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女子缓缓抬头,望向花漾铃二人,微微一笑:“怎了?莫非我不像幽音树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花漾铃敛去眸中的诧异,继续说道:“我只是一直以为幽音树妖是男子,却没想到你竟是女子。”
幽音树妖掩唇一笑,语气有些嗫嚅:“敢情我在他人眼中竟是这般模样。”
花漾铃尴尬一笑,和花凛在桌前坐下。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季幽音,”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因为我是树妖,在成年之前是不分性别的,所以你认为我是男子也没有错,不过我更喜欢以女子的面貌示人。”
花漾铃点点头,扯了一下花凛的衣袖,示意他说话。
花凛立即会意,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进城遇到了以前的仇家,一路逃到雪雾森林。途中,梦魇血花困住了她,但我担心她会逃脱,所以我就带着我妹妹花漾铃来此处寻你,顺便让你带着我们再去梦魇血花那看看,确认一下她死了没。”
季幽音点点头,“说得也是,带上我也较为安全。”
花漾铃眼睛一亮,“那你这是答应了?”
“嗯,走吧。”季幽音勾唇一笑,带着他们往空间外面走去。
另一边,梦魇内。
水昔予咬着牙忍着痛,双眼紧闭。
以前她不也是这般熬过来的吗?既然以前都熬过来了,那现在同样也可以!
水昔予在心底默念着这几句话,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但厉鬼入体、阴气侵体所带来的痛楚并不是一般的痛,而是在痛中带着寒冷,冻得人麻木,身体仿佛在腐烂,每一寸肌肤都如针扎般地刺痛。
或许这种痛对于未曾亲身体验过的人来说并不痛苦,但对于常年累月待在忘川河畔的水昔予来说绝对是梦魇!
痛吗?水昔予问自己。
自然是痛的。
只是,这样的痛又怎会比得过九年前白玉恒死时的那撕心裂肺般的痛?
水昔予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忘川,邪魍一笑。
花漾铃,我还有灭族大仇未报,又怎能这么快死呢?
水昔予调动灵识,努力挣脱梦魇的束缚。她知道,想要对付梦魇血花用冥力是无用的,因为梦魇针对的是精神上所害怕的地方,所以用灵识对付梦魇血花是最稳妥的。
很快,她不再是一株彼岸花,而是幻化成了人形。她往前踏出一步,梦魇中的世界开始崩塌,化成碎片散落,裂出了刺眼的光。
梦魇血花只觉得全身一痛,察觉还陷在梦魇中的水昔予要逃出了,急忙又加了层梦魇。
第一个梦魇世界崩塌后,水昔予失去了视觉以及知觉,再醒来时,她已经堕入了第二个梦魇。
水昔予睁开眼,望着眼前的白家山庄,眸中带着茫然。
她看见白祈渊被一个黑衣人一剑封喉,然后又是白玉恒的魂飞魄散,一阵巨痛就这样袭上心头。
原来,我一直都在害怕这一刻……
梦魇,是最能反映一个人最害怕的是什么。人们之所以害怕它,就是因为它会将你最害怕的过去展现在你面前。因为害怕,所以不肯面对。
泪水从水昔予的脸颊滑下,她无力地下坠,躺在地面抱着膝盖无声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都离开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把他们从我的身边带走!
“因为你该死!”
一个凌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阴寒的声音犹如一把刀在她剜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
水昔予麻木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
视线从脚部慢慢上移,最后停在那个“人”的脸部。那张脸被黑雾遮住,透着一股死气,可这在水昔予眼中却是人间最温暖的风景。
“爹?”水昔予轻唤一声,身子也站了起来。
“你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个不祥的女儿!”
水昔予一愣,脸色瞬间惨白。
“你这个不祥之人,你害我白氏一族被灭,我饶不了你!”
一个身影忽然冲过来将她扑倒,长着长指甲的手还在她脸上抓,抓得她脸上尽是一道道布满血的沟壑。
“娘?”水昔予呢喃了一声,并没有反抗。
过了许久,她身上的那个身影才起身站到一旁。
“水昔予,你害我白家被灭,又害我魂飞魄散,我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又一个身影冲过来,掐住她的脖颈将她从地上拎起,身指还在不断收紧。
“你……也下去陪我们吧!”
“哥……”水昔予想要抬起手掰开他的手,但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又放弃了争扎。
她双手无力地垂要,双眸流转着死气。
是啊……她是不祥之人,她害死了他们,她本就该死!
她怎么就不下地狱呢!
恍然间,她脑海中闪过当年白玉恒为她戴上碧玉吊坠时的场景,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
水昔予忽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眼神逼得面前的“白玉恒”松开了手。
水昔予召唤出忆恒剑,直指面前的三“人”。
“你不是他!”水昔予剑一挥,一道剑芒将“白玉恒”击成了碎片,梦魇世界也因为忆恒的的一击而晃动了几下。
忆恒剑是以她的血肉造出的冥器,而不是人间普通的兵器,自然也可以影响到梦魇血花造出的梦魇世界。
“你们……都该死!”水昔予将忆恒刺入剩下两“人”的身体,紫色的眸充斥着冷意。
忆恒再次一挥,整个梦魇世界破碎。
梦魇血花察觉,想再添加一层梦魇,却不想加上的梦魇都瞬间破碎。
被藤蔓缠住的水昔予睁开了双眼,身上的藤蔓纷纷燃起了幽蓝色的冷焰,顷刻就被烧成了灰。
“幽冥冷焰?这种火不是只会在冥界忘川有吗?你究竟是什么人?”梦魇血花的声音都在颤抖,显然它在害怕水昔予。
水昔予一步一步地走向梦魇血花,眸中的杀意怎么都藏不住。
她抬手,食指一指梦魇血花,一缕蓝焰就飞向了梦魇血花,在它的身上燃了起来。
“我……不是人……”她邪魅一笑,“……我来自幽冥忘川。”
话音刚落,梦魇血花已经被烧成了灰。
就在这时,赶来的花漾铃三人正好看见了梦魇血花被烧成灰的这一幕,而水昔予方才所说的话自然也没有错过。
“你是冥界的人?”花漾铃惊讶出声。
水昔予转身,望向三人。
“幽音树妖……好大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