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天还蒙蒙亮,那郑氏在娘家突然眼皮乱跳睡不着觉,便早早地从娘家回来。看到家里一片狼藉,眼睛发黑,差点要晕过去。他摇醒被打晕的仆人阿三,痛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黄世忠呢?”
阿三睁开眼睛,摸着疼痛的后脑勺,说不出一句话。郑氏跑到世忠房间,人不在。她下意识地跑到阁楼黄三袅的房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黄世忠挺着一个大肚子躺在床上,手上脚上都绑着绳子,居然还能呼呼大睡,那呼噜声震耳欲聋。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酒气。桌子上杯盘狼藉。郑大娘顿时火冒三丈,端起一盆水就往黄世忠的脸上浇去。黄世忠被水一浇,顿时打了个冷颤,他手脚使劲一挣,想跳起来,没想到过于用劲,把自己勒得生疼,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嘴里喊道:“下雨了!下雨了!”
“下你个大头鬼!你这个冤家,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悔改。你中计了啊。”
“呀,我怎么被绑着?快给我松绑啊。”黄世忠终于清醒过来。
“我就不,不给你吃够苦头你就不知道悔改。要不是你逼婚,那死丫头能卷款携逃吗?这下好了,偏偏让她得了便宜,你看看,家里都被搬空了。”
“呀,夫人,这是真的吗?”黄世忠苦着一张脸问。
“你自己去看看呀,我还骗你不成?你这个冤家,要不是我还没子息出,看我爹不把你骨头拆散了!”
“是,是,夫人,我去看也得给我松绑才行。”黄世忠耷拉着脸哀求道。
郑氏这才给他松了绑。黄世忠颤颤巍巍地扶着扶手走下阁楼,险些踩空摔倒。走到楼下,那个被打晕的阿三此时已经站起来。黄世忠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们这帮饭桶,老子是白养你们了,居然让人把家搬空了!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我……这……”
“这什么?快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黄世盅扬起了手。
“住手!”躺在病床上的黄母拄着拐杖艰难地移出来。
“娘……”黄世忠赶紧迎了上去,却被黄母一巴掌扇了回来。
“是我让我女儿搬走的,怎么,你还要打老娘不成?”说完黄母剧烈地咳嗽起来。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老身体不好,就不要瞎操心了好吗?”
“我能不操心吗?你爹因故离我而去,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如今只剩三袅没出嫁,我怎能看你这个大哥欺负她,这样我下去以后在九泉之下怎么跟你爹交代啊?”说着黄母抹起了眼泪。
“哎呀,娘……”郑氏赶紧扶了过去,“相公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是担心您老操心过度对身体不好。”
“你们呀,要是真为了我好,就不要为难你们三妹。”老太太说话有些力不从心,喘着粗气。
“娘,让我娘子扶你回去休息吧。这事我自有分寸。”
黄母唉声叹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被儿媳搀扶着进了房间。
“林定郎,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黄三袅,这个贱人!”黄世忠愤愤地捏紧了拳头。
郑氏折回世忠身旁,继续数落道:“你呀,先别想着报仇。想想眼前的处境吧。今天黄昏你那个表弟可是要抬着花轿来迎接新人了。你拿什么给他呀?你交不出新娘,他岂会罢休?”
“是啊,”黄世忠撮起了手,焦急地说,“这可怎么办是好?我还让表弟把场面摆开大,这不是让他出丑吗?表弟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说着他在厅堂皱起了眉头,心焦地走来走去。
“这样吧,这事反正躲不过,你明天还是趁早去把这一真相告诉志文吧。要是花轿抬来了,那霉可是倒得更大的。”郑氏建议道。
“是啊,也只能这样了。”黄世忠愁眉苦脸道,突然又缓过劲来,大声叫道,“阿兴!”
不多时,阿兴来了,恭敬喊道:“大少爷。”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少爷?”黄世忠把杯子甩在地上,又扑过来给了阿兴一巴掌,“你故意的是不是?”
“大少爷,请息怒。”阿兴摸着染了红指印的脸,不卑不亢说道,“三小姐跟林公子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当初还是老爷给定的亲事呢,她跟自己的夫君走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臭小子,你还学会了顶嘴是吧,活得不耐烦了?”“啪”又一巴掌扇了过来,鲜红的血顺着阿兴的嘴角流了出来。
“来人哪,把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给我关起来!”
一阵沉默,无人行动。
“你们都哑了是吧,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告诉你们,老爷死了,我就是老爷,以后都改口叫我老爷,听到了没?”黄世忠疯狗一样咆哮开了。
“是,老爷。”声音很低。
“给我大声点!”
“是,老爷!”
“把他抓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听到没?”
“听到了。”
众人无奈把阿兴绑了起来。阿兴主动伸出手来,一脸的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