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人是鬼皆爱喝酒,芃羽更是嗜酒如命,常年酒壶不离身。传闻人间有一种酒叫做醉生梦死,只要喝了它就可以让人忘却烦恼,可是他尝尽了世间百酒也终是没能找到醉生梦死。
他定是喝醉了吧,束的发微微松动。他静静的看着天边的云彩,时隐时现,时近时远……突然云层之上露出了一张脸,一张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脸。他暗暗在手掌汇集了灵力,接着一掌拍了出去,他试图想要打碎那张脸,可那张脸在他眼前却更加清晰了。那张脸可以说是俊秀,但是一笑就露出的两颗虎牙倒显得有些稚气了。
为什么哪吒怀胎三年,一出生便是传奇是神仙,而他胎中十六月,一生下来就被人当做是“鬼娃”“魔童”!爹不疼娘不爱,还得遭受着无数的白眼。
六岁的时候他被遗弃在了山谷之中,后来被清河观收留。他本以为他会就此脱离苦海,他没想到的是原来这才是把他推入深渊的最后一道力。
清河观的那些道士对他一点都不好,时常欺负他,逼迫他做这做那的,做得稍微慢了,咂了就会被一通暴打。
后来连年灾害,大闹饥荒,观中的粮食也都吃完了,这时人们只得靠狩猎为生,可是清河观是禁止杀生的。不杀生会饿死,杀生会破戒会被天下人耻笑,但是为了活下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芃羽作为唯一被排挤的对象,就负责去道馆附近狩猎动物然后带回来给其他人吃,这样的话就只有他一人破了戒。可是生灵终归有限,在连绵不绝的天灾之下,动物越来越少,反而饿殍越来越多,所以芃羽无奈之下就将饿殍的肉带回来以供大家续命。后来这件事暴露了,但是却没有一人说破。直到饥荒过去了,他们才选择曝光这一切,并将自己美化为不知情的受害者,所有的罪责都归于芃羽头上,将他永世逐出道观,任其自生自灭。芃羽原本就经历着杀生的自责感,以及对死人不敬的愧疚感,经此之后也是彻底崩溃,心魔乱眼,终成妖魔。愤怒的芃羽以一己之力屠尽众人。自此踏入地狱再不为人。
他成为了鬼族的首领,能力强大的妖怪,每逢七月十五,率领众鬼夜游。是何等的威风霸气。可意气风发的鬼王强大而孤独。
一次他带着众鬼夜游的途中遇见了一白衣少年,那少年长得甚是好看,却时常板着一张脸,给人一种疏离之感。明知道他不会搭理自己,可芃羽还是死皮赖脸的凑了上去。那少年一言不合就开打,两人来来回回战了几个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其实那少年并不想和他打,而他也并不想赢。他就想这样拖着,至少这样他不再是一个人。
之后芃羽总会出现在那少年的山门前,时不时的挑起事端,打了几次之后芃羽也知道了那少年的名字,箔歌,多好听的名字。再后来芃羽拉箔歌一起喝酒,认他做挚友,向来不沾酒的箔歌却接了芃羽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或许此时的箔歌并不承认芃羽是他的挚友,也并不想和一个劣迹斑斑的鬼王有任何来往。芃羽从手上扯下一根红线,亲手系到了箔歌左手的无名指上,系完还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说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扯摇摇手指,他便会出现。芃羽知道像箔歌那样的人能遇到什么危险,就算他真的遇到危险了,以箔歌的性子又怎会向一妖魔求助。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箔歌在心底暗暗起誓:芃羽绝对不能死。
“芃羽,你的死期到了!”
“你屠杀清河观百余名道士简直罪大恶极,今日定叫你血债血偿。”
这一天终是到来了,这些高举“为民除害”的仙门道家经过三个月的浴血奋战终于攻破了他的老巢。
“哈哈哈哈――”
芃羽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了,他眼角含泪道:“我罪大恶极?难道他们就无辜了?有谁天生就喜欢杀戮吗?说我对死人不敬,难道他们当真不知道那是什么肉?他们照样不是吃的津津有味?”
“自己做错了事还赖在他人身上真是无耻至极!”
“别人做错事都是被迫的,我做错事都是都是理所应当罪有应得?凭什么我就坏得别具一格,不可饶恕?”
“少废话,今日我们便要将你挫骨扬灰!”
“你们既然那么想死,那我也不介意多几个垫背的。”他一声令下,顿时妖魔四起。一时间纷争四起,血流成河。
他看了四周一眼,苦笑一声,纵身跳下了悬崖,他以为会立即堕入深渊,可是身体却悬在了半空,停止了下坠,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这只手修长而苍白,无名指上系着一道红线。顺着这只手,芃羽缓缓抬眼,正好对上了箔歌那双满是担忧的眸子。他突然很想笑,也很想哭,如果在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能这样死死的拽住他,他也许也不会落得如此结局。
“箔歌,放手吧!”
说着他已经松开了箔歌的手但是箔歌依然死死的拽着他的手。
突然寒光一闪,芃羽大喊:“小心!”可是一切都晚了,手起刀落,芃羽随着箔歌的那只手一同掉入了深渊。
“芃羽!”箔歌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自己的断臂之痛,而是失去重要之人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