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黄世忠去牢房探监。汪志文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看着黄世忠进来,如一头发怒的豹子抓着黄世忠道:“你害得我好苦啊!”
黄世忠任凭他打骂,都不还口。汪志文打累了,坐在地上喘粗气,他鼻涕眼泪一大把,数落着黄世忠的不是。
黄世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说:“别哭了。这个,你打开看看。”
汪志文道:“拿什么狗屁敷衍我?我不稀罕!我连祖传的宝贝都弄没了,老婆也没得到,还有什么脸面面对我们汪家的列祖列宗。
黄世忠道:“你打开看看再说。”
汪志文不情愿地接过黄世忠递过来的盒子,他缓缓地打开,一道金光迷朦了他的双眼,他一时看呆了,傻傻地盯着那盒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抬起头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世忠道:“是我那妹夫说要物归原主的,他希望你从此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个古盘怎么会到他手里?不是被胡文渊拿走了?听说他那下人运输宝贝碰到大风大浪还沉到了海底?”
“这个胡文渊见宝生心,一路带在身上呢,最后被土匪抢走了,所幸被林定郎碰到了,到了他手里,他呈给了当今皇上,皇上又赐给了他。他现在还能还给你,说明了什么我想你心里已经明白几分了吧?”
汪志文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黄世忠继续说:“他还说了,希望你在牢中好好思过。他和三妹还有那个受害者林三婶已经向县令求情。县令已经酌情考虑只关押你几个月,很快就放你出来了。”
“是真的吗?”汪志文赶紧站起来问。
“是真的。连我都改过自新了,我相信你也可以。”黄世忠将手搭在汪志文身上。汪志文重重地点一点头。
林定郎举行了隆重的忌祖仪式。他给父母和祖宗牌位都上了香,跪地道:“林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林定郎在此叩拜。”他磕了三个响头接着说,“爹,娘,孩儿考中进士了,皇上还封孩儿为京城御史大夫,也算了了爹娘的心愿了。谢谢爹和娘为我定下这段姻缘,我林定郎对祖宗牌位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辜负娘子黄三袅,我们定会像爹和娘那样相濡以沫,相亲相爱。也望祖宗庇佑,让我们早生贵子。”说着,夫妻二人一起磕头。
二人站起,黄三袅却突然头晕站不稳,林定郎急问道:“娘子怎么了?”
春香走过来扶住黄三袅道:“姑爷一走就是两个月,小姐整日思念姑爷,担心姑爷。夫人这一去,小姐又要伤心,加上大少爷这么一闹,她忧思担心。这么折腾能不病倒吗?”
林定郎心急如焚道:“去叫请郎中,快去!”说着拦腰抱起黄三袅朝屋里走去。黄三袅在林定郎的怀里,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她和春香坐着小舟去找林定郎,又仿佛两人坐船去温州,一路上以苦为乐,看着湖光山色,赏心悦目。
郎中请过来了,林定郎看到正是买下他父亲医馆的张郎中。他替黄三袅把了脉。林定郎焦急问道:“先生,我娘子怎么样?”
张郎中道:“恭喜,夫人是喜脉,已有两月。”
众人一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喜悦之情。
黄三袅却疑惑道:“先前也有郎中为我把脉,怎说我只是风寒?”
张郎中笑道:“夫人正好有喜两月有余,那时刚怀上任何郎中都是看不出来的。只是夫人神情有些憔悴,脸色不好,需好生调养才是。听说夫人还落过水,所幸上天有好生之德,有人及时救助。多年以前,夫人还是个小孩子,我就见识过夫人的胆量和气魄。也正因为夫人是个有担当的女子,老天爷才对夫人格外开恩,能够留下这个孩子也是个奇迹。林大人应倍感珍惜才是。”
黄三袅点点头,林定郎将黄三袅揽入怀中,又幸福又心疼地说道:“娘子,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黄三袅摇摇头道:“不,官人,为了官人三袅甘之如饴。”林定郎激动地去摸她的肚子。黄三袅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小木偶说:“以后这两个人偶就不用陪我了,陪你儿子吧。”林定郎不顾众人的注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黄三袅捂着脸,娇羞地低下头。林定郎扶着黄三袅睡下,站了起来,对手下道:“拿笔墨纸砚来!”
手下磨好墨,林定郎一挥而就,写完拿给黄三袅道:“娘子,你可将此诗裱起,我林定郎定以此明志。黄三袅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元代徐琰的《蟾宫曲》,她轻轻地念道:
“结同心尽了今生,琴瑟和谐,鸾凤和鸣。同枕同衾,同生同死,同坐同行。”
时日,永嘉船阿伯夫妇被请来下羊角,他和张板六各坐一方,林定郎和黄三袅跪在正式行了子孙之礼。二人接过茶,笑得合不拢嘴。
林定郎请工匠修盖了祖屋,请陈老实夫妇住了下来。林定郎将春香许配给了阿兴,也在下羊角住了下来。
张板六出现在永嘉。陈老实此时正放牛归来,看着张板六,放下牛绳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陈实业的娘站在村口,霞光映照着她的脸,如弱柳扶风,袅袅而立。
返京时间到了,亲人们和众乡亲们都来送这对夫妻。林定郎对一众人等一拱手,携了黄三袅,两人跨上马车,马儿在车夫的催赶下扬起马蹄慢慢消失在朝阳中。风中再次传来悠扬和谐的古琴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