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1706800000007

第7章 乱斩篇 师徒镯(时间:乱斩297年)

【流泪,便如外溢的水分,溢多了,便也死了】

乱斩297年,冬。

“嗒,嗒,嗒……”随一声声罗刹足踏石砖地的声音,走近一间大殿。

现在是夜晚,但殿外白雪映光,胜似白昼。可这大殿却似乎与世隔绝,外头的光亮与它无关,从房檐外开始便是漆黑一片。

罗刹从一根巨大的撑起大殿的龙纹石柱旁走过,没有一丝停顿,可见,是向大殿内走去。

忽然止住脚步,因面前是一级级石阶,在最高处是一把黄金应龙纹的金椅。

许是那金椅,使得此处略微明亮,但依旧没有任何人,只是在金椅之上,坐着一位着朴素百姓服饰的妙龄清秀女子,与那金椅何其全身所透的寒意一比,格格不入。

“门主,宣我所为何事?”罗刹在石阶之下单膝而跪,低头冷问到。

“没有旁人,不必如此,叫娘便可。”金椅之上的女子便是“来者不善”的门主,但如何都不像,因为这女子分明与罗刹一般大的模样,但“来者不善”的门主可是与各大门派的老门主属于同时代的人啊。

“……门主所为何事?”罗刹先是一怔,却依然以门主相称,重复方才问题。

“……唉……”门主也注意到罗刹的依旧称为依旧,眉宇升高,无奈又自责地叹气一声,“娘知道,你这半年来之所以做了那么多任务,是想慢慢平缓阎儿被处死的打击。娘也很难过,但是那时娘不在门派之中……”

“算了吧,”罗刹极为反感的直直盖过了门主的声音,“您十几年来隐居于山林之中,当阎罗死的时候,您在哪儿?当她……”

罗刹说到这儿,发觉自己说得不适合提起时,便没入在冷哼之中,随即转过身去,欲出大殿全程没有看那金椅之上的门主。一个站在顶峰之人,又怎么会顾忌低处之人?哼……

“等等!”突然,随门主一言,罗刹止住了脚步,因为那门主在转瞬之间便移步至罗刹身后,将其抱住,因为身高问题,侧脸紧贴着罗刹背后,“娘知道!娘对不起阎儿,对不起罗儿……”

“不了!”罗刹不屑地将门主紧抱他的双手撒开,“您贵为门主,您的道歉,在下可受不起!”

罗刹转头侧脸撇眼门主一眼,那血色的双瞳所泛微光将寒意带出,四散开来。

“呃……”那门主见此,呆滞住了,她知道,罗刹是不会原谅她了……她想要挽留的手,僵在半空之中,眉宇更升高,却没有对罗刹的行为不满,反倒是一脸自责与愧疚。

罗刹随即转过身来,向殿外方向走去。

“回来!”门主语中愧疚全无,有了个门主样,“一重天暗禁罗刹前来接令!”

罗刹闻言,止住脚步,原地转身单膝而跪,做接令状。毕竟门主有令,他不接不行。

“今有一人入门,你收他为徒,”门主从腰间取下一块银质小镯子,“这便当做师徒礼物,你先回去,随后自然可见到他,”

“领命。”罗刹伸手接过那块镯子,接令道。他起先听到让他收徒,先是一怔,但仔细想来,纵使拒绝,也没有用。而门主这种行为应是想他在教徒的过程中渐渐抹淡阎罗他的打击,也顺便培养一个厉害的暗禁苗子。

言罢,罗刹站起身来,目光没有在门主身上停留刹那,直直转身离开,且没有一点欲回头之意。

门主望着罗刹渐远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声气。

“他都这么大了……”待罗刹身影消失于白雪之中,门主依然呆滞地望着,直至身后传来一声男声。

“……可不是嘛,二十年过去了,自会长大,”门主闻言,先是警惕而惊讶地缩了缩瞳孔,没有转身去看的身后男子,“你说是吧,‘不善散人’。”

“二十年吗……这么说,我二十年没回来了……”那“不善散人”唏嘘着,“有这么久吗……自你捡到他起……”

“你我是天下唯有的两名至‘不老不死’之境的人,别说二十年,纵是二百年,你在为云游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门主转过身来,见那“不善散人”着一生朴素的百姓衣服,头上一顶斗笠边沿直盖双目。其俊朗面容与这一身素衣和门主一对比,倒是有种天作之合的微妙感。

“不,”“不善散人”在刹那间至门主面前,一手出一指将门主下巴抬起,使后者与其四目相对,“我怎么会舍得二百年不看你的脸?”

“啪!”门主不屑地将“不善散人”的贱手无情拍开,“话说都二十年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我当然是想你了,”“不善散人”再次用一根手指抬起门主下巴,再次与她面对面,“还是说……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啪!”门主再次不屑地将“不善散人”的手拍开,“直接说吧,回来干什么?”

“祥国被灭,‘铁匕门’不复存在,‘逍遥派’灭门,梧桐两派被除,出这些事儿,我怎会不回来?”“不善散人”将最近之事细细点出,“他现在还在轻狂,此事得往后推推。”

“……何事?”门主自是知道“不善散人”所指何事,但故作不知,问道。还别说,装得就跟真不知道似的。

“别装了,你有将他立为下任门主的意思吧?”“不善散人”一语道破门主心思,使后者半天说不出话。

“……行了,也不早啦,我该去睡了……”门主用一句极为简单这话糊弄了“不善散人”的问题,随即转过身去,向大殿外的方向迅速离开。

“……嗯……”“不善散人”依旧立在原地,呆滞地望着盟主离开的背影,反应过来时,她已走出一段距离,“哎!那我睡哪儿啊!?”

……

罗刹在他自己门窗紧闭的屋内,坐在烛台所放的木案一旁的木椅上,从木案上端起一碗暖茶,饮上一口,细细品味。

他在等着那徒弟。对方定已知他住在哪里,便在自己屋内等着。他在一段内心的自我斗争后,面对并接受了收徒之事。他为忧儿和老阎的事情牵挂太久了,以至于无法自拔……

他应该放下了……不,必须放下了……

太过沉浸于过去之中,可不是一件好事,这只会让他活在过去,而成为躲避现实的借口……

“啪!”突然,木门之后的屋外传来一声响,令罗刹止住了饮茶,将茶碗重放回木案上,起身向两扇木门走去。罗刹将左手边的木门打开,门口却没有人,只有阵阵寒风灌门而入,和院子中的皑皑白雪。

“嗯……嗯……”忽然,面前随寒风从右至左飘来断断续续的热气,和一阵因为冷而发出的哆嗦声。

罗刹瞥眼右门前,一个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素衣的孩童跌坐于地背靠木门,双手抱臂,瑟瑟发抖,其面颊冻通红,加之那紧皱的眉头,更是令人不禁生出怜意。

“你是谁?”罗刹向那孩童问道。他可不相信这便是他要收的徒弟,但是十岁的孩童若只是常人,怎会出现在暗禁住处?但自己在这儿胡乱猜想,不如直接问问那孩童,也便问了出来。

“嗯……?”那孩童闻声,转过头来,头只是微微抬起,双目从罗刹脚下移至面容,见其冷面,比这寒风更是冰冷,令他不禁又转过头去,“他们叫我来给找一个人,并拜他为师……但我找不到在哪儿……”

“……”罗刹闻言,便认了出来,这就是门主交给他的弟子,从这孩童的年岁上看,是想从小培养,灌输思想,以至于不会有反门派之举。依旧以冰冷语气道,“我便是,快进来吧。”

罗刹的话语中可寻不出一丝自愿收徒的意思,因为,虽然他决定要摒弃过去,但不代表他要接受现在。

孩童闻言,费力地随一团热气,站起身来,低着头进了罗刹屋内。罗刹又向院内扫了一眼,仍是一片莹白,略过唯有的那几朵顶风之花,便将木门关了上。

罗刹转身,那孩童胆怯地低着头,略微颤抖的站在他身后。罗刹移步至木椅前,转身而坐,那孩童也便随之转身,面对面。

“你叫什么?”罗刹一想,根本没必要去为难和撒气于一个孩童身上,微微放温了声道。

“我……不知道……不过师兄们都称我为‘婴’……”婴,胆怯地回答道,且依旧低着头。

罗刹一思,“婴”?不正是出自于“人初始为婴”吗?这无疑是一种贬低,若为平民,绝不会有自主贬低,加之方才其说的“师兄”,定是什么门派之人,且是与高位之人有近亲关系。

“此名不成,”罗刹此言令婴大颤,如同犯了错一般,“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必须换个人的名字……以后,随我姓,姓罗……便叫你罗从。”

姓罗,我们都可以理解,而“从”则是从“婴”中抠出来的。

“……嗯……”罗从突然一怔,“人的名字”,这是第一次有人他将当人,而不是灾星,畜生……他虽没有抬起头,但依旧对此感到激动,重复复述着罗刹方才取得名字,“罗从……罗从……”

罗刹从怀中掏出那门主给他的镯子,微微举起,却引得罗从的大动作,后者见他如此,似是以为要打他,一手横在身前作遮挡状,并全身颤抖。

“此镯,”罗刹见罗从如此,没有去让他起来,而是用这么句话使其缓过来,待罗从于害怕中走出,遮挡的手慢慢放下,虽没有抬起头,罗刹也未管,继续道,“便作为你我师徒的见面礼。”

罗从闻言,止住害怕,微微抬头,望见罗刹醒他递来的那百花纹的银镯子,却不敢伸手去接。

罗刹如此许久,一把将罗从的右手手腕抓住,后者尽力向后挣扎着,罗刹便将手镯强制戴到罗从右手手腕上,随即撒开了手,后者便将右手抽回,向后退了又退。

“此镯名为‘师徒镯’,”待罗从稍有平缓,罗刹接着说,“相传,此镯原主为师父而死,象征绝对的听令,所以,今日你我为师徒,日后我说如何,你便如何。”

罗从低着头,来回看着手腕上的精致小镯子。

“放心,”罗刹见罗从方才的害怕之举,和手臂上露出的几道旧伤痕,明显是自小被欺负怕了,所以不可能对其太过凌厉,否则只会愈发胆怯,便又放温了声,一手放在罗从头顶轻抚起来,“在这儿,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当罗刹的手刚放在罗从头上,先是一怔,随罗刹的手在罗从头顶来回抚摸,罗从也随之放松了些许,至罗刹出此言出口,罗从呆滞了良久,头又低了低,双目所生晶莹欲夺眶而出,罗从尽力不让眼泪落下,双眼猛地一闭,身形前移而双膝跪地,低着的头直直磕在地上,“谢谢……谢谢……谢谢师父……”

罗刹抚罗从头顶的手因后者头磕在地上,而僵在半空,在那儿僵了许久,方才收了回来,望着地上跪地磕头的小罗从,钩唇一笑道,“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去睡吧,出门右转第一间便是。”

“师父……再见。”罗从言罢,站起身来,依旧依然低着头,掸了掸双膝灰尘,便转身出门并将门关了上。

随着罗从足踏石砖地的声音渐远,罗刹从怀中掏出两抹光,一个是玄玉佩,一个是乾坤珠。

罗刹呆滞地望着手中两件器物,怀念之中有一丝抹不去的无奈和唏嘘。

他想想,他逃避了太久了,是时候接受现在的现实了。他在过去那段时间中昏迷太久了,久到他自己也不知道多久。忘忧在他生命中只出现的那一刹那,可往往这一刹那,便会比其它任何东西印得更深。

但他不能在过往中继续沉沦下去了,否则反倒辜负了忘忧和阎罗牺牲自己,而换来他的如今生活。他不可能一生都活在过去当中,他得为自己的人生考虑,让自己活得开心,自在……

想必,她,也是这般希望的吧……

罗刹将玄玉佩和乾坤珠收回怀中,起身移步至窗前,推开了房窗,望院中遍地白雪和漫天飘下的根根鹅毛,不禁望得呆滞。

“嗯……嗯……”忽然,传来阵阵呜咽声,可以听出,这人尽力将呜咽压低。

“嗯……嗯?”也可以听出,这是正是从罗从那传来的呜咽声。罗刹带好奇和担忧将窗户关上,将门打开,轻声,且丝毫不急地向右边的屋子走去。他可不怕是什么人闯进来,一来这里可是暗禁住处,二来周围还有先前一般,没有他人的呼吸声,也就是说,是罗从自己在屋内呜咽着。

没有一点声响,雪声依在,风声依在,没有多一分其他声响。罗刹站在床头旁,呆滞地望着已不在床上,而是跌坐于地,而背靠床尾呜咽着的罗从。

“为什么……”突然,随着罗从地呜咽声微微放大,化为话语,带着哭腔道,“我娘生我之时……失血致死……那天门派与其他门派交锋而败,我第一个生辰……再次交锋而败……为什么?要将这些事都怪到我头上来?……

“你不把我当人……当灾星,畜生,若不是门主之子,也许早就死了吧……你们不把我当人,自有人把我当人……我在这里找到了师父……他说我永远不都不会再被欺负了……”

罗刹闻言,是有这么一回事。在百派之中,便有“百草门”与“来者不善”接触最深,“来者不善”的很多毒都需从百草门引进。

有一天,与邻派发生不和,两派交战,正好是门主之子诞下之时,百草门落败。

一年后,百草门重振旗鼓,“来者不善”助力,派一支卫军在门主之子生辰之日,再次开战,却依旧败下阵来。

……不得不说,是罗从他没赶上好时候。

“呜呜呜……”渐渐,罗从的呜咽声压不住了,化为哭泣,一头埋进了衣袖之中,以压下哭泣声。

“别哭,”罗刹不禁眉宇升高,移步两步,一手伸向罗从头顶抚摸起来,“你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他们说你是,也不一定便是,不要顺着他人的偏见。”

“……嗯?”罗从这才发现罗刹,转过头来抬起头,望着罗刹,两者面对着面。

“……嗯?!”罗刹望着罗从面容,钩唇地微笑巧妙地化为惊愕,双瞳缩了又缩。

为何……罗从的眼睛这么像她……

望着罗从双颊所泪痕的样子,上罗刹不禁想起了两年前……他与阎罗在院门即将去往祥国,忘忧落泪的那副场景……不,简直一模一样……

他用了许久才勉强摒弃的过去,却重现于他面前,他怎能压下劲来?

罗刹伸出抚摸罗从头顶的手又放在罗从面颊上,拭去罗从眼角的晶莹。

“……嗯?!”罗刹回过神来,望着罗从呆滞而不解的表情,迅速组织语言,“如果你真的是个人,便不要为这些杂草而流泪。

“若你真想当我的徒弟,便要高于杂草,化为花朵。

“流泪,便如外溢的水分,溢多了,便也死了。”

“……是!师父!”罗从闻言,把眼泪一抹,连连点头。

“好了,去睡吧,”罗刹将罗从扶起,微微钩唇道,“明日,便开始教导。”

“嗯!”罗从四被罗刹的话鼓舞,听话地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罗刹推开,并和上了罗从的屋门,足踏石砖地向自己屋子走去。忽然停下脚步,望着院中白雪和天上落下的纷纷白雪,不禁移步至屋檐下,抬头望漫天白雪,又不禁伸手不自主地去接。

一片白雪落在手上,罗刹望了许久,直至化为水,都没有动一下,因为心中想着其它事。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啊……

翌日,晨。

“呃……”罗刹望着自己屋内场景,甚是无语,无奈地眉宇升高而勉强钩唇,“从儿……我就让你在这儿扎个马步,为何……乱成这般?”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僵在那儿的罗从闻言,低头而低声认错。回头望地上茶碗,倒着的桌椅,更是没了底气。

“算了……我来收拾吧……”罗刹无奈地干笑道。

“师父,那我干什么?”

“……”罗刹闻言,将话语压在心中。都转成这般了,还想干什么?

“好,给你个任务。”现在罗刹所想的,是先支开罗从,移步至木柜前,打开后将下面一张图纸拿出,将地上的木案扶正,将图纸摊在案上,随即走出敞开的门,从院子中将那把顶峰之花拔起,罗从打门里看着罗刹如此,眼前刀光一闪,一把匕首直穿屋门,斜刺住案上那图纸中。

“到我的匕首在地图上所刺入的地方,去摘一把这种花。”罗刹并没有看地图上被匕首刺的是什么地方,反正是瞎刺的,支开罗从便好。

罗从远望着案上匕首所刺方向,望了一小会儿,又望了望罗刹手中朴素的小花,没有说什么,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一下,”罗刹一言,使一只脚已迈出门的罗从立即回来,望向罗刹,只见罗刹再次打开的木柜,找出一件他自己的黑色紧身衣,抛于罗从,“把这穿上,有‘来者不善’的名号,也安全些许。”

罗从接过紧身衣便直套在自己衣服外,毕竟外面天寒地冻的,这样也暖和一些。不过衣服不用想便大了,便用几根布条子将皱起来的地方扎得紧一点。

“总算走了……”罗刹望着罗从远去至消失的背影,松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打算暗中保护罗从,毕竟敢主动攻击“来者不善”的人出了什么混混也没人了,依他在百草门成天躲藏的技能,不在话下。不过罗从什么也没有提倒是有些许意外,因为这种花只是种普通的野花,无论他匕首所指何地,都会有这种随处可见的野花。

罗刹望着凌乱的屋内,无奈地叹了口气。茶水洒了一地,望着已积了不少灰尘的地面,想想也是该把屋子从里到外都收拾一遍了。

……

罗刹将屋子收拾干净,但罗从依旧没有回来。外面的雪愈发大了起来,罗刹的担忧与忧虑也随之愈发大了起来。已经临近中午,无论他的匕首所刺有多远,这只是张小地图,上面所标的地方都是可以在早晨去而中午归的。

话说,罗刹还不知道罗从去了哪儿哦。都这个时间了,他得顺着匕首所指的方向去找罗从了。

可当罗刹至没有动过的木案前,看清匕首所刺的地方时,却不禁惊愕住了。

三个字在罗刹眼前浮现――百草门。

为何……罗从看到匕首上指在这地方时……没有任何反应?这……不等于让他去送死吗?!

不……他得去找他!

……

“嗯……”院中被白雪铺满,一大片白雪被鲜血染红,罗从跌坐在血泊中,背靠院墙。紧身衣之上又又露出几道破口,鲜血也将这紧身衣浸染得更深。

罗从双手紧握而贴在胸口,似在护着什么东西。从指缝中露出一点,正是那种野花。自然而闭的双目加之皱起的眉头,倒在那,口中热气一团团传出,明显是伤得很重。

一群百草门门徒持利器将其围在那面墙院墙。

“哼!你逃出去,果真是被‘来者不善’所救,”在最前方的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向罗从喝道,“‘来者不善’与我派可谓挚友,你这灾星留在那儿,岂不是祸害他们……不!只要你活着,便是在祸害世间!”

“门主,我们今日便将这灾星从天下抹除吧!”人群中随着这个声音传出,一句赞同的话语也渐渐传出。

而这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便是百草门门主,也就是罗从的亲生父亲。

“今日便叫你死!”门主喝道,向身后众门徒道,“把毒都撤了!若用我们的毒杀他,只会脏了我们的毒!”

“咻――!”

“嗯!?何人!?”忽然传来一声不自然的风声,一道黑影从众人头顶掠过,门主不禁面向天空问道。

在门主视线扫过上空后,确定无人,后转向罗从,但那院墙下已不再是一个人。

“从儿,从儿!”罗从的上身被罗刹扶起,急切的呼唤声将罗从从深渊拉回来。

“嗯……”罗从缓缓睁开双眼,见自家师父担忧的样子,微微钩唇道,“师父,你来了……”

“你是‘来者不善’的人?请你让开,我们今日定将这灾星抹杀……”门主虽是罗从生父,却话语的中残忍而随意,仿佛真的只是在杀一只畜生。

“闭嘴!”罗刹转过头来冷喝道,随之寒风四起,似乎天上的白雪也随之大增,令众人立即住了嘴。

“师父……”罗从微弱的声音使罗刹的目光又转向他,将紧握的手摊开,“这是你要的花……”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说我指的是百草门!?”

“师父……你看……”罗从将另一之手所持的师徒镯举起,“此镯名为‘师徒镯’,相传此镯原主为师而死……既然他能为师父而死,我又怎能惧怕这点小伤……”

“呃……”罗刹见罗从鲜血满地,却举着师徒镯的样子,比什么都令他觉得诡异而说不出话,化作眼角的两抹晶莹,噙在眼中。

“师父,别哭了……你说过,泪流多了,变废了……”罗从依旧钩唇,但伴随着血越流越多,笑容便愈发勉强了。

“……”罗刹一说不出任何话语了。

“师父……我好像……愈来愈冷了……”罗从口中传出团团热气,呼吸愈发局促,“师父……这镯子,你再找徒弟给吧……”

罗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呆滞住了,但没有去接触罗从最后的温暖,成了他的遗憾……

“当――”随着罗从双眼缓缓闭上,手上没有了力道,手中的银镯子,便砸在被血染红的雪中,而罗从的手则也一齐砸了下来。

罗刹望着这般,令他又想起两年前,大脑一片空白。

“既然已死,还请这位门友让开,让我们将这灾星碎尸万段,永不超生……”

“谁与你是门友!?”罗刹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已与世长眠的罗从,直直打断了这百草门门主说的令他最厌恶的话,“还有,你没有机会接触他了……因为明日,你们都将只出现于历史之上!!”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们全杀了?”百草门门主闻言,比划着身后众人,喝道,“先不说别的,我们与你们门派的利益关系若断,你又当如何?还别说你一人,便想将我们整个百草门斗吗?!难不成你傻了吗?!”

“是的……我是傻……傻到将你们全部杀死,而且就是为了我这个小徒弟!!”

……

“放心,”罗刹在一旁望着罗从,“你不会死的......

在院中,尸体遍地,鲜血四溢,将满院的雪染了个血红,唯有一圈莹白将院墙边的罗从和罗刹围住。天上飘下的一片雪都被一一茉红,无一幸免。

罗刹出一手在罗从上方空比划抓握状,股半透的似液体的物体便被吸出…...

摄魂功?不。两年前忘忧和阎罗被处死,罗刹虽打击极大,但并没有整日整日的消沉,想到了个风险极大目最异想天开,但也是唯可以一试的方法。

摄魂功,将他者魂魄融自那可否不融自身,另寻媒介......而这媒介……可否就是那者的身体?

无限的欲望和对他们的怀念愈发增大,促使罗刹一试。罗刹开始偷练摄魂功,却没有主动去领罚,因为他知道,练此邪功便只有死,但他不能死他必须找到重生忘忧和阎罗之法。

他在修练并修改后,在动物和人身上反复实际,然于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但为时过晚,七日早已过去,没有了最后的希望。

但罗刹并没有因此放弃,这两年来,他不断做任何,不单单是为平复心情,也是在四处找着重生之法。

今日,他不会,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了.…..

那物体经罗刹另一只手,打入罗从体内,顿一股力四散,将罗刹与罗从身下雪层化尽,呈现出砖地。

“嗯……师久………”罗从的双目渐渐睁开,罗刹便将其上半身扶起,“我不是去摘花的路上吗?我怎么昏倒了?这是哪…...”

“没事。”罗刹并没有在意罗从不记得方才发生之事的异处,而是一手将罗从双眼遮挡住令其看不见院中血腥场景。

果然还是发生了,不过比预想中好上不知多少。

这令人起死回生之法可以说是罗刹自创,但却还存在一些不足。一来,便是在一次轮回内只能重生一次,不然第一次重生会消耗魂魄,若重生一次以上便不足以再入轮回。二来,便是最麻烦也是最令他担忧的,重生之人将失去一段或长,或短,或全部的记忆,没有绝对的定数…...

而罗从这般,便是失钞量,是最好的结果了。

“怎么了?师父?”罗从被罗刹捂住双眼,不解而问。

“没事……”罗刹温声回答道,将师徒镯重戴回罗从右手腕上,“放心………不会在出了…...

......

“刑!”随判决官一声令下,怨灵刀出鞘,顿寒光一闪,一刀而来。

“嗒,嗒,嗒…...”血一滴滴砸在清理后没有积雪的石砖地上,天上飘下的雪落在血上,被同化,变得更多......

“来者不善”的大多数的毒都从百草门那购来的,百草门的毒只买做好的,从不出售配方,如此一来,“来者不善”的毒便没有了入口,所造成的损失岂是一名暗禁可担?刑罚只有一个,死。

“……从儿…...”罗刹望着面前倒在地上的罗从,鲜色瞬间覆盖大块石砖地。罗刹在其身旁双膝而跪,手碰了碰地上的鲜血,望着,猛缩着瞳望着…...

“师父…...”罗从艰难地喘息道。罗刹连忙将罗从上身扶起,望着其反常钓唇的样子,内心一怔。

“你……为什么…...”罗刹问道,似乎周围众人皆不存在,那纷纷白雪为点缀,更显凄凉。

“师父......你还记得这师徒镯吗?”随着血愈流愈多,罗从的笑容也愈发勉强。他将右手举了举,令其手腕上的银制小镯子很是显眼,“他的原主为师而死,我又有何理由贪生怕死?”

罗刹闻言,更是一怔,呆滞于这似曾相识的场景,现在天已不见日,没有莹白反照光,反倒阴暗,却更添几分压抑的局促…...

“师父……我好像……慢慢冷了……”罗从边说边吃力地将那银镯子从右手腕上取下,向罗刹微微一递,“师父.…这师徒镯,你另寻他人交与吧......”

罗刹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没有去接那错子。

“当!”再次似曾相识地闭上了双眼,手种没了力气,那师徒便似曾相识地砸在被的所盖的石砖地上,将血砸得飞扬,镯子被砸坏一处。

他…...还是死了……有什么曲别吗?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罢了……他果然……什么也没有改变啊......

一切……都如此似曾相识…………同样的话语,同样的神态,同样呼吸.…..同样的…...死…...这场景…...似乎并不是第一次……不仅重生前,还有两年前……

一样的天色阴暗,一样的地方,一样的…在他怀中虽流着血,却向他钩唇的那个傻瓜......

但他又能如何?只可同血泊中的彼岸花一般,顺着血的存在…...他斗不过,只会换来同他们般的下场…...到时候,面对他们,他又当如何......

顺者昌,逆者亡。强者定法,古亦有之。

……

第七章完

同类推荐
  • 竞舞星尊

    竞舞星尊

    知名中医,元神穿越到竞舞星球,一颗神秘古树的竞气海里。从此,一人、一树、一雕头虎身,携手闯天下,异金、异木、异水、异火、异土,全是盘中菜。现实中无法实现的理想世界?梦寐以求的激情生活?意想不到的人生奇遇?这一切都从竞气开始。。。。。。
  • 打铁从种田开始

    打铁从种田开始

    新书《氪命从火影开始》已经首发起点,欢迎品鉴~~~~
  • 遨世苍穹泯万界

    遨世苍穹泯万界

    当一位懦弱胆小平庸走过一生的青年为一位不离不弃陪伴了他十二年之久的女友能够幸福时,他毅然选择了救一名中年妇女而被歹徒杀死获得一些赔偿金为他的女友今后的生活能过得更好一些。没有丝毫意外,主角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成功的担任了拯救宇宙的sss超级大任务,并且成功的重生回到了自己16岁的时候。
  • 异界我最狂

    异界我最狂

    黑暗流小说,心态不好的勿入。不是正常般的心态勿入重生异界,父母名字跟前世的父母名字一样,幻觉吗还是…不管了管他什么东西。叮系统到了系统嘿有什么用吗,系统代言人嘛?还是系统的傀儡呢?护短系统护短有功有赏滚,有什么是我护不了的短还要你吗?解除绑定,宿主确定吗确定,赶紧的,好的,正在解除绑定,1%…59%…100%作者不定时更新,可能明天,可能几天,可能几个礼拜,也有可能几个月。
  • 全能猎龙大师

    全能猎龙大师

    龙与人争斗千年,战火连连,何为正确,何为错误?历史会磨平伤痛还是会将仇恨铭刻在血里,这些墨长安都不知道,他只明白时间磨平不了自己的伤痛,他要继续走下去,即便迎接他的是“错误”
热门推荐
  • 重生之火神降世

    重生之火神降世

    问天,修真界巨头火鳞道人的灵魂转世。修炼一本普通的火属性功法,但是却因为自身灵魂的原因,产生了变异……笑傲修真界,仙界,在所以修真门派当中称问天为一代圣皇……
  • 时代少年团之遇见你我三生有幸

    时代少年团之遇见你我三生有幸

    “传说人死后会减轻二十一克重量,你知道为什么吗?”“你聪明,你给我说说吧!”“因为一个人的灵魂重二十一克。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爱你很深”“笨蛋,当然是百分之二十一了,因为我整个灵魂都爱你啊!”“笨蛋……”余生还长,请多指教……余生还长,我只爱你……余生还长,你爱我吗……
  • 甜心到了,请签收

    甜心到了,请签收

    鬼马少女沈薇薇和归国天才傅南溪的甜甜爱恋。傅南溪:“我来找你借个宝宝,生完小孩你就可以选择离婚。”沈薇薇:“宝宝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外表对傅南溪一副讨厌的样子,心里却想着做他的妲己,祸国殃民!只甜不虐,所有的人都是助攻哦⊙?⊙!
  • 同窗静好

    同窗静好

    这里是小C市第三中学2015届8班,普通的校园,普通的班级,但是这里却有着一群各具特色,各有想法的高中学子。热血,爱情,友情,梦想!我叫王子敬,这里是我青春开始的地方!
  • 荒原六部之原始罪恶

    荒原六部之原始罪恶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神谕不可亵渎,一切皆是命运!!!……
  • 古修大佬的现代生活

    古修大佬的现代生活

    身为武力值爆棚的古修大佬,在这个数字化修真社会,秦漓觉得生活好难!古修用灵气修炼?拜托,懂环保么?讲科学么?试试这款新型数字化修炼仪好么!古修还要契约灵兽?灵兽保护协会同意吗?就不能好好学一门兽语沟通着来吗?这么简单粗暴,灵兽愿意吗?身为古修她只想简简单单的斩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怎么就这么难呢?他也觉得人生好难的!凭什么要历情劫的人却整天没心没肺、嘻嘻哈哈,而他却要遭受这死去活来的折磨?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无品仙农

    无品仙农

    带着QQ农场一起穿越异界,不充值怎么能强大?周霖决定做个氪金玩家,但第一桶金该卖什么呢?解语花广播镜花监视器望日葵手表食人花睡袋一阳花火炮还有哪些神奇的灵植等着他去开发?解语花+镜花可以嫁接出电视手机又该用什么嫁接呢?欢迎来到神奇的灵植世界!
  • 陆陆无嵬

    陆陆无嵬

    一次偶然,满脑废料的白嵬清匹配了一个纯纯的技术流大佬,出于友好白嵬清加了他好友,希望自己的吃鸡之路能够更加顺利,于是乎,两人就这样开启了愉快的2v4之旅。在白嵬清去复华大学报道时,她见到了那个大佬,瞬间变为他的忠实颜粉,在他身后默默地做个舔狗。白嵬清:大佬,需要皮肤吗?我花我表弟钱给你买。大佬看着满皮的账号,沉思。白嵬清:不用担心我负担不起,就是把我表弟卖了,我也会给你买皮肤的。大佬:你可以给我买下个赛季的新衣服。白嵬清:小丑竟是我自己。
  • 倾城西顾——钰玉珏

    倾城西顾——钰玉珏

    冯龙珏是一个笑傲白道的雇佣兵,一次意外雷击,让她的灵魂来到了女尊国,的一直小狗身上。陪伴了一个少年七年,后来终于娶了他,宠他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