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万振山的宅院已是子时,听到西侧房中传出细细的喘息声。他敲了门,万佳怡脱口而出道:“爹”,等披衣准备开门时,忽听外面说道:“是我,百里俊。”
贺如意与万佳怡同屋,一听是百里俊,大声挖苦道:“这么晚还打扰两位大小姐,这男人真有雅兴。”她本意虽是挖苦,但此时此地,“雅兴”一词让人浮想联翩。
百里俊见她说话有趣儿,一用力将门栓震断走了进去。
万、贺二女惊呼起来,纷纷折回床上。
屋内漆黑,百里俊使劲嘘了一声,说道:“这要是有些光亮该有多好,万一我瞎撞撞到床上呢?”
贺如意紧张起来,高声道:“那……那……不是在桌子上!”
万佳怡推了她一把,她才意识到情急嘴快,“哎呦”一声用被子蒙头叫骂起来。
百里俊尽了乐趣,便询问近况,万佳怡说中州大侠和万振山每天去各门派游说,已有一些门派决意反抗明教。
百里俊交代一番后,返回烈火旗将一切复原,躺在床边睡着了。
等感觉身边有动静,转醒后见那女人正怔怔的看着自己,手指轻托她下颌道:“昨晚可销魂?”
那女人撅着嘴问道:“公子还舒适?”
百里俊笑道:“我若说你伺候的不好,耿旗主一定觉得你没用,可能会活拨了你的皮。”
那女人先是一惊,立刻醒悟,也用手指反勾他下巴,笑着使劲点头道:“嗯嗯,昨晚公子可英勇呢!”说完脸上竟有些微红。
百里俊反倒觉得她好看了些。
第二日,耿钟将沙宇情况禀报刘义功,刘义功让他尽情处置,但切勿伤害性命。
晚间那女人又来了,百里俊如法炮制,让她睡的很香甜。
如此过了数日,这日午时将至,百里俊命守门人去喊耿钟,说有要事,耿钟果然很快到来,笑问因由。百里俊道:“你不是说找到百里俊就能还我自由嘛!我只想问你找到他没有。”
耿钟道:“哪有这么快,他可是金正宇面前的红人,武功不弱,可不好对付呢!若找到他的行踪,少不得沙兄弟帮忙。”
这话也有一些真成分。耿钟虽对他有所怀疑,但也存着侥幸,暗想若他真心投效,自己得一猛将,在明教的地位无异又高了一层,而且对付百里俊也会更有把握。
百里俊笑道:“那你可以还我自由了,因为百里俊已经来了。”
耿钟四下张望,忽然觉悟,面上瞬间闪过好几种表情,继而嘿嘿笑道:“你真是百里俊?原来贵客早就到了,只可惜做了我的阶下囚。”
话音未落,忽听咔咔几声脆响,百里俊双手一挣,铁链竟碎断开来。
耿钟瞠目结舌。
他的随从悄悄离开,走过窗口时,百里俊将捏在手心的铆钉用手指弹出,嗖的一声穿过窗纸,那人摔倒在地昏晕过去。
院里家眷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说着。
耿钟面色铁青,木然站着,全神戒备。
百里俊笑道:“在你的地盘,难道还要我请你喝酒不成?”
耿钟弯腰摆了姿态,笑着说:“请!”见百里俊移步向外走,他赶紧绕道而前,始终离他五尺开外。
百里俊嘿嘿笑道:“我若想要你的命,一招和两招没有区别,一丈和两丈也没有区别。”
耿钟显然不信,还是笑着引路。
其实百里俊说一招将他制服,自知根本做不到,只是想吓吓他罢了。而耿钟却不敢心存侥幸。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的事情,见过的太多的死人,早变得油滑如泥鳅。
他已经开始怕死,知道何时该出手,何时该保留,更深谙保命之道。
到得饭厅,耿钟命人喊来旗中首脑。众首脑见二人又坐在一起,不明就里,客气起来,一口一个“沙总镖头”、“沙兄弟”的叫着。
很快酒食上齐,耿钟举杯道:“各位兄弟,前几日担心百里俊可能对沙兄不利,委屈了他两日。现今危险解除,设宴摆酒给沙兄弟扫扫晦气。”
众人你敬我祝,不亦乐乎。
趁举杯之时,百里俊偷偷从袖中拿出一小包粉末,倒入自己的碗内,用汤匙沾了,混入火麻鸡汤中,又暗中捏了一小撮放入酒坛内。因之前耿钟已翻查过他随身物事,是以根本没有防他下毒。
酒过数巡,众人便有散席之意,百里俊醉醺醺只是不肯,拉来挨个敬酒,直喝到日薄西山,都有了七分醉意。
这时忽有教众匆匆来报,称中州大侠来拜见,众人大惊,酒意也醒了几分。
耿钟惶然道:“中州大侠绝少在此地出现,今日来,究属何意?”
百里俊笑道:“耿大哥何须介怀,任他三头六臂,在咱们的地盘还能反了天不成?”
众首脑皆以为然,道:“不管怎样,先见了再做计较不迟。”
耿钟道:“既然来了,不见绝非道理。我等一同前去,且随机应变。传令下去,全寨戒备。”门人下去传令,霎时间寨内号角大起。
众人来到大厅前,传令声起,寨门大开。少时只听嘚嘚马蹄之声,初时甚远,霎时而近,马上端坐着一位铜面白袍红披的大汉,十分威风。
耿钟笑脸迎人,拱手道:“未曾远迎,恕罪恕罪,但不知大侠所来何事?”
中州大侠冷哼一声,道:“废话,自己作恶,还要别人提点?”
耿钟道:“江湖恩怨,纠葛难断,打打杀杀互有损伤原是有的。但不知大侠说的是哪一桩?”
中州大侠道:“情仇恩怨倒也是江湖。但你囚禁那许多帮派家属亲眷、老弱妇孺又为哪般?”
耿钟知道实难狡赖,而且在自己地盘,腰杆子硬些,板着脸道:“这些帮派早已归顺我明教,已算家事,不劳大侠操心。大侠若来做客,我耿钟恭迎礼敬当你是上宾。若无事生非任性滋事,我明教也不是好惹的。”
他的话便如命令一般,噼啪刷拉之声骤起,众教徒弓已拉满,刀剑出鞘,一时间杀气腾腾,阴云密布。早有教众按捺不住,开始骂了起来。
中州大侠朗声大笑,虎目寒光射向耿钟,道:“掳人勒索,虐待妇孺还道是家事,简直是废话屁话,臭不可闻。如今这些帮派托请我要回他们的亲眷,你若不还,我就杀绝你旗寨,踏平你明教。”
那马突的前蹄扬起,嘶鸣一声,好像叫阵一般。
虽占尽优势,耿钟仍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反倒有些心虚,暗想:“他到底是武功冠绝,还是不知死活的二愣子,也或者还有其他依仗?”便说道:“我若不还呢?我这儿近千人马,任你武功再高料也不敌,何必大言欺人?”
中州大侠又是大笑,道:“那你们且来试试!”
一名头目走上前去,刚一运气,忽觉丹田、神阙等穴道疼痛,不仅气息难以凝聚,而且越是运气越觉疼痛难忍,不自禁弯腰低头瞧了耿钟一眼。
耿钟等人见他面目不对,偷偷行气,方知中毒,百里俊也装作和他们同样症状。
耿钟已猜到是百里俊下毒,只不愿在此时撕破脸皮,当下苦着连说道:“帮派家属在我这里调养身心,我本以礼相待。好吧!既然中州大侠亲来居中,我就卖您一个人情。”命令道:“去把各派亲眷请回,沿路不得阻拦。”
不多时一众妇女老幼互搀互扶从东大院走了出来,大寨外早已有人接应。
中州大侠目送众人安全出得大寨,便说道:“这次权且饶你,你等若长恶不悛,必取了你们性命。”
耿钟急忙道:“大侠是否有什么事情忘了?”
中州大侠道:“你们只需每日静坐六个时辰,只饮不食,连续三天,身体自可无碍。”说完打马出了寨子。
百里俊没走,耿钟不敢撕破脸皮,只得命人给他收拾了净房住下,暗中派人监视,并命人将此事上禀刘义功。
此时,刘义功正在总教大殿议事,除耿钟外,其余两王四旗主均在,烈火旗门人汇报完,众人均感诧异,皆请命去活捉百里俊。
刘义功森森阴笑,道:“众位稍安勿躁,我已安排,咱今晚就将他活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