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知府衙门。一切仿佛时光错乱,昨天才光顾过这里,今天又被捆来了。两人心里都升腾起一股难言的悲哀。他们的心从仙境快速地下坠到绝望的深渊。
两人挣扎着来到堂前,被一个公差使劲一推,跪了下去。林定郎抬头看到了站在身边的黄世忠和汪志文。厉声质问道:“大哥,你为何苦苦相逼?”黄三袅也说:“大哥,你这么做对得起爹吗?”黄世忠和汪志文心虚不敢抬头看他们。
何文渊坐在堂上,又拍惊堂木。厉声说道:“大胆林定郎,大胆黄三袅!公堂之上岂容喧嚣?”
黄三袅赶忙磕头道:“大人明查,昨日既已判我夫林定郎无罪,为何今日还抓我们到此?”
何文渊说:“昨日乃本官误判,经本官核实,你的那个龙凤婚书才是假的,汪志文的才是真的。你理该为汪志文之妻,林定郎伙同江洋大盗抢劫财物强抢民妻还火烧民房是十恶不赦之大罪。来人!”
众公差答道:“有!”
“将林定郎打入监牢!”说着扔出一火签。不料从门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那根即将落地的火签。何文渊一惊,睁大眼睛一看,竟然就是捕头张板六!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只得又拍惊堂木,吼一声:“大胆!”
不料那张板六理直气壮地说:“大人,我身为温州衙门的总捕头,有责任提醒大人要公证严明地判案。就算是昨日误判,现在没有经过任何审讯程序,也没有问当事之人的口供,也无签字画押,怎么可以随便抓人入牢房呢?”
“好你个张板六,你是知府还是本官是知府?你小小一个捕头竟敢质问起本府来了?来人哪,把张板六一同打入牢房!”一声令下两公差冲上来按住张板六。
“狗官!枉我跟了你这么久,想不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我呸!”张板六跳将起来,将一口唾沫朝他吐去,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大胡子。底下有人偷笑。胡文渊气极败坏地说:“把这狂徒拖下去大打二十大板!”
张板六被几个大汉按住,他大叫道:“滚开!我自己会走!”他一伸手,那几个大汉就往后退了几步。张板六走前鄙夷地看了一眼黄世忠和汪志文,大摇大摆地向门外走去。胡文渊、大喊一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众公差手持大刀拦了过来。林定郎和黄三袅异口同声叫道:“干爹!”张板六回头对他们凄然地一笑道:“孩儿,干爹没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天佑好人,让这些坏人得到报应。”说罢被押下堂。地上的影子在烛光的摇晃下,一片破碎。
外面很快传来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那一声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穿透墙壁,它们狠狠地刮着林定郎和黄三袅的心。胡文渊却心满意足地从侧门走去。林定郎握紧了拳头,黄三袅已经泪流满面。此时两个公差上来,用锁链捆住了林定郎,黄三袅抱住他说:“不!不!求你们放过他吧!”不料被公差一把推开,摔在了地上。她又跪了过来,抱住公差的大腿说:“求求你们把我也抓进去吧!”黄世忠过来拉妹子,他边拉边说:“三妹,你这是何苦呢?还是跟为兄走吧。”汪志文也凑进头来说道:“三表妹,这林定郎穷鬼一个,跟他有什么好?跟我回家吧,我会好生待你的。只要你开口,哪怕天上的月亮我也想办法给你摘过来!”说着也伸手去拉,却被黄三袅一把推开:“拿来你的臭手!想我跟你,除非我死了!”
“呀,三表妹什么时候性子变得这么野了?表哥,你可得为我做主。”汪志文甩着手说。
黄世忠走过来一把拉起黄三袅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走!”说着使劲一拽,硬生生把黄三袅拉了出去。黄三袅被拉到门口,见挣扎不开,只得央求道:“大哥,你放开我,我的手好痛!”
汪志文从后面跑了过来说:“表妹,你听话点也不至于这样啊。”
黄三袅眼泪汪汪地央求道:“大哥,你让我再见定郎一面,我去探监后再跟你们回去行吗?”
黄世忠愤愤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去见那林定郎肯定是找机会逃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黄三袅心里想了下:现在已经在他们手里,越挣扎越难逃脱,倒不如假装顺他们地意,然后趁机逃走。想到这她擦去眼泪,努力让脸上挂上微笑说:“大哥,表哥,三袅愿意跟你们走,但是这光天花日之下如此拉扯实在是很难看,让我自己走好吗?”
听了黄三袅的话黄世忠觉得在理,点了点头,但转念又一想,不放心地说道:“不行,你先前就是骗了我,说什么愿意改嫁,后来竟跟哪穷鬼逃婚,现在我不上你的当了!”
汪志文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说,又高兴又心疼,他道:“表兄,表妹说得对,这样拉扯委实不雅,这样吧,你走她前面我走她后面,我们一前一后看住她。”
黄世忠点头同意,两人一前一后紧紧贴着黄三袅走,走出府门,黄世忠觉得不对,于是黄世忠拐到黄三袅右边说:“表弟,这样不妥当,我在前你在后,人若多起来,阿妹很容易趁机从横边逃去。要不这样,我在右边走,你在左边走,前后左右把她看牢。”
汪志文面露喜色道:“还是表兄想的周到。”说着转到黄三袅左边,竟挽起了她的手臂,嘴里绽放出一个****的笑容,黄三袅皱了皱眉头,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忍着一阵恶心被他们挟持到“三春馆”。
汪志文美滋滋地挽着黄三袅的手对黄世忠说:“大哥,我们趁夜潮走吧。”
黄世忠却说:“表弟,不急,第三堂官司我们已经打赢了,三妹就是你的了。你无需着急,夜里走太麻烦,好事要好选时辰。明日走风光好。就明日趁早潮走吧。”
“好,那就明日走。我们回转‘三春馆’再喝它个几杯庆祝一下!”汪志文说。
“好,走!”黄世忠大手一挥,三人各怀心事走在人声鼎沸的温州街头。黄三袅一路思索着逃脱的方法,被两人连拉带推带到了“三春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