”
萧逸叹了一口气,说道:“木空山想必是他们在东南这一带的一处老巢了,其内如玄鸦这样的高手也不只有多少,我们貌若前去怕是飞蛾扑火,只会自取灭亡,这件事我还须先飞鸽传书禀告了师傅,看他老人家安排再做打算,何况现下这一船的孩童也需要将他们一一送回父母身边。”
净禹看看这一船的小孩,想着明天要一个个送回家,不禁有些头大。
已是午夜时分,众人稍稍商讨了下明日的分工,便各自休息去了。
夜长歌躺在甲板上,望着天上的星星,脑海中回荡着与赖叶姐弟初识的画面。
那时,才刚被师傅带回位于苍山的天御,在陌生的环境下对周围的人都十分抵触,即便后来随鸳姨进了鹊台修行,也从不与一同学习的同伴接触,直到那晚鹊台的一位师傅教授夜间藏身的技巧。
教学师傅讲述完藏身的要诀后,便让所有的学生在这鹊台所在的天眼峰上尝试躲藏,由他来找,最先被找到的三人便要罚抄书十本,说是罚抄书,其实就是做免费的劳动力,抄的书都是藏机阁里需要备份的,要求也会高一些,字迹不清的的重抄,错字的也得重抄,所以那时最害怕的便是抄书。
天眼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圆一里的地方,除了鹊台的教授学生的几间房子和藏书的藏机阁,还有住宿的小院子和院子后的小树林,是以只要不瞎晃荡,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着的。
因为是训练在不断变换位置是的藏身手段,所以开始时给予藏身的时间并不躲,按之前所教的大家都向着阴影最多的小树林奔去,但短时间内却是不可能跑到的,为了到小树林前不被发现,便找到附近光线最暗的一处墙体做遮掩,好慢慢向小树林靠去。
透过墙上的石窗,观察教学师傅的行动方向,心里想着这下怎么也不会跻身前三之列,可事实却总是那么巧合。
开始后,还有两个小孩没有找到掩体,个大的牵着个小的正向着这边奔来,个小的一下没能翻上墙,个大的不得不推他一把,而就这一耽搁,在翻墙而过的时候正巧被发现。
虽然在看见二人奔来的时候就开始移动了,奈何不敢弄出声响,移动得很慢,是以如意料之中的也被发现了。
作为最先被发现的三人,便只能在鹊台的石阶上等着,想着明天要抄的书,心中一阵苦恼,这时赖叶走了过来,为刚才的事道歉道:“我叫赖叶,那是我弟弟赖音,刚刚真是对不起,我不只道你在那连累了你,明天的书我帮你抄吧,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
本是没想过交朋友,可有人找了上来,却不知如何拒绝,何况还这么诚恳,只得说道:“我叫夜长歌,不怪你,是我自己被发现的,所以书也还是我自己来抄。”
赖叶却不为抄书的事纠结,倒是很高兴交了个朋友,好奇的问道:“叶长歌,和我一样的木叶呢,我最喜欢看木叶飞舞了,随着风向天边翻飞,好似脱离了一切束缚,自由自在的飞翔。”
看赖叶张开双手,好像她真的飞起来了一般,不过觉得还是该告诉她,于是指着天上说道:“不是木叶的叶,是黑夜的夜。”
赖叶听了,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说道:“那人姓夜的?”随即又抬头看向夜空,突然笑道:“夜长歌,不过不该是黑夜的夜,应该是夜空的夜,你看这夜空星光闪烁,多好看。”
听她这么一说,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望着漫天繁星,确实很好看,与赖叶一并躺在石阶上望着,望着好像心里就平静了不少,抄书什么的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了,毕竟旁边不是还有赖叶和赖音陪着一起抄嘛。
……
不知不觉夜长歌已经在甲板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是早晨了,萧逸等人也相继从船舱中走到了甲板上。
招呼过后,众人便按昨夜商讨的计划行事了,尹、花二人在船上照看还未睡醒的小孩们,夜长歌和净禹则去置办马车,毕竟如此多的小孩,一辆马车可坐不下,而萧逸买些干粮顺便去找个驿站传书回太清观。
在三人回来时,小孩们都起来了,一个个哭闹着要回家,尹月行一副冰山脸,连净禹都觉得他无趣,哪里哄得来小孩,于是就只有花凝雪一个个去哄,在那忙个不停,看见净禹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将小孩们一个个喂饱,问出家住处,便开始送他们回家,经过一上午的忙活,最后只剩下六个苏陵城附近的小孩,
众人驾着马车一边向苏陵城驶去,一边送小孩回家,在天色完全变暗前,正好赶到白鹭镇子,遂决定在燕、叶所在的客栈投宿一晚。
再见到燕、叶二人时,燕婉清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行动已无大碍,只是叶慕晴,未能完成她的侠女梦,发了一顿牢骚,不过这次净禹却是没再挑她话里的刺儿了,或许他觉得若是叶慕晴去了,大概就不会是他在照看一群小孩了,即便两个人照看至少也有个说话的吧。
第二天,众人继续向回苏陵城驶去。
待到苏陵城中时,车上只剩下一个家住苏陵城中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