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王城之中,原本应该在出现在建安城的三皇子殷未年此时却现身与王殿之上,殷天兴看着突然出现的殷未年顿感诧异。
“皇儿,你为何……”疑问随长剑入体的瞬间戛然而止,殷未年看着脸带疑惑的父亲,嘴角冷笑:“父皇,该换位了。”
带着不解,带着疑惑,一代皇主殷天兴就此倒落,殷未年收起染血的长剑,不管已经被吓傻的侍卫内臣,大喝一声:“诸君,先皇驾崩,此时应当如何?”
瞬间殿外窜入数名儒门弟子,附身便拜:“参见吾皇。”
其余大臣也唯有屈膝。
千载明义,六君院宫之中,西江月泠与人对弈:“汝什么时候有雅兴,能找上吾来下棋了呢?”
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生杀不断,与西江月泠对弈的人轻声开口:“近来手痒,想与好友好好较量一番。”
西江月泠左手轻启折扇遮住嘴角,右手落子已定天元:“奕楼之主行踪不定,离开奕楼之后少有人见,吾实在不相信汝只是手痒而已,况且吾还有要事。”
“噫。”奕俢再落子,化解适才危机:“我也想不到儒门顶峰除了教授徒弟,传播儒术之外还有什么要事?”
合上折扇,西江月泠“啪”的一声点在棋盘之上:“汝应当明白,下棋吾或许略逊一筹,可汝还没有拦截吾之资本。”
奕俢不急不慢继续落子:“是,好友莫要生气,我拦不住你,但也能拦住你的脚步,这对花照晚来说,已经足够了。”
西江月泠知道自己盘算全被花照晚掌握,也不再稍加动作:“说真的,吾现在有些明白汝为何会追随她的脚步了。”
“好友不也一样么?”奕俢微笑不语,能够下决定离开青冥十二楼,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夺取繁会九歌的律令司步履匆匆急于回转千载明义,行至半途,天际突现一道张狂战刀虚影威逼而来。
律令司起剑之瞬,战刀虚影已经透体而过,只留下错愕一声徒留人间,等待儒令的救援也迟迟不见。
手中明正法典落地,繁会九歌却被天际出现的大手抓取,消失在半空之中。
试问天命究竟为何物?天地孕育九天玄鉴指引的天命,却在此时脆弱的不堪一提,靖沧溟踉跄的身影继续向前,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天命初始之地,无欲海。
原本想象之中,无欲海应该是魔气弥漫,没有了靖沧溟的镇压,被魔气侵蚀的人,应当早已没了自己的本性。
但此刻所见,竟如先前魔气未侵之刻,虽然荒凉如旧,但无欲海仍有人在生活其中。
带着疑惑,靖沧溟走进了自己的天命之所,无欲海之中魔气不知为何已经消失于无,而且看样子,魔气的消失已经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过去了很久。
当年靖沧溟亲自刻下的镇魔石碑仍在,只是现在石碑之上已经满是斑驳,早已失去功效,或者说没有魔气提供力量来源,镇魔石碑只是一颗看起来很大的石头。
以为蹒跚的老人从靖沧溟身边经过,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靖沧溟,关心问道:“少年人,看你样子受了不轻的伤吧,小小年纪作甚不好,偏偏学那话本中的大侠,争强好胜还不如好好种地耕田,怎么样?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喝口水也好。”
靖沧溟微笑以待:“多谢老人家了。”没有拒绝老人的回应,而他也想知道这么多年来无欲海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进稍有破落的家门,老人家介绍到:“哎,我那儿子就如同你一般,年少时争强斗狠,被人修理了一顿才肯安心回家,现在去山上砍柴了,来来来,少年人,喝口水润润嗓子。”
靖沧溟结果装满水的碗,慢慢喝了几口,水中没有一丝魔气溢散,只有原始泉水的甘甜:“老人家,我想问问这些年这里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无欲海好像不是这样子的才是。”
“无欲海?”老人家似乎回忆了半晌:“少年人见识可真广,无欲海那是很久以前的称呼了,现在这里叫安乐城,曾经听我爷爷那一辈说起过,当年的安乐城呐,那可真是群魔乱舞哦。”
“后来呢?”靖沧溟连忙追问。
老年人一看靖沧溟神色,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少年人果然心急,就算听说过什么传说也要看看时间呐,无欲海的传谣已经很久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很少,不过老头子我倒是听说过一些。”
“传说那,当时的无欲海那可是真正存在着妖魔鬼怪的,能把人变得不像人,鬼变得不像鬼,勉强活下来的人也都是争强斗狠之辈,好在有高人镇压。”
“我跟你说啊,少年人,那名高人可是真正的神仙人物,据说现在还是哪个皇朝的国师,那名高人一人镇守无欲海,斩妖除魔,后来为了寻找彻底除魔之法离去。”
“最终还是被那名高人寻到了,深入妖魔鬼怪腹地一己之力杀了精光,之后无欲海渐渐好转起来,最终成了现在的安乐城,而那名高人也被人请了去当了国师。”
随即老年人指了一个方向:“看,就在那块大石头背后的方向,就是那名高人当年斩妖除魔的地方,少年人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不过我看你样子受伤不轻,要不要去城里找个医馆看看?要是能治医馆的郎中不收钱的,老郎中不缺吃食,就缺个伴。”
靖沧溟继续跟老人家交谈了几句,告辞之后并没有进城,而是去了镇魔石碑之后的方向,那是魔气本源的中心,当年靖沧溟便是在那里镇压着四散的魔气。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化解自己也无法根除的魔气,走到目的地之时,靖沧溟除了发现残留在场地中的苍黄剑势留下的剑痕,初次之外毫无发现。
“这是,师弟。”
抬头看向玉华城的方向,没想到自己始终无法解决的魔祸,在他背后却是被自己的师弟陈二解决,一时之间靖沧溟感慨万千。
天命,又是什么?
无力惋惜,凝元周身,靖沧溟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天而起,现在若还有眷恋的地方,也只剩下苍黄剑门。
近海古道,苍黄剑门昔日的繁盛不在,萧瑟景象无不诉说着历史过往,靖沧溟缓缓走进苍黄剑门之中,入眼荒凉,心更荒凉。
落座苍黄大殿,看着墙壁斑驳刻痕,此时也唯有岁月的痕迹映照人心,不见人声鼎沸,不见同门切磋剑音,不见撼动乾坤日月的苍黄剑势。
背上沧浪行铿然出鞘,然而此时也敛尽锋芒,伴随着一声脆响,沧浪行短成两半,跌落尘埃,终究还是未能承受得住魔气罪翼的锋刃。
“好友,辛苦你了。”靖沧溟看着沧浪行剑身:“亦如你我残躯,最终回到的也只有这片土地。”
“天命,何其可笑。”
“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九天玄鉴,无欲之海,妄我看不破,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啊,花照晚,是你赢了。”
“承接所谓天命入世,累苍黄剑门被灭,从头至尾,玩弄至今,花照晚,你真的赢了。”
“苍黄剑门上下,靖沧溟携带罪躯,为尔等赔罪,各位同修,愿来生再无刀剑加身,愿来生再无严寒霜冻,愿来生再无靖沧溟同行。”
口诵誓言,冲天愿力携带苍黄剑势席卷,一股巨浪掩埋所有尘埃,整个苍黄剑门遗址埋葬在巨浪之中,消散了行迹。
殷天王城禁地之中,按照花照晚提供秘法,别见风还是打破了愿力祭坛,摧毁殷天地脉,承受愿力袭身和地脉之力的双流摧残,即使接天人的躯体也是勉强撑住。
就在此时,花照晚的脚步轻轻从别见风身后响起,别见风回头看着花照晚:“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会让我来做这件事,承受这两股力量我也是十分勉强啊。”
花照晚微微一笑:“但我看好友你的样子并不是十分勉强啊。”话音落举手一掌已是瞬间出击,别见风不闪不避轻易接下花照晚的掌力。
顺便将花照晚的手握在手中:“好友实在是太客气了,看你样子,计划应当是十分顺利。”
“哎,或许,花照晚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花照晚抽回右手走到地脉之力扩散的所在,双手凝劲气化虚空,繁会九歌乍然出现在手中然后说道:“现在,物归原主了。”
随即将繁会九歌抛回别见风身前,别见风一把抓住繁会九歌,细心感应,那股愿力封印也已经消失不见:“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归还繁会九歌。”
“为了好友的武器,花照晚可是真的大费周章呢。”花照晚回头盈盈一笑,淑丽面容绝对能够倾倒众生。
别见风淡然以对:“那可真是多谢了。”别见风明白花照晚说的大费周章是什么意思,繁会九歌在战中被千载明义所夺,反途中却被花照晚截获。
而其中必然有人拖住了千载明义接应的援军,毕竟儒门顶峰西江月泠肯定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大意,能够拖住西江月泠的人,也势必不凡,花照晚俘获这些强者的能力让别见风侧目。
眼前的女人十分致命,同时诱惑十足,她身上的神秘实在太多,无时不刻吸引着别见风前去追寻。
花照晚却是谦虚回应:“能从好友口中听到多谢二字,还真令花照晚受之有愧。”
“不敢当。”随即别见风看向仍在冲击的地脉之力说道:“百年布局,就是为了此刻吗?”
花照晚坦然承认:“这只是顺手而为。”
“苍黄剑门被算计其中也是顺手吗?”
“差不多吧。”
“这么看来,好友与九天玄鉴之间的联系匪浅啊。”
“九天玄鉴应天时诞生,虚无不可捉摸,若说关系匪浅,花照晚还是愿意与好友再进一步才是。”
话不投机,别见风不愿纠缠,准备离开,繁会九歌愿力封印解除,也是时候联系陆佳了。
“既然如此,风烟破就不打扰好友了,请。”
“花照晚期待下次再会,请。”
花照晚心机太深,言语不着痕迹,但有一点别见风可以肯定,她与九天玄鉴之间肯定存在某种联系,否则就不会有天命指引靖沧溟前去镇压无欲海魔祸。
胸前纯白魔印带着余温,看来这才是无欲海魔祸的根源,陈二能够带走小思,想必无欲海的魔祸也已经消弭。
靖沧溟所做一切,都只是花照晚的一场布局,天命,这就是天命么?何其可笑。
而先前交接一掌,已让别见风明白了花照晚所说错误决定为何,她在试有没有将自己留下的可能,这个女人太过于可怕,也太过于谨慎。
别见风内心只想说那四个字,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