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等警察来抓!”凌沧看了看周围的乱状,一字一顿的问道:“否则你走了,留下这个烂摊子,让章依婷一个人怎么收拾?”
“我管怎么收拾?!”洪雪挣了两下,没挣脱开:“我帮忙已经到此为止了!”
“你帮忙要帮到底,说过要罩这个大排档,不能麻烦来了你先跑!”凌沧看着洪雪很认真的说:“你们出来混的不都讲一个‘义’字吗,你可别没义气!”
“这年头大家都讲‘钱’,谁还讲‘义’,你瓜得很啊!”洪雪有点火了,抡起拳头捶了凌沧几下:“你快放手!”
“要是不讲义气,你的小弟早跑了,谁还会等在这?!”
川帮本来想走,见洪雪还留在这,也就没动地方。他们不知道凌沧和洪雪发生了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警察刚离开没多久,接到报警电话后,能很快赶回来。
洪雪愣住了,过了一会后哼了一声:“好,不走就不走,我看雷子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在凌沧等人的淡然和城管的哀号声中,警察赶到了。
警方本来打算把暴力抗法的人直接带走,但一看现场这么多人,就有些为难了。所谓法不责众,自古皆然,不要说警方没有足够的人手,就算有,也需要考虑社会影响。
一个警官走过来,问城管的头头:“怎么回事?”
“我们正常执行清理……”城管头头伸手指着凌沧和洪雪,恨恨不已的说:“他们不肯配合,还殴打我们……哎呦,痛死我了!”
警官好像认识城管头头,没有再问,直接向凌沧和洪雪这里走过来:“是这么回事吗?”
“没错!”凌沧坦然的点了点头:“人家一个小女孩开大排档不容易,他们过来不由分手就要给拆了!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见义勇为了一把,‘良好市民’的荣誉可以不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点奖金?”
警官听到这话差点被气乐了:“你还想要奖金?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什么?”
“我管他们什么行为,总之欺负人就不行!”凌沧高高昂着头,满不在乎的说:“别跟我讲什么法不法,你们的法是你们自己立的,又没经过老百姓同意!”
一句很平常的话,在围观群众中引发了热烈掌声,警官看了看周围又问道:“我不和你分辨这个,就问你一句话,城管说的话是不是属实?”
“当然不属实!”洪雪这时说话了:“他们暴力执法在先,嘴里不干不净的,还调戏人家小姑娘!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来抱打不平!”
洪雪刚刚说罢,川帮的人一起围了过来:“可不是吗!这城管太可恨了!”
“你们胡说八道!”城管头头捂着刚刚被踢伤的屁股,一瘸一拐的赶过来:“我……我们什么时候暴力执法了?什么时候说脏话了?什么时候……调戏妇女了!”
“你们就是有!”旁边的围观群众跟着也说话了,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帮城管简直就是流氓,对不起头顶上的国徽!”
还有人说得更离谱:“他们刚一下车就对小姑娘动手动脚的,差点要光天化日之下糟蹋人家,我们全看见了!”
其实围观群众并没看到什么,只是知道发生了冲突,跑过来看几眼热闹。但他们自认很有正义感,而正义的谎言不算谎言,虽然不能帮着一起打城管,但用语言抨击一下还是可以的。事实上,他们很高兴看到穿制服的人倒霉。
“你们造谣!”城管头头怒目看向围观人群,不过态度倒也不敢太嚣张:“明明是我们无辜挨打,你们全瞪着眼睛说瞎话!”
“谁说瞎话了?”一个壮小伙子往前走了两步,气哼哼的质问城管头头:“你是说我们老百姓撒谎?”
“大家别吵!”警官一边努力维持秩序,一边高声说道:“事情真相会调查清楚的!”
“不用调查了!”城管头头指着凌沧和洪雪,一字一顿的指责道:“他们就是黑社会,故意和政|府作对,你看他们打扮那样子就知道了!”
“你们才黑社会呢,穿制服的土匪!”就在这个时候,校园里冲出更多的学生,全都是川帮成员,并排站在了洪雪身旁。
警官一看竟然有这么多人参与,更感到头痛:“好了,别的不说了,你们为首的两个和我回去一趟!”
“这怎么能行?!”城管头头指着川帮众人道:“他们全应该抓起来!”
警官急忙转回头去安抚起城管:“放心,事情一旦调查清楚,所有责任人都要被追究责任的。”
凌沧昂着头,十分傲慢的问了一句:“我要是不和你回去怎么样?”
“那我就强行把你带回去!”警官还真没把凌沧当回事,因为凌沧怎么看都像个学生,身上穿的衣服又很廉价,肯定不是权贵子弟。
“就怕你没这个权利!”凌沧拿出军官证晃了晃,得意洋洋的说:“老子当兵的,不归你们管!”
“你?当兵的?”警官吓了一大跳,一把把军官证抢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发现确实是真的:“你才多大啊?还上尉衔?副营职作战参谋?”
“怎么滴?”凌沧面无表情的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我们单位电话问问!”
凌沧既然敢亮证,说明根本没必要打电话查询,警官也根本不知道电话号码是多少。
“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就能暴力抗法了?”城管头头看到这个证件,气焰矮了三分:“把你部队番号告诉我,我让纠察队来治你!”
由于军人不受地方司法部门管制,所以警方没权抓人。如果一定要处理,必须会同军人所在单位,可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说到底,今天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部队的人来了,肯定不会认真对待,还会偏袒凌沧。他们完全可能扔下一句:“我们回去处理!”随后把凌沧领走,然而凌沧还是该干嘛干嘛,所谓的“处理”永远只停留在口头上。
此外,这个警官当过兵,对部队番号的规律有些了解,能看出来凌沧隶属总参。这个衙门实在太大,不是他这个小警察能说上话的。
至于洪雪和章依婷,站在旁边全都愣住了,搞不清楚凌沧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军人。最后两个校花得出了一致结论,那就是凌沧花钱找人做的假证。洪雪几次想笑,都忍着没笑出来。
警官把证件还给凌沧,指了指洪雪和川帮:“那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学生啊!”洪雪也拿出一个小红本本,同样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我们经常在这里吃饭,看见城管欺负人,才见义勇为!”
警官拿过学生证一看:“一中的?”
“是啊!”洪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那意思就是:“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是得回去和我们接受调查。”警官缓和了语气,用几乎是商量的口吻说道:“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还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如果不处理,对受伤的人也不公平。”
“好吧。”凌沧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我和你走。”
“她也要和我们一起走。”警官指了指洪雪,说道:“就你们两个了,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在这里围着了。”
章依婷急忙走过来,问道:“那我呢?”
“你……”警官犹豫了一下,问城管头头:“她参与了吗?”
“没有。”城管头头倒也诚实:“她一直在旁边拉架来着,不过整件事还是因她而起。”
“我们只负责的处理暴力抗法,至于她是不是违章占道,不在我们职权范围内。”顿了顿,警官补充了一句:“去看看你们的人,受伤的赶紧送医院,别在这里躺着了。”
其他警察开始疏散人群,围观群众渐渐散去,受伤的城管被送进了医院。至于凌沧和洪雪,则像英雄一般坐进了警车。
到了警局,洪雪马上提出:“我要联系我们学校。”
“不用了。”警官最怕影响扩大化,要是一中领导和教师知道了,事情只怕更难处理:“我们就是例行做调查笔录,又没说要处理你们!”
“万一要处理呢?”
“那就到时再告诉你们学校领导。”
调查笔录只是例行程序,但却非常重要,如果案件需要进一步调查,或者提请法院判决,那么这一份调查笔录将会是最重要的证据之一。
结果双方的说法相去十万八千里,凌沧和洪雪一口咬定自己见义勇为,城管则一口咬定两个人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暴力抗法。
警官拿着两份笔录,左看看右看看,正在头痛,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怎么回事?”警官快步走出来,发现警局前厅接待室和门外拥堵了上百名学生。警局的在岗警察全部出动,全力维持秩序,可现场还是越来越乱。
“喂!”一个学生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同学?”
“就是啊!”其他学生跟着起哄:“马上放人!”
“混账!”警官提高声音,厉声说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警局,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谁敢闹事,我就把他拘起来!”
“我还没成年呢,你拘我吧!”一个满脸稚气的学生往前走了一步,把双手一举:“打城管的是我,我认了!”
其他学生跟着喊了起来“也有我!”
警官心中颇为感叹:“我哪有那么大的拘留室……”看了看群情激愤的学生,他不得不转变了态度:“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我们不是抓了谁,也没打算要拘留谁,只是对事情进行调查!大家放心,我们秉公执法,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什么时候调查完?”
“马上。”警官说罢,马上去找城管头头:“事情很麻烦。”
城管头头此时冷静了下来,也意识到有点棘手“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警官顿了顿,试探着提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中的学生都有钱,让他们赔钱看病,至于其他责任……也就别追究了。”
“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
“那你让我怎么办?真把他们拘留起来?”警官苦笑连声:“你觉得这可能吗?”
城管头头低下头不出声了:“这……”
“一中是什么样的学校咱们先不说了,这些半大孩子都在血气方刚的岁数,很容易冲动!就算今天把他们平息下来,你敢肯定过些日子他们不会去找你麻烦?”无奈的摇了摇头,警官又道:“要怪,就怪你太倒霉了,先是招惹了当兵的,跟着又惹了一帮半大孩子。”
在这位警官的协调下,双方终于签订了和解协议。凌沧和洪雪赔偿两万块钱,城管方面放弃追究责任。
凌沧表面一直很镇静,其实心有余悸。因为自己见识过洪雪的狠辣,如果洪雪伤人太重,事情很容易恶化。结果洪雪当时手下留情,不能不说幸运。
“你挺讲义气的吗,眼都不眨就拿出两万…….”凌沧本来以为洪雪会让大家分摊这笔赔偿,没想到洪雪自掏腰包。
“我不掏钱怎么办?就你一特招生,能拿出这么多钱吗?”洪雪白了一眼凌沧,随后告诉川帮:“行了,结束了,大家都回去吧!”
川帮的人刚刚散去,章依婷跑了过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洪雪长叹了一口气:“你欠我一个人情。”
“没问题。”章依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天的事情要多谢你们了,要是你们没什么事了,我请你们吃饭。”
就在章家的大排档,章依婷炒了几个菜,与凌沧和洪雪吃了起来。三个人聊得高兴,喝了不少酒,无形间关系拉近了许多。只是尽管有两朵校花作陪,凌沧的心思却一直没在饭桌上,而是不住悄悄念叨着:“我的两亿,我的两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