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大伟,我今年五岁了。
我生活在栖霞山下。
自去岁起,我就和其他家的孩子不一样,我每天得早早起床,然后到栖霞山脚下,去拾一些木柴,还要去田间帮忙,直到晚间,我才能和其他孩子在一起玩耍。
不知为何,我的身体长的很快,远远比其他的孩子高出一个头去。
而且,脑袋很大。
渐渐的,其他小伙伴们给我起了绰号,叫我——大脑袋!
我呵呵傻乐,每天的生活很累,很少能和他们在一起玩耍,所以我很珍惜和他们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玩,管他们叫我什么呢!
可是,他们还是不跟我玩了。
说我长得奇怪,是大脑袋妖怪。
有时候,他们甚至还会拿石子扔我。
可我还是不生气,因为他们没打着,哈哈,我躲开了。
其实,打到了也不疼。
娘说我真就是一个傻子。
转年,我六岁了,身高没有变化。
可是本就破落的家,又迎来一条新的生命,我的弟弟。
我很开心,很高兴。
多希望他能快些长大,然后能陪我一起玩啊!
从那时起,我每天又添了一项新的活要干,那就是照顾弟弟。
要给他喂母亲留下的奶,还要做饭送他田间,然后还要给他换戒子。
转眼间,四年匆匆而过,我岁了,我的弟弟也五岁了。
他比我命好,村里来了教书先生。
一家人齐心协力之下,家里逐渐好了起来,可是那也只能供得起一个人读书。
父亲说,要不咬咬牙,两个孩子一块去学堂。
可娘亲说,费那劲干嘛,老大就是个傻子,有什么书可以读的。
我就在旁边站着,笑,不停的笑。
对了,弟弟的名字叫杨柘,本来是叫杨小伟的,学堂先生给起的,真好听。
为了这个名字,家里给先生送了一袋子干粮,和两条肉,真贵,那我还是不要了。
弟弟每日去学堂学习,我每日在田间和家里干活。
一切在平静中度过,本应美满和谐。
可是,那时候,战乱起了。
听说是汉国和唐国交战,村子被波及了。
不是被抓了壮丁,就是各奔东西。
被抓了当壮丁的,其中就有父亲一个。
母亲则是带着弟弟逃了。
那日,我上山伐木,躲过了一劫。
也是那日,我碰见了我的师傅。
我在哼哧哼哧的伐木,就听“哎哎”的叫。
我四处观望,也没看到人啊!
谁料,那人居然在树上跳了下来。
问我:“你没看到我在这睡觉么?不知道很危险啊,若是树被你阀倒,摔到我,你可赔偿的起?”
我摇头,真赔不起。
看我不吱声,那人没意思的摇摇头,说:“罢罢罢,你继续伐吧,别吵到我喝酒。”然后,他唰的一下,飞到另一颗树上去了。
哇,跳的真高。
可我没时间发愣,阀了树,还要回家做饭、劈柴。
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枯燥,只是不停的干着。
他说话了:“你是哪里人?”
“山脚下的。”我瓮声瓮气的回答,常年不说话,我的嗓音好奇怪。
“山脚下原来还有人家的吗?”他喝着酒,砸吧嘴。
又问道:“那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答道:“之前树枝散落,收田后有桔梗烧,不必来劈柴,以前劈柴也是父亲来,今年父亲说我大了能劈树了,就让我来了。”
“哦?那你为何批这么大的?不选颗小的?你和我说话怎么也伐树?不偷偷懒吗?”
“为什么偷懒?”
“......”
第一段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对着时间的流逝,天逐渐变黑了,可他还在陪着我。
树终于被我阀倒了。
套上绳子,拿斧子去掉枝丫,一点点往回家拽。
他也跟着我一步步往回家走。
因为树很大,很沉,虽是下坡路,却走的也很艰难。
他没有帮我,我也没要他帮我。
就这样,他跟我一步步的回到了家中。
今天的村子,分外宁静。
没了鸡吵,没了狗叫。
本该吃饭的时候,家家户户也没了炊烟。
正当我想进入家门的时候,他却拉住了我。
我看见他的脸,很严肃。
门后,有人拿刀,闭着眼睛乱砍,可是被他躲过了。
一脚踹盗了那个人,然后夺下他的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行凶!”
我认出了他,是隔壁的牛叔,劝阻道:“他是隔壁的牛叔,你放开他吧!”
放开了牛叔时,牛叔却仿若痴傻了一般,叫喊道:“我和你们拼了。”
一记手刀砍在脖颈后,牛叔昏了过去。
当牛叔在此醒来时,嚎啕大哭。
那人道:“先不要哭了,我叫柳长生,是山野中人,此次与他一同回家,本想征求他家人同意,收其为弟子,可不想却遇见了你,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
牛叔哽咽,断续道:“哎,还能如何?打仗了呀,死人了,死了好些人,村里被抓走了好多人,同意的都走了,不同意的都死了,敢拦着的也死了,剩下的都跑了。
我的娃儿啊,我的婆娘,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可是我打猎回来后,家中破败,还有一屋子的血,我来这里看看,就听见院里有响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样了。”
牛叔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可是柳长生听懂了,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打仗了?”
牛叔继续啜泣:“我看见了啊!今日上山,收成不错,找到一只撞死的野兔,还猎到了一头獐子,就提前归了家。
可是在归家途中,就看到有人在抓人,我看到他们抓走了好多人,我不敢露面,我就躲着,一直躲着,然后我就听见有人惨叫,有人逃跑,到最后,我回家时,就看到了一屋子血,没了,什么都没了。”
不理会牛叔的惨嚎,柳长生却对我道:“看来,你的父母不是出了事故,就是跑了,我来此,就是想要收你为徒,不知你是何意?”
我愣愣的,我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只是傻傻的问他:“我父亲娘亲还有弟弟都不见了,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柳长生一愣,叹口气,抚了抚我的头顶。
眼前一黑,世界变的黑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