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杜罗瓦全身心的投入到移民拓殖北美大陆的事务的时候,礼亲王世子昭裢派了一名心腹请杜罗瓦上香山看雪。杜罗瓦虽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上香山有什么雪景可看,但是他知道昭裢的父亲深的嘉庆的信任,因此他第二天就带着两名侍从到了香山。
在昭裢随从的带领下,杜罗瓦来到了香山半山腰上一座亭子,亭子四周以锦缎围着挡风,亭子内烧着上好的木炭,到也是温暖如春。
亭内摆着一桌酒席,除了礼亲王世子昭裢外,还有克勤郡王恒谨。除此之外居然就再无他人,杜罗瓦不由一愣,他来清国这几年,还从没见过王公宴请不找妓女舞乐的。看来今天昭裢真是有什么正经事要和自己商谈了。
杜罗瓦熟练的给两位王公打了个千,说道:“非常高兴两位大人的邀请,请赎下官迟到之罪。”
一边的恒谨挥了挥手道:“免了,免了,小八带杜都统的两位随从下去喝点酒热热身子吧。”
杜罗瓦看了看两位侍从被带走的方向还有一座小小的棉布围挡,看来是随从们休息的场所。不过这样一来亭子内只剩下了自己三人,而亭子以外十米空无一人,到是不用担心谈话被人听了去了。
杜罗瓦坐上酒席后,安静的喝酒吃菜,一点主动询问昭裢请自己喝酒的来意的意思都没有。
酒过三巡,昭裢欲言又止,但恒谨已经忍不住了,怨气满腹的说道:“有话就直接说好了,杜都统也不是外人。何必如此不干脆,不是杜都统牵线搭桥,我们这两年从那弄钱去补亏空。好日子没过两天,这天又要变了。”
“小声些,你都是郡王了还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恒谨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这破郡王也就名头上好听,既没钱也没权,难得找到条财路,眼看又要断了。”
昭裢终于发火了,把酒杯一放,做势要起来:“恒谨你要再这么胡说八道,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恒谨终于闭嘴了,而杜罗瓦连忙安抚道:“世子不必动怒,王爷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再说今日在座不过我们三人,只要我们不说谁能知道王爷和世子说了什么呢?”
昭裢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见杜罗瓦递过了梯子也就顺势坐了回去。
他沉吟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自入冬以来,太上皇帝甚少召见王公大臣,而圣祖屡屡召见王公及御史广兴、王念孙,似有事于中枢。”杜罗瓦虽然现在能熟练的用中文交流,但对满清官员这种含糊不清的说话方式依旧无法理解。
昭裢见状不得不多说了一句:“杜都统还是早日和和中堂划清界限为妙,不若请假远游以避免无妄之灾。”
杜罗瓦瞬间明白了,当今的清国皇帝准备对权臣和珅动手了。随后三人不再谈及政事,谈论了一些海外趣闻和风花雪月之后的事。临走前,杜罗瓦表示今年对昭裢及恒谨所占的羊毛份额可以提价一成收购,这让恒谨开始兴高采烈,昭裢也面带微笑。
毕竟羊毛贸易才刚刚起步,今年的羊毛贸易总额不过150万两白银,一成不过才15万两白银而已,这点钱能买到这种消息实在是太划算了。但对满蒙王公来说,把往年无用的羊毛换成银子就是大赚,只要这位杜都统不要随着和珅这条破船沉下去,羊毛贸易的利润就能源源不断的送到自己的库房中去。
杜罗瓦回到自己的府邸后,思考了整整一天,最后决定召集在北京商馆的商业联盟负责人进行探讨。
经过整整5天对商业联盟和和珅有关的商务事业的整理后,杜罗瓦绝望的发现,商业联盟在清国的业务大多都和和珅名下的商铺有关。涉及金额超过600万英镑。
一边的商业联盟清国负责人怀抱希望的对杜罗瓦说道:“清国皇帝应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商业联盟的资产也没收吧。”
杜罗瓦铁青的脸说道:“本身商业联盟就不被允许进入清国内地,我们都是通过和珅大人名下的商铺在运作,所以我们只有和和珅大人的秘密协议,清国政府是不会承认这些协议的。”
商业联盟清国负责人脸色惨白的说道:“如果这样,东方贸易公司将会破产,殿下的东方法兰西计划将再无实现的可能。”
杜罗瓦体内的冒险者天性在沉寂了4年多后开始爆发出来了:“不,商业联盟绝不接受这样的失败。4年多前我们抵达清国,法国和清国的贸易总额不到10万英镑。而现在法国和清国的贸易是英国和清国贸易的10倍,达到了500多万英镑。而做到这些,商业联盟的商品甚至连三分之一的中国市场都没占领。”
再度看着在座的商业联盟的东方代表,杜罗瓦低沉的说道:“诸位,我们必须要冒险,只要说服和珅和大人,我们商业联盟愿意帮助他成为清国的皇帝。我们商业联盟在清国的商业行为将不会再受到任何阻碍。”
1798年12月17日,杜罗瓦终于和商业联盟的东方代表达成决定,帮助和珅对抗清国皇帝。为此杜罗瓦悄悄的把商业联盟从欧洲运来的最新火器后膛击发枪、几门后膛钢炮和大量弹药运到了外火器营地,此时的外火器营杜罗瓦的西洋火器营已经扩大到6营4000多人,而原先的满清八旗火器营都统出自昭裢门下,再加上杜罗瓦的银弹攻势,这4营2000多人也对杜罗瓦俯首听命。此外商业联盟还集结了会使用火器的法国商人、蔡牵手下的海盗、婆罗洲出身的华人共600余人在北京城内。
安排好一切的杜罗瓦通过和珅的家仆刘全要求和和珅私下见面。1798年12月19日午间在刘全的私宅,当刘全亲自守在书房外,杜罗瓦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和珅。和珅听了一半就面色大变,杜罗瓦趁机说道:“和大人,我们商业联盟愿意支持你成为清国皇帝,我已经命令火器营做好准备,趁着和中堂你现在还是九门提督的时候,我们可以把火器营调进京城控制皇宫。”
和珅脸色苍白,但还是平静的说道:“你这蛮子,按你说的去做,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杜罗瓦错愕了,“难道和大人你要束手就擒吗?”他心中暗想,如果这样,自己只好通知商业联盟的人从清国暂时撤退了。
和珅闭了眼睛,思索了很久,然后睁开眼睛说道:“既然皇帝不愿放过我,我也没道理等死。杜都统,你今天的报信之恩,和珅永不敢忘。不过你不懂东方的政治,我是做不了皇帝的,不过太上皇帝的儿子可不止当今一个。”和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最后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了出来。
随后和珅安排杜罗瓦从后门离开,和珅随后叫过刘全找人打探御史广兴、王念孙的情况。和珅虽然听了杜罗瓦的话,但依旧是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毕竟自己的儿子娶得可是嘉庆的妹妹,论起来他和嘉庆皇帝也算是亲家。
如果只是剥夺他的权位,他也不介意回家做个富家翁。至于杜罗瓦所谓的支持自己做皇帝,他简直嗤之以鼻,西洋番人果然是无君无父之辈,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随便胡说。
过了眼前这一关,看来他要和这些西洋蛮子划清界限了,说不得就拿这些西洋蛮子在自己商铺中周转的财物贡献给嘉庆皇帝,来个借花献佛。
12月22日晚上,刘全拿着一包东西进了和珅的府邸,在和珅书房,刘全献宝一样把包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说道:“奴才花了200两银子从御史广兴、王念孙的家仆手中买到这些废纸,据说是最近几日两位御史在家中所写又撕毁的纸墨。奴才请裱字画的匠人把这些废纸全部复原后就直接拿过来了。”
和珅迫不及待的接过这些纸张开始看了起来,除了了一些书信和诗词外,他终于看到了想看到的东西:“大罪十二项,连自己预先恭祝嘉庆成为皇太子也成为罪过了吗?”
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和珅眼前一黑跌坐到太师椅上,脑海中只浮现出这一句话。
和珅呆坐良久,终于吩咐刘全道,明天请福长安大人过府一叙,另外明天晚上宴请侍郎吴省兰、太仆寺卿李光云二位大人。第二日和珅试探了福长安后,发觉他对此事毫无所知。而晚上宴请两位心腹,却发觉两人只知唯唯诺诺,和珅才知道自己居然毫无人手可用。
12月24日和珅再度和杜罗瓦密会于刘全私宅,“都统大人,想如何行事呢?”和珅轻轻问道。“以太上皇帝升天之名,把火器营夜间调入皇城,只要抓住嘉庆皇帝,令其退位传给其余皇子。”杜罗瓦这两天经过小心和自己的绍兴师爷交流后,才知道扶植和珅当皇帝在清国是没有可能的,于是转变了一下思路。
和珅考虑了一会说道:“皇十一子永瑆聪明睿智可为皇帝,今上因为太上皇帝升天后,哀伤过度随太上皇帝而去了。”
杜罗瓦沉吟了很久说道:“和大人,我希望你知道,我们可以帮助你攻击皇宫,也可以帮你抓住清国皇帝,但法兰西是绝对不会允许商业联盟的手上染上一位清国皇帝的血的。我们并不希望成为清国的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