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气转暖,渐有春雷,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
推开木窗,窗外的金色阳光一下子冲进房间,顿时整个房舍内暖洋洋一片,迎着窗外清新的空气,耿宝从口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几只春燕叽叽喳喳在窗外刚长出嫩芽的树枝上跳跃着,耿宝在屋内简单洗漱一下,开门向着青阳学院广场走去。
青阳学院的广场是用方形青石铺就而成能同时容纳百人的大广场,在广场外站定,看着早已经到达熙攘交头接耳议论的人群,耿宝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作为修道之人讲究的是修身养性,这种嘈杂让耿宝很是不舒服。
一身黄色的长袍套在耿宝消瘦修长的身体上,径直穿过人群,耿宝径直向着广场最深处的青石告示栏走去。
今天是青阳学院三年学艺有成的莘莘学子分配的日子,作为修道者练气二阶的修为耿宝对自己很有信心,站在告示牌前耿宝一目十行寻找着自己的名单。
嗯?。耿宝怀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三张纸质名单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上面写着青阳学院每一位学子分配去向的美好前程,看完一遍耿宝发觉其中无自己的姓名。
这一次耿宝看的心细,睁大眼睛的他整个身体前倾着几乎都要把脸贴在告示栏上,当黑字上他没有看到他的名字入榜内,这让他不得不睁大自己眼花了,他又仔细从头到尾巡看了好几遍,黄色宽大的衣袖内,耿宝的一双手在颤抖哆嗦着,这种感觉瞬间从双手传遍全身,耿宝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感,双腿软绵绵的生不出一点气力,一把抓住冰凉的告示石栏才没跌倒闹出笑话出来。
从广场到住所耿宝竟发现这条路竟如此之远,他努力低着头急匆匆的行走,生怕碰到同门师兄师弟。
在青阳学院,耿宝作为练气二阶修为,不仅每个月可以领到五千的铜币收入,而且学院还免费向每一位学子提供生活上的衣食住行,耿宝在此三年除了刻苦修行倒是衣食无忧不问世事,他本以为靠着自己练气的修为一定可以被学院分配一个很好的机构组织,甚至他早已经想好最坏的打算,哪怕被分配到国家最艰苦军营里面去……。
清心居上下三层房舍住宿内,有人欢喜有人忧,已有不少学子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站在门前驻足,分别来的如此之快,甚至不少人放声大哭,与离别的人不同,那些被分配出去的学子青春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带上一些随身重要的东西急切着离开学院。
耿宝关上了窗户把目光从外面挪了出来,然而一直安静的清心居此刻像是和他作对似的,改变了以往的安宁,收拾东西的碰撞声,行走沉重的步伐声,这些都能传入到他的耳朵内,他脸上苦涩笑了下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可越是这样他越坐立不安。
耿宝在房间内不安的走着,忽然耿宝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他慌张向着道院走去,他想见一见那个三年来为自己授道学业的老师,当他行到道院门口之时,耿宝正在犹豫要不要拍门正在这个时候青色石阶台阶上道院两扇朱红色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响起。
耿宝吓了一跳,像是第一次偷窃的贼人一样心虚一把跳将在旁边的草丛之内,把整个身体藏好见木门再没有动静,耿宝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胆小敏感。
他刚草丛探出半个脑袋,却听到房门吱呀开合的声音,随后便看到一个高大的声音从中走了出来。
“周彦师弟,怎么是他?”。
看到周彦弯腰然后双手行礼向门内的两位门童告别,耿宝内心很是奇怪,不过他也并没有多想。
直到朱红色大门紧闭,周彦师弟离开,四周再无一点异样,耿宝才从草丛中走出,他深深吐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内心,然后哐哐在门上拍打几下。
他脑子里在想一会遇见老师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向他委婉表达自己要回报学院的想法,只要人留在青阳学院,耿宝就知道一切都会有限转机。
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打断耿宝的幻想,看到一门童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耿宝急匆匆弯腰双手作揖行礼,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门童赶在耿宝前开口道:“家师有令,从今日起任何人不见”。
门童的话让精心准备一番说辞的耿宝如同喉咙卡了鱼刺一般,他一口气憋在胸口面色涨红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小师弟,是我,我是耿宝,你不记得我了,我以前上课还总逗你呢”。
耿宝原以为这七八岁的门童会立马像以前一样弯腰对自己回礼再叫一声:“师兄好”,那里想到那门童只是用眼睛冷冷一瞥自己,耿宝和他说了半天好话,可那门童像是提线木偶人一样口中咬死一句话,“老师下令不见任何人”,最后耿宝也觉得自己烦了,又只得灰溜溜从道院离开。
回去的一路上想到门童对自己怪异的表现与以往大径不同,老师既然下令不见任何人,那肯定早就有所预料,可那周彦从道院出来算怎么回事?。
周彦入青阳学院比耿宝晚了一些时日,周彦生的高大威猛,面容很是英俊不凡,家里更是有人青阳城里做户部侍郎,从周彦入青阳学院那道门里的老道士一眼就看上周彦这根苗子,三年来老道士对此从心底是百般喜爱,少年们总是淘气,老道士手中的一把戒尺对每个顽皮的少年下手都狠,却每次到了周彦的手掌心处总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老道士白天授业,晚上都是单独点上周彦的名字让他留下讲述一些修行的重要法门,每次周彦在早上的人群中炫耀抱怨自己不能早早和众人一样早点回去的时候,人群都会传来羡慕嫉妒长长“切”声。
作为乡下人,耿宝不敢让自己与周彦作对比,他心里对这个晚几天入学院的师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在修行上有体会或者老道士传授他一些重要的法门他都会无私与大家分享,恨的是周彦对他的地位和他享受的一切一点也不珍惜,周彦的这些正是耿宝梦寐以求的东西
告示栏上,耿宝清晰记得周彦在名单之上。想到这里耿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紧闭的道院大门,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在袖口握紧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转头离去。
作为乡下人,为了不挨打,为了能有所作为,耿宝成了青阳学院众多学子中最听话乖巧的一个,耿宝越是想努力表现,反倒越不被老道士看中,耿宝三年来除了被老道士嘴上偶尔夸过几次,再无提及。师徒之间的隔阂层次如同一座高山,耿宝只能在山底下感叹敬仰,再无他法。
从道院回来,窝在房间里沉沉睡了一天,耿宝醒来外面已是浓厚的夜色,拖着昏昏沉沉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青阳学院,一时间耿宝觉得这三年来生活的地方很是陌生。
整个青阳学院也许是白天离去的人儿太多,此刻偌大的学院静悄悄一片,耿宝想盘膝打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想了一下想在临走之际仔细看一看这青阳学院,想到这里他立刻行动了起来。
夜风如水,天空上弯弯的月儿和白点点星星散发着白晶晶柔和的光芒,几个夜间巡视的守卫也都猫在角落打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