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付远合作的事,我们总裁办早早下班,吃完饭,奚铭迟难得提议要跟我一起去附近公园散步。
我指着垃圾袋命令他:“该你倒垃圾了,你还一次没倒过呢!”
楼下,夜晚。
我站在楼梯口等奚铭迟去丢垃圾袋。
不远处,时不时有几个小毛孩拿着水枪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飘飘!”
黑暗处点点星火,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是谁?”我警惕地盯着那处黑暗。
一个高大而挺拔的身影从黑色阴影中走出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惊讶不已,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打听到你住这里,今天下午好不容易见到你又不能说话,所以就想晚上自己来见见你!”
付澈然将手中的烟头熟练地掐灭,丢进旁边的绿皮垃圾桶内。
细微的星火如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你和奚铭迟住在一起”他问,听不出喜怒。
“嗯。”我应了一声。
我将依靠在墙壁的身子直起,警惕的与他保持距离:“如果不是谈工作上的事,那你快点走吧!我们之间……也没有其他好谈的。”
“非要工作上有事才能靠近你吗?”付澈然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声音中充满无奈。
“我有很多话攒了七年,想对你说……”
他的眼中有光芒在闪烁,天知道他究竟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来到了这里。
“我们之间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果断地打断他的话。
付澈然一阵轻笑,含满了苦涩:“你哥哥当年发生的事我前几天才打听清楚了。”
“你那时候肯定很伤心吧?”
我的眼眸被这句话刺激得泪光一闪。
是呀
很伤心
很伤心
付澈然闪了闪眼眸,真诚地说:“对不起。飘飘,我想试着补偿你。”
对不起,多好的替罪羊,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洗涤所有的泥垢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他似乎觉得我哥哥的死,他难辞其咎就像我觉得我哥哥的死跟我的难辞其咎。
“我哥哥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很冷淡地望向远处的黑暗。
付澈然上前几步,将手轻轻敷上我的肩:
“我和你哥哥毕竟也是同学一场,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伤害了你,那天晚上让你独留在机场……”
他温柔而不失温柔地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脸颊。
责任我好像听到了的冷笑话。
我正准备挣脱他的束缚。
这时,一道拳头,从我面前如飞驰的火箭迅速划过。
“你竟然还有脸来找他!”奚铭迟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成功将付澈然放到在地,自己的面容也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你知道你当年把她害成什么样子了吗?”
他又将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身上。
“你知道她这么多年有多痛苦吗”
又是重重一拳。
可付澈然没有躲,缓缓直起身子,嘴角显现的鲜血,在月光的照射下诡异的亮眼。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她的事,我管定了。”
奚铭迟的脸上难得露出挑衅凶恶的邪笑。
付澈然也不甘示弱地将重重一拳直击在奚铭迟的正脸!并且不断地恶狠狠地挥起拳头,朝奚铭迟的脸颊与胸口重重回击。
互不相让的两人很快厮打在一起。
不远处宠物狗闻声亦旺旺叫个不停,更衬得夜色中打斗,剑拔弩张。
奚铭迟与付澈然都是高大魁梧的身材体型,两人不相上下,但我依稀记得付澈然以前学过跆拳道,看似普通的一拳,却是普通人的数倍。
我怕奚铭迟吃亏,匆忙冲上前去拦住他们,撕破喉咙大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只差一点,他的拳头就落在我身上,也是这一点,他的拳头为了不伤到我踉跄地落打在水泥地面上,瞬时触电般的刺痛袭遍全身。
付澈然狼狈地挺起佝偻的身躯,满是恨意的几拳让他白皙的脸颊流满鲜红的血液。我扶着奚铭迟,他的眼角青紫,几乎是破了相。
两人的伤势,都是触目惊心。
“飘飘,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他的双眸中满是伤痛,哀愁。
“恕我冒昧,付先生,家兄的意外离世和付澈然这个人没有关系,你也不要再纠缠不休,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搀扶着奚铭迟上楼。
我让他坐在沙发上,便急忙去储物柜取药箱。
“你犯不着跟他动手。”我打开药箱。
“我只是一看就他就来气。”奚铭迟语气中充满气愤,“我只会见他一次就打一次,他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奚铭迟熊猫似的青了半张脸,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狼狈,恍然间我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但怕他像刚才那样扑过来掐死我,只好捂住嘴憋了回去,也可能是心底腾升起一股暖意让我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这种想笑又不能笑的感觉刺激得我眼泪滴了几滴。
“不至于吧我是打了你的前男友,但你也不至于为了他哭吧?”
奚铭迟没好气地说道,漂亮的瞳孔中印着我闪烁的泪花。
“傻子,我是为了你哭的。”我把药液轻轻敷在他的伤口。
阵阵刺痛,让他不由得紧蹙眉头。
我很认真地说:“和付澈然相比较,我只会更担心你。”
奚铭迟用试探的目光凝视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真的会为我难受”
“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是会丢了多半颗心。”敷好药,我轻轻朝他脸上的伤口吹了吹。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诚认真地回答奚铭迟的问题。
也是第一次向他说出我真诚无比的心里话。
我与他的关系早就超过了世俗的定义。
比起亲人,像是朋友
比起朋友,像是亲人
比起恋人……更是亲密。
奚铭迟用复杂的眼神打量了我老半天,显然半信半疑。
窗外,一半是月光,一半是星光,一半是人烟。
第二天出门,我看见楼下门口绿皮垃圾桶旁边一地的烟头,好像就是昨晚付澈然站的地方。
他昨天什么时候离开的?
昨天晚上我忙着帮奚铭迟敷伤口,并没有注意楼下的动静,只当时他已经走了。奚铭迟刚开始猝不及防的那一拳出奇的重,他肯定伤得不轻。
付澈然因为知晓白飘扬的死主动找我,他终是觉得愧疚了,但时光不会倒流,白飘扬也不会活过来,而付澈然还是会选择出国。
上班期间,宋城罕见地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家庭暴力,出手打了奚医生。
“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奚铭迟!你也太高估我了。是他洗澡时不小心摔倒脑壳磕地板上了。”我一本正经地胡诌。
“真的“宋城半信半疑。
“比真金还真,我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去问他。”我高声说。
宋城在电话另一旁迟疑许久,电流声如流水发出潺潺声响。
“飘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咱们几个认识这么多年,奚铭迟从来没对那个女生像你这样上心过,对你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那么多优秀漂亮的女生,可他正眼瞧都不瞧。”
我溢出笑来,“你该不会也以为他……那个……我吧?”
宋城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我把高中时候奚铭迟与顾薇苒林林总总发生的事全部说了。
宋城听罢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说:“但愿你们没有关系吧!”
什么但愿!
是根本就没有关系!
我还想解释清楚,但他已经挂了电话。
每周工作总结会议上负责人表示,本季度营销额提升率不断增长,甚至超过了顾振东任职时的最亮眼成绩。
有与付远的合作关系,再加上与江氏的姻亲关系加持,顾美日后在许千阳的带领下只会越来越强大。
我每天乐呵呵地跟奚铭迟斗嘴,乐呵呵地看着时呦呦与许千鹤斗嘴,不亦合乎。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上班,美食,追剧。
……
转眼就到国庆节了。
街道上插着国旗,红红火火,喜庆,整个人也像夕阳印在湖面而沾染了红色亮泽一样,内心也跟着红火起来。
奚铭迟的医院单位发了一箱又红又大的苹果。
“当医生真好,我下辈子也要当医生。”我羡慕地感叹。
“那在手术台上站一整天,眼都不能眨,换你来试一试”
奚铭迟发挥自己的毒蛇本性,不知为什么,他老爱跟我顶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那还是算了吧。”
上班时,我忽然接到短信,内容只是寥寥几字,就足以让我感到惊天霹雳:
我现在在顾美大厦楼下等你。
发件人——付澈然。
我跑到落地窗前,果然有一辆极为眼熟,甚至和我算是有缘的黑色汽车停在楼下。
刚好快到午餐时间,如果,所有员工都鱼贯而出去觅食,看见了付远总裁在楼下等我,那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我应该就没法在顾美待下去了!!!
人多眼杂,我飞快拿起包包,时哟哟望着我的背影大声嚷嚷:
“白飘飘,你怎么提前开溜呢,我要举报你!”
我来不及理会她,提着一口气,气喘吁吁地跑到顾美楼下他停车的地方。
付澈然看见了我,将窗户一点点下拉,露出自己英俊的容颜。
“快点上车。”他勾了勾唇角。
我看着渐渐从大厦鱼贯而出的员工,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车。
他的眼角仍有略微发青,看来那天他同样伤得很重。
“你突然在这时间段找我是什么意思?”我厉声质问。
“没什么意思。”他双手转换着方向盘。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付澈然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温和地问:“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我没好气,他就是故意的,知道我拿他没办法。
“那就西餐好了。”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吃一顿饭?”我依依不休地问,生怕给了他一种错觉,让他以为我很好说话。
“不可以吗?”
“真是无聊,我自己这个闲人倒无所谓,就是怕浪费了付总您宝贵的时间。”我故意说得讽刺。
“对你,我一直很有时间。”
他眼里盛满了笑,是宠溺的笑,至少七年前的我是这么觉得。
我有些恍惚,像是又回到了过去。
高一下学期,我们在一起不久。
我揪着他的衣袖问他:“我们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好不好?我班里好多情侣他们都一起去吃饭。”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高一高二的教学楼相距十万八千里,我只有中午,也就是一天过了一半才能见到他,那简直太煎熬了。
“不行,我们年级的就餐时间比你们少10分钟,你吃饭都踩着上课铃的点,那样我会上课迟到的。”
“那我可以吃快点啊。”我哀求地看着他。
“不行。”付澈然依然一口回绝,摸了摸我的头,劝解道:“吃快了对消化不好,有害身体健康。”
我噘嘴,闷闷不乐,如果一上午见不到他那我肯定因精力不足,睁着眼睡一上午。
他就是眼里含着那种笑,像冬日暖阳一样温和耀眼,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柔声说:“听话!”
他真的把我带到一家西餐厅。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不必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和我吃顿饭真有那么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