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雪貂又眨巴眨巴眼睛,眸子晶亮,一副可爱的表情似是也在同意兰若的意见。
“呵呵,那就这般定了……现下离两个时辰还差半柱香时间,你先回姐姐那儿吧,我待会就同爹爹说去。”
雪貂颇通灵性地点点头,从兰若怀里跳下来,颤颤巍巍地向门外走去。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实在有趣得紧,令兰若不禁莞尔。
看着有些偏西的太阳,兰若吐出一口浊气,放松着身体,靠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原本齐肩的发在这一年之间长长了不少,习惯性地披散下来,风一吹,凌乱地遮住了他越发精致的面容。
这一年,每日都徘徊于炼药室与驯兽场,日子过得单调但也倒算是充实。但是……眉头轻轻蹙起:为何,爹爹从未让自己习武?呵呵,逆天的少尊主竟是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稚童,传出去,恐怕也能在江湖上引起一番风波了吧?
摇了摇头,不甚在意:不学便不学罢,反正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武功只是好奇,倒真的不怎么热衷,学与不学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只不过……
视线无意地落到先前取出的那个精致的瓷瓶上:当年在雪域森林里遭遇了众多变故,本以为那些蓝涧草已经遗失,但却没料到它却依旧完好地被带了出来。当看着冥蝶拿出那颜色有些妖异的草,面上略带好奇地递给自己时,自己都不得不相信,世上确实有“天意”一说。
后来在向蝶学医的过程中,他曾不止一次地研究过那些蓝涧草。经过无数次实验,他诧异地得出结论:自己的血,有异与常人。
他的血液,不,或者是说天羽族人的血液,就像是一种微妙的万能试剂,与之相结合的药物都会改变其本身的属性。就好比说,原本救人的药物可以变得见血封侯,而原本的剧毒之物,亦可被抵消药性。
有些轻嘲地垂下眸:若是这样的特性被其他人所发现……恐怕,就不止会是一场风波了。那将是……一场浩劫。
“少尊主。”清冽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兰若抬头不期然地看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绿衫少年慢慢向内室走进,直到离塌上的小人儿只有一步之遥方才停住了脚步,一双冷绿色的眸直直地盯着兰若。
“琅骁,你回来了。”兰若看着风尘仆仆的少年,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星眸弯成好看的月牙状,整张脸顿时璀璨生辉。
少年稍稍柔和下眉眼,心里蓦然泛起一丝淡淡的暖意。
原来,不分昼夜的奔波,硬是将十日的路程压缩至七日,不过是为了早一些回到这里,然后静静地站着,听那小人儿用轻轻浅浅的声音唤一声“琅骁”。
只是如此,好像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从心底漫了上来,不可遏制。
“琅骁,这次你去得很久呢……爹爹又交予了你,什么重要的任务么?”兰若起身,示意琅骁坐过来。
琅骁微微颔首,却也不再多透露。
兰若揉了揉太阳穴,拿出一只木箱,自顾自地摆弄着,眉眼不抬地问道:“说吧,这次你被伤到了哪里?这般浓的血腥味……”
琅骁闻言迟疑了下,知晓瞒不过兰若,只好坐到软榻的一角上,褪去了上衣。
待兰若看清琅骁的伤势,瞳孔不禁微微一缩:只见少年的胸腹处,赫然显露出一道五寸余长的刀伤。不深,却也不浅。因伤后琅骁一直没有对其进行很好的处理,那伤口现在已经有了些发炎的症状。
“琅骁……你让我如何说你才是?”兰若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少年,微恼地皱了皱眉。
“小伤而已。”琅骁有些不明白兰若为何突然就沉下了脸,低下声音回答解释道。
“小伤?那在琅骁眼中,怎样才能算做是‘大伤’?”
“小伤,死不了。”并不善于言辞的少年将一张薄唇抿得极紧,半晌才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
这话要是换做别人,可能会认为少年不知好歹,但在兰若听来,却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在“逆天”,弱肉强食便是唯一的法则,而这条法则在“幽门”中表现得更是尤为明显。对于琅骁这样在幽门中活下的孩子来说,评估生命是,就只有“生”或是“死”了吧?
就如……自己的当初。
“那以后……尽量保护好自己。不准再受伤了。”兰若将匕首在火上烤着,然后扭过头向琅骁眨了眨眼睛,道,“这是命令。”
“是。”琅骁怔忪了一会,闷声答道。
恐怕,也只有兰若才会发出这样奇怪的命令了吧。这样想着,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漫上一丝笑意。
“吃下去。”兰若从瓷瓶中又倒出了一粒碧色的药丸,伸手递到了琅骁的面前。
琅骁瞧了一眼药丸,从兰若手中接过,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看到琅骁的妥协,兰若淡笑着眯了眯眸子,开口道:“那是‘凝蓝’,是从蓝涧草里提取出来的,对止痛有很好的效果。你的伤口已经感染了,必须将周围的腐肉挖去。可能会有些难受,你先忍忍。”
琅骁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微微颔首,道:“开始吧。”
兰若朝琅骁安抚地笑了下,紧接着凝神静气,全神贯注于他的伤口,开始自己的治疗。
刀划在皮肤上,倒真不怎么痛。大概是凝蓝的药效发作了,现在全身上下有一种麻胀的感觉。
但不知是否是因为此刻身体的迟钝,琅骁感到自己的其他感官灵敏到可怕。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在空中弥漫着,混合着各种草药的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