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没有再发动攻击,而是捂着肩膀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谢谢你。”
“谢谢我让你吃了苦头?”
“不,我不是受虐狂!”冰凌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要谢谢你手下留情!”
“你倒是不笨!”
“我当然不笨,你这一刀完全可以直取心脏,要我的命!”冰凌感到疼痛有些缓解,脱下衣服撕成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为什么手下留情?”
“因为我相信,你没有恶意!”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我确实没有恶意……”冰凌看着凌沧,突然嘿嘿一笑:“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
“你已经是了!”凌沧点点头:“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到这所学校的目的是什么,我都相信你是自己人!”
“谢谢。”
“没其他事的话,回去休息吧……”凌沧说着,转过身向公寓走去:“我也累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不会对敌人也这样心存怜悯吧?”
“不!”凌沧摇摇头:“我对敌人不会留情,只是敌人却也分很多种……”
“你知道吗……”默然了许久,冰凌才接着说道:“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你知道吗……”司马天站在窗前,看着在朝阳之下,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明海,若有所思地说:“我突然发现自己老了。”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吴咎笔挺地站在后面,很恭敬地说道:“您看起来很年轻,又是达到了最高等级的异能者,普通人的年龄对您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司马天缓缓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首先、我所谓的‘老’,不是生理抑或年龄上的,而是内心。”
“我……”吴咎的嘴角撇了撇:“不明白……”
“突然之间,我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一道属于自己的风景,甚至……”司马天说到这里,深沉地笑了笑:“选择一种属于自己的死法!”
“您怎么会这么想?”
“所以才说自己老了。”司马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接着又道:“一个人,如果想要安定下来,说明心已经老了。可笑的是,我却还在外面飘着,很多时候就像浮萍一样。马尔代夫、东南亚、华夏……之前在明海,之后去了京城,转眼又回到了明海,总是如此飘来飘去。浮萍无根,纵然我有大能,却同样无根,因此也是脆弱的。”
“这……”吴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挠挠头。
“我还没有说完……”司马天放下酒杯,转回身来看着吴咎,缓缓说道:“其次、我不是达到最高等级的异能者。我知道,你一直很自负,还很崇拜我。所以我要告诉你,绝不要天真地认为,凭借我们的力量可以不把所有人和事放在眼里!”
“您是想说天启四骑士吗?”吴咎很认真地说道:“他们只是传说,没有人见过他们存在!”
“前段时间,在京城,突然爆发了一股强大力量,这是任何已知的异能者都不能达到的。前几天,在明海,再次先后爆发了两股这样的力量。我当时派风鬼去查过,发现现场死了很多人,全都是教廷……”顿了顿,司马天一字一顿地告诉吴咎:“这些迹象表明,天启四骑士不但存在,而且可能就在明海。”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
“如果没有天启骑士,当年也不会有天启之战,你还年轻,有很多事不知道。但是,天启骑士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样子,却始终没人能说清楚。”司马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告诉吴咎:“进一步讲,他们是否是最强悍的异能者,也是未知之数。世界无穷尽,谁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是否存在着更加令我们惊讶的人和事。”
吴咎有点无奈地承认道:“或许吧。”
“你看这座城市,即便你作为一个很强悍的异能者,从这里却也无法看见尽头。”司马天转回到窗前,指着外面的明海市说道:“而你所看见的东西,无法阻挡你的脚步,但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很多你看不见的东西,你无从知道会对你造成怎样的影响。这座城市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影,世界无限蔓延,什么样的人和事都有,惟独没有尽头。我们作为异能者,可以分做六个等级,这是非常明确的,无论你是哪一种异能者都不例外。但是这个世界,却从不曾明白无误。更重要的是,有一天,我们可能会突然发现,即便明白无误的事情也存在另一种可能。我当年认为,自己达到六级,已经无敌于天下,却不知道六级之上还有天启骑士。”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我们要时刻对这个世界怀有敬畏之心。”吴咎追随司马天多年,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位主子只是风流倜傥,今天却猛然发现司马天感悟有非常深刻的哲理。他还曾认为司马天非常狂傲,今天却发现司马天也有谦逊的一面,只是不曾表现出来。
“在我们面前的路还很长,我希望可以尽快走完,然后安定下来。”司马天再次抬起手来,指着如同棋盘一般的街道:“只是,路这么多,我们该怎么选择呢?”
一阵紫色的风突然刮了进来,随后凝聚成了一个人形:“老板……”
“原来是风鬼回来了。”司马天重又拿起杯子,淡淡地问道:“我让你去打探德尔塔特种旅,有什么消息吗?”
“有……”
“说。”
“德尔塔的其他武装力量都保持正常运作,唯独特种旅那边一团乱麻,而且最近越来越乱……”在外人面前,风鬼极少说话,被很多人以为是哑巴。不过,他不说话还好,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反倒很诡异。因为他的嘴唇一动不动,面部表情也一如往日的僵滞,甚至让人搞不清出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我听说有很多人私下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司徒道也不管。”
“老板……”吴咎有点困惑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特种旅呢?”
司马天冷冷一笑:“不是突然,而是一直都很关心,别忘了我们都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吴咎点点头:“这倒是……”
“话说,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想念当初的战友?”
“这个……”犹豫了好一会,吴咎才低低地回答道:“一些关系好的,确实有点想念。但是,既然我们已经追随您离开了,就断然不会回到那支队伍里。他日相遇,如果有必要,战友也必须当做敌人对待!”
“忠心可嘉。”司马天满意地点点头:“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去查特种旅,是因为南苏丹那边的事情。”
“南苏丹怎么了?”
“这个国家能独立,与德尔塔的支持密不可分,而德尔塔的支持离不开武装力量。在我们离开和凌阳失踪之后,德尔塔武装力量由司徒道和司空有暂管,他们两个在这方面根本是外行,所以一切都采取守成的政策。”顿了顿,司马天接着说道:“结果,德尔塔在这些年来,一直无所作为。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只能说明司徒道和司空有达成了某种共识,决定改变过去的政策,而促成这种共识的必定是凌沧。”
“我明白了。”
“凌沧越来越靠近德尔塔的核心。”司马天又喝了一口酒,以少有的耐心给下属解释起来:“我必须知道,凌沧现在对德尔塔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因为这将会决定凌沧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接过凌阳的权杖。”
“而整个德尔塔武装力量,最关键的就是特种旅,所以您才要调查。”
“没错。”司马天说到这里,冷冷一笑:“既然特种旅如此混乱,说明凌阳还没让凌沧真正上位。更可能的情况,是凌沧通过司空有间接施加影响,利用德尔塔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一来,我们暂时也就不用放在心上。”吴咎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去收拾凌沧,还是继续寻找凌阳?”
“什么也不做。”司马天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只需要等,慢慢的等。”
“为什么?”
“我得到情报,教廷派遣大批人马到达明海,而且十分高调地招摇过市,摆明了是在发出两个信号。一个是告诉华夏方面,无论你们是否赞同,我们教廷都来了;另一个则是告诉光明会,教廷将会认真应对华夏事务,之前那场血战的仇一定要报。”长长呼了一口气,司马天的表情显得有些难以捉摸:“菊水会现在又躲起来了,估计是在策划什么阴谋。所以,接下来会有一连串好戏,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