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有人预谋王位,那必先推到太子和您。推倒了太子,您就是储王,原本就没有机会的依旧没有机会。但如果先解决掉殿下,有些原本没有机会的人就有希望了。”书记官解释道。
“我本无心王位,他们抢他们的,何必盯着我不放?”律诺一脸无奈。
“殿下是这么想的,可别人并不这么想。”书记官给律诺上着课:“像三王子乃是一代枭雄资质,五王子一身帅才之风,即便其他几位王子并无争雄称王之意,可殿下您觉得他们的门客没这种想法么?王权是毒、是诅咒,而唯一的解药也是王权。”
“喂!你小点声,这么多人,你就不怕我那些个兄长给你穿小鞋?”律诺听着书记官滔滔不绝的给律诺分析,不由得担心身边的一百刀斧兵走漏风声。
“殿下不用担心,在这江口关虽说葛燕青葛将军最大,但也唯独他是外人。关中诸位将士可都是离王府家臣,不然为何在这特殊时期还将殿下安排到这里?”书记官的解释让得律诺很是惊讶,不由的看向枫清,枫清只是一脸淡定的点了点头。
了解了这些,律诺顿时安心了许多,这也解释了为何刚来到此地,营中诸将都唯命是从的。原以为九王子的身份和这监军都是虚名,不成想在这营中都是一家人。
“怪不得姜羊老爷子来到江口关会那么随意。”律诺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虽然处境堪忧,但还是有人负重前行,如此这般也便就放心了。律诺这么想着,看着东方天空翻出的明亮内心也跟着阳光起来,可寒夜最冷的时候总是出现在太阳跳出前的最后一刻。
江口关的后山,昨日静儿送别律诺的地方。
律诺一行翻山越岭折腾了一个晚上眼看就可以回营休息,可是站在高处的众人震惊的发现营地正中有一处灰烬还在徐徐冒着浓烟——那是律诺的营帐,不知何时烧的,直到现在还有未灭的火光。
“卧槽!”律诺顿时就慌了神,一边“静儿静儿”的喊着一边朝着营里跑去。
“殿下殿下。”众人见状也急忙追了上去。
“殿下!”
“殿下!”
营地众人见律诺回来,都表现的一脸沉重,这让律诺越是走近自己那烧成灰灰的帐篷,就越是害怕,害怕看到不想看到的画面。
显而易见这是一场谋杀!全营唯独就这一顶帐篷失火,这就是冲着他来的!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可是静儿……
“静儿不在这里。”律诺口齿不清的念叨着,走到最后蹒跚的脚步一个趔趄,吓得周围的人赶紧围了上来。
律诺就这般被人围着,站在自己的帐篷前发呆,回忆着那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陪着自己的女孩。虽然她不会说话,可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她的温柔才让自己突然落入的这个陌生环境中能够慢慢的安定下来,生活下去。
律诺现在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原来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只是因为他那扭曲的家庭使得他对原本的世界没有留恋,同时因为静儿的存在让的他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
他想逃避,逃避自己身上的责任。律诺原本只想披着这皮囊名头苟活一生,不参与世俗纷争、不问世事,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平平静静的生活。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平静是一种奢望。他也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存在,真正的律诺已经死了,真正的奎霖也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有着律诺思想的九王子。
他已经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他要为自己的身份而活着,要以九王子的视角而活着。而这身份就是一个诅咒,不论九王子是谁,都要承担这身份所带来的荣耀与代价,纵然名垂青史,纵然手染鲜血。活着就是一种责任,逃不脱也不能逃。
“果然人活着就是一种罪啊。”律诺就这么坨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呢喃着。而这时一抹倩影从一旁闪了出来,看着律诺,一脸无语的皱着眉,两手抚着衣角。蓬蓬的头发乱的一塌糊涂,鼻子上也不知从哪蹭的灰,意外的是衣服还依旧干净。
“静儿?静儿!呼……”律诺抬起头伸手去触碰那身影,生怕只是个影子、只是幻象。
“什么嘛,吓死我了。”拉过静儿的手反复捏了捏确定还是热的,律诺带着哭腔大大的松了口气。用手在静儿鼻子上蹭了一下,想要把灰擦去,可是越抹越黑,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看着律诺突然转变的脸色,众人一时不知所措。
“殿下这……”枫清看着被烧成灰烬的帐篷率先问道。
“一个帐篷而已,烧便烧了,交给常记调查一下着火原因,打扫干净再重新搭一个。”律诺拉着静儿不舍得放手,随意吩咐道。搞得众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开始看他哭的伤心还以为有什么贵重的物品被落在帐内。
“诺。”枫清也是佩服律诺的心宽,遂领命带人去处理了。
“根据在现场找到的东西,结合将士反映的情况,这是一起纵火事件!”只半天时间书记官就把原因调查清楚了。众人坐在中军帐议事,律诺坐在正中听着书记官的报告不由的觉得脑壳疼。
“起火时间是四更天,静儿小姐当时不在,可以排除是意外。而当时参与救火的将士报告有油脂的味道,可能是先泼了鱼油等易燃物。而且我在现场还闻到了松香,应该是又加了松脂等燃烧物。也就是说有人放火的话,事先准备要在三更天,而在此期间应该有四拨人在巡逻查岗,经过这个地方,所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书记官指着几个伍长说到,几个伍长并未回答,一个个低着头听骂。
“着火的只有殿下一顶帐篷,而且营内并无东西遗失,这显然就是冲着殿下来的!”枫清在一旁补充道。
“嗯。”律诺听完也冷静下来了,以他原来的性子,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少了个帐篷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次他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简单单的火灾,这是一份战书,是敌人正式宣战的战书。虽然并不知道敌人是谁,但是有这第一次也注定会有第二次。所以这战书,已经不得不接了。
“我昨晚出去了,你们几人可知道?”律诺问向几位伍长,只见几人只是摇头,以示不知。
“那昨晚可与往常有所不同,接到奇怪的命令,见到奇怪的人,碰见奇怪的事?”律诺问道,可几人依旧摇头,以示不知。
“既然这样你们便下去吧。”律诺交代道。
“诺。”
“枫清,多隆。”见得一众伍长、百夫长称诺告退,律诺唤道。
“末将在!”枫清多隆立于堂下等候指令。
“把葛燕青拿下。”律诺一脸古波不惊的说到。
“诺。”枫清和众人一样都有点惊讶,但还是领命执行。
“殿下,这是何意?”一直都是默默无言的葛燕青端坐一旁,波澜不惊,堂堂一营的主帅你怎么说抓就抓呢?
“葛燕青,堂堂主帅,正统将军,连个营地都看不好,你可知罪?”律诺丝毫不给面子,指着葛燕青就质问道。
“殿下的帐篷起火一事确实是臣失职,可是当下最主要的是盘查细节,找出真凶!”葛燕青为自己辩护道。
“那你可找出真凶?即已承认,定你个渎职的罪名没意见吧?下去好好反省!我会以监军名义上报王都,听候王上发落。”律诺一脸义正言辞,还整得挺像回事。
“哼!”葛燕青并未说什么,抖开枫清多隆,很配合就下去了。
直到这时律诺总算松了口气,若不是昨日书记官告诉他这江口关皆是离王府的家臣,他是离王府的外孙,他也不敢就这么公然夺权。
“殿下为何要把葛将军拿下啊?”书记官看律诺这一波骚操作一脸不解,葛将军又不是个坏人,而且是个正统将军,营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靠他主持。你这虽然罪名还算正当,但也不能因此就夺了他的军权啊。
“要他有什么用,从我来到这里,一直都少见他蹦出来一个屁过,看着就心烦。还什么将军,都没个将军样。等我上报王都,之后的事之后再谈。”律诺喝着茶数落着。
“那以后营地管理呢?”
“你跟枫清是干什么吃的?以后这种事别问我,除非想找骂!”律诺坐在中军帐中,说着蛮不讲理的话。心中思考着,这样才是一个王子该有的样子,这才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