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玄在这海中荒岛上睡了一夜,次日天明,精力恢复,便吃了点随身所带的干粮,继续赶路。
这干粮是紫衣大仙吩咐桑华公给吴玄准备的。
桑华公本是桑田国农户出身,善于经营种植粮食作物。虽然早已经脱去了凡胎,然他生性喜好农事,平日里空闲时候还是喜欢在瀛洲岛上种些稻禾之类的作物,一则陶冶性情,二则也供师徒平日食用。
桑华公曾问桑田国一个土地神要的些许麦苗种子,便拿在瀛洲岛种植,种植栽培了数亩,每年能收获数百斤。
将这麦子磨成面粉,制作一种饼子,味道香醇,且十分耐饥,每日吃的一小块一二两,便能顶一天寻常饭食。
这种饼子,经水不湿,放置半年乃至一年仍不变味。
桑华公与海上公在岛上,平日里便吃着麦饼。
吴玄离别瀛洲岛时候,桑华公特地给师弟制作了两斤麦饼,放在包袱里,以供吴玄路上食用。
吴玄吃着这麦饼,站在岛上看四周大海,果真是浩瀚无边,若无天上日头,断然分辨不清方向。
清晨,海上朝阳东升,霞光万道,映照海水,如万条游龙。
景象十分壮丽,吴玄正在观看海上日出,忽然见一丈开外,又有毒蛇游动。
吴玄惊讶,又腾空再观之,见岛上遍地都是毒蛇,所幸近不了己身,伤害不得自己。
吴玄便准备离开这毒蛇岛,忽然又发现昨晚那怪蛟被斩下触须,化作一根绳索一般的东西,约有一人之长短。
吴玄便走进观看,见这怪蛟触须竟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围毒蛇皆不敢来。
吴玄忽然记得其师兄海上公曾说过,这大洋深处曾有一种怪胎蛟龙,若有数百年寿命,其触须可有一丈长短,取之可运炼成兵,能够捆缚妖魔,还能吓退恶兽鬼魅等法力。
吴玄心下惊疑,便走上前用剑挑起那怪蛟触须,拿到海边洗了,再一看,果然质地硬似金刚镔铁,然又弯曲自如,如同绳索一般柔软如丝,吴玄见之大喜,当下便把这触须叠起收了,放在包袱当中。
西风又起,吴玄便登上云头,又御风而行,向那朝阳方向而去。
从南瞻部洲瀛洲岛到那东胜神洲,有二十万里之遥。
除开沧海之外,中间隔着三重海洋,便是那青黄海、万丈洋、仙海,各自有数万里之远。
青黄黑水色青黄,所以得名。万丈洋则是海深万丈,莫知其底,有十万里之广。那仙海便是靠近东胜神洲了。
此三重海洋,彼此相连,也无明显界限,如此二十万里海洋中,风浪无常,大洋深处绝无人迹,只有一些海岛分布其中。几乎都是海鸟与海鱼的世界。
只有六界中过往神仙妖魔,在这大洋上空穿行,才得以窥见其貌,或者偶尔落在岛屿之上歇息,能见识到一些珍奇之物。
吴玄日出而起行,乘风行了一日,到日落时分,便过了这青黄海,约走了五万里之遥。
见前面海水深黑,与先前并不一样,吴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海,行的累了,准备找一岛屿安歇。
差不多又寻找了一个时辰,才在海中发现一座孤峰石山,树立海面有数十丈高。
遍山寸草不生,都是石壁。
吴玄也顾不得许多,便降落在这孤峰石壁山之上,山不大,下端周围环绕有十来丈,峰顶便只有丈余环抱周长。
吴玄道底端捡那略平处,将包袱垫上当枕头,就和衣睡在这石壁之上,将紫仙剑放在枕头边上。
周围海浪翻滚,波浪一层又一层扑来,溅起点点浪花到那石岛上。
倒是没有什么蛇虫之类的东西,也无海鱼前来。吴玄听着这波涛之声,许久才勉强入眠。
刚合眼不久,忽然又闻得耳边波翻浪涌之声,似乎有人登岸,吴玄惊觉,便起身观看,见月色之下,数丈之外石壁边上果然有一物从海中上来,走到石壁上,抖落一下衣裳,又朝自己走来。
吴玄大惊,急忙手执那紫仙剑,定眼看之,夜色中看不太清楚,只见这怪物约有四五尺之高,身戴人的衣冠,站立起来像个人模样,但行走又似鱼类。
那怪物已经走近,吴玄正在惊疑,准备拔剑示威,忽然那怪物两手前拱作作揖状,对吴玄施礼,口吐人言道:“上仙哪里来?今夜能到我这海中石山之上,跟在下也算是有缘了。”
吴玄闻言更惊,便回礼答道:“我路过此地,无所落脚处,所以借用贵地歇宿一夜,不曾知悉,多有打搅,还望包涵。”
那怪物又走近,对吴玄道:“上仙勿要惊怪,我是这海中海神。这石山便是我居住之处,平日里出海巡视,归无定期。今日远远见石壁上有金光闪现,便前来查看,见是宝剑金光,想必是过往神仙了。”
吴玄这才心下安定下来,细眼打量这海神,见其虽然人面,却是鱼身,虽然生长有四足,却犹如鱼龙脚爪一般,吴玄也不认得他是什么修炼成精。
那海神又道:“我本是这海中海豚,八百年前在此为一蛟鱼所伤,逃至这石壁上才摆脱蛟鱼追杀,虽然得以脱死厄,但是伤处甚重,不能行走游动,正在这石壁上奄奄一息之间,忽然一位紫衣上仙从天而降,用一草药给我敷伤,又留下一点草药在旁,完毕乘云而去。我便服用了那大仙留下草药,两日之后,创伤便复原痊愈。自我服用了那草药之后,便觉身体不同以往,原来是是仙药,得以让我脱离凡体,历经八百余年而不死。为感念这紫衣上仙救命之恩,我便以这海中石山为家,在此修行练习,只盼这紫衣上仙再次降临。忽然一日,那天庭金头揭谛来到此处,宣上天旨意,敕命我为这海中之神。现就住在这海中石山之上,管辖这方圆千里大海。”
吴玄听罢不禁大惊道:“原来是天庭所封海神!尊神所言紫衣上仙,正是在下授业恩师呢!”
这海豚海神闻言甚惊喜,便对吴玄道:“小神久有报恩之心,只是法力有限,不知何处去寻这紫衣上仙。不想在此遇见恩仙弟子!真是缘分。敢问尊者,恩仙可还好否?”
吴玄道:“恩师在这西面八万里之外的瀛洲岛,一切甚好。”
海豚又道:“如此小神甚为心安。恨缘分福薄,不能再见恩仙一面。尊者今来此,欲要去何处呢?”
吴玄道:“我要去东胜神洲呢。”
海豚道:“东胜神洲,在这东面十数万里之外。我虽然得道,有些许法力,但也去不了那么远。尊者既然是恩仙弟子,今路过我地,小神还当盛情相款待,以报的当年恩仙大恩大德些许也。只是恨我这海中石山,地方简陋,无有他物以奉尊者。”
吴玄笑道:“不劳尊神费心厚待,我就求借贵地,歇脚一宿便是了。”
海豚便道:“你且不要睡这石壁上,跟随我到此处来罢。”
吴玄惊疑,但还是跟那海神到石壁这边来。
那海豚到了石壁这边,用手在石壁上一转,石壁中陡然开出一座门来,里面是一间洞府,海豚带吴玄入内,只见里面光华射目,如同白昼,洞里有床和起居所用之物,珠串贝玉,装饰甚为华丽。
海豚对吴玄道:“这是小神的修炼洞府兼做寝室,尊者且在此安歇,那石壁上声响大,睡不安稳。”
吴玄又看那放光处,原来是一只贝壳,里面有珠一颗,那海豚见之,便笑道:“这便是夜明珠了,尊者若要安歇睡眠,嫌这光华刺眼,将这贝壳合上便是了。”于是走上前去,将贝壳一合,果然光华便熄灭,打开,又光华四射,映照满洞。
吴玄见之惊叹,便谢过海豚留宿相待之意。却又问海豚道:“我若睡了尊神洞府,尊神如何安歇呢?”
海豚笑道:“尊者且住便了,我本居于海中,在海中水里还有一处洞府呢。这石山是小神的道场,冬春之时我住海里,夏秋便住这石山。你住这石山,我便住水府,真不介意。”
吴玄甚为感慨,又看那夜明珠十分珍奇,赞赏不已。
海豚见吴玄眼中有钦羡之色,便对吴玄道:“这夜明珠乃是我修炼数百年而得,不紧能放出光芒,作照明之用,兼还能避水驱邪。若将这夜明珠戴在身上,入水衣服不湿,如行陆地,深海数里之处,也能照的跟白昼一般。”
吴玄赞道:“尊神果然好造化,能修的这海中奇珍异宝。”
海豚道:“尊者若果爱此夜明珠,小神愿意相送。以略报当年恩仙救命再造之恩。”
吴玄慌忙摆手道:“这怎么可以?尊神珍奇之物,在下万不敢占取。”
海豚笑道:“实不瞒尊者,小神无他法力,但在这海中甚能练的这夜明宝珠,八百年来共练得五颗,两颗交了那金头揭谛,上贡天庭了,以谢天庭敕命之恩。一颗赠送小神道友了。自己留有两颗,水府有一颗,这里有一颗。小神有一颗足矣,这石山上的一颗,就赠送尊者罢!以略表小神心意。”
吴玄只是万万不敢拿取,海豚便道:“天晚了,尊者且歇息,明日再做计较。”
于是告辞,关上洞门,入海而去。
吴玄便在这石洞石床上躺下睡了,关了夜明珠,只觉洞里十分舒适安稳,睡得比在瀛洲岛上还香甜。原来全是这夜明珠之功效缘故。
次日天明,吴玄起来,那海豚已经上得石壁,在外等候,吴玄推开石门,见海豚手捧一托盘,托盘内有两盘不知是什么菜肴。
海豚便道:“海中无以奉献,这是水府海菜,虽然不是什么奇珍,但也口味上佳,特以奉尊者,还请一尝。”
吴玄推辞不过,只得受用了那海菜,果然是口味前所未有。
待吴玄吃过了,海豚便收起托盘,在洞里拿出那夜明珠道:“我观尊者甚爱这夜明珠,就收下罢!小神愿意相赠,只当是回报紫衣上仙。尊者如果过意不去,如日后得到陆上奇珍,可再回赠小神,如何?”
吴玄听说这夜明珠可以避水,本来也很是喜欢,见海豚这样说,便也就应承了。
当下谢过海豚,欲要启程赶路,海豚道:“此处唤作万丈洋,有十万里之广。你若一日过不了这万丈洋,夜里便可用这夜明珠到海里安歇。可以避水避风浪,睡在水中,衣服皆不湿,不受海中鱼虾所侵。你没用过此宝,可以先一试。”
吴玄听了便依照海豚所言,拿着夜明珠跳下海里一试,果然如此。
起身上岸时候,全身并没有沾上一点水滴。
吴玄大喜,再三拜谢那海豚,海豚嘱咐吴玄一路保重。吴玄收拾好包袱宝剑,告辞离开了那石山,又乘风往东而来。
这万丈洋果然浩渺无边,吴玄乘风行了一日,走了五万里路程,沿途皆是深海,更无一座岛屿在其中。行的天色晚了,又找不见岛屿。。
吴玄便将那海豚所赠夜明珠戴在身上,按落云头跳下海中,捡那风平浪静之处,入水躺下。
夜明珠便避开周围海水,又放射光华,吴玄便就躺在海面水中睡了,衣服也不被海水打湿。
说来也怪,这夜明珠所在海水之处,都是风平浪静,不起丝毫波浪。吴玄在海面水上睡了一夜,就跟在陆地上一般。
次日,东方露出鱼肚白,吴玄一夜睡得安稳,精力充沛,吃了点那麦饼,又从海上起身,继续乘风望东面而行。
寻思二十万里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了,再行一日,便可到那东胜神洲了,心下很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