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彼岸花开。有花不见叶,有叶不见花。
奈何桥旁,孟婆向路过的死灵递过一碗碗孟婆汤,死灵则机械地接过。
“来,喝一碗汤吧。喝完汤好赶路——”
偌大的地府回响着孟婆的声音,衬着眼前的死灵,格外诡异。
在望乡台另一端的忘川河畔,彼岸花红得似血,昭示着地狱的界限。
在似血的彼岸花丛中,有一株彼岸花悄然而动,整株花连根从土中飞出,悬在空中,散发着血色的红光。
一只白皙的手从红光中探出,然后是一张凄美媚人的脸,额间缀着一枚血色的彼岸花,随后是脖颈、玉体、双脚,最后是一头长及脚裸的三千青丝。待红光散尽,女子曼妙的身形如出水的红莲显现出来:青丝随着女子法力的逸出而飘飞,掩住她的身姿,紫色的双眸含着冷意望着眼前,额间的彼岸花妖艳张扬,站在彼岸花丛中整个人显得妖娆凄美,说得好听就是倾国倾城,说得不好听就是祸国妖姬。
女子低头望了望自己裸着的玉体,似是不悦,一抬手,身前的彼岸花浮起化为红色光点,汇聚到她的身上,化为一身红色的华服。
待她转过身来,那奈何桥旁的死灵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是多美的一张脸啊!
她眉眼如丝,紫色的眸映着眼前的彼岸花,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痣,艳丽的唇抿着,散落下来的青丝上下飞舞,时不时遮一下那张凄美的脸,只是那一张脸没有丝毫生气。
女子没有理会那些望着她的死灵,径直向远处走去,直到死灵远远看不她才停下。
“阿弥陀佛,想不到忘川河畔的一株彼岸花居然修成了人形。”
女子闻声转过身,发现方才开口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僧。
“你是?”女子启唇开口,声音空灵又摄人心魄。
“施主,贫僧无名,施主唤我为佛即可。”佛略一点头,向女子示意。
“佛?”女子勾唇一笑,绝色的容颜就如同她额间的彼岸花一样张扬,“那佛来这地府所为何事?不会是因为我这一个逆天而行修行成人的一株彼岸花吧?莫非是想趁我未使天下大乱之前诛杀了我?”
“施主说对了一半,并未全对。”
“哦?那又是哪一半?”女子嘻笑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天机不可泄露。”
女子冷哼一声:“天机又如何,不过是一句谎人的话。”
“施主觉得是那就是吧。”
“……”女子不语,兀自想事情。
“施主可是在想如何离开这地府?”
女子心一惊:竟被他说中了!
佛见她如此,知自己说中了。
“施主不如放下这念想好好地当一株彼岸花?毕竟施主你是出不去的。”
“为何?”
“施主本为忘川河畔的一株彼岸花,生在忘川之岸,因此地死灵众多,施主日复一日地浸染着忘川之水,杀戮之意更甚凡人,故这天地有一禁制:自于忘川永世不得离去。”
“也就是说,我永远都出不去?”
佛摇摇头。
“并非如此。”
女子眸中掠过一丝惊讶,“愿闻其详。”
“尔虽生于忘川,长于忘川,但天地是宽容的。尔虽不能以其真身而出,但却可以散其肉身凝为精魂,寄于彼岸花,入其轮回。”
女子沉默了。
也就是说,她想要出去就必须入轮回,并毁其肉身。
她生于忘川,本就没有魂魄,所以必须用彼岸花所化的肉身化为魂魄然后才能入轮回。
但是,没有肉身的魂魄是不可能“存活”得长久的。
“好。我要入轮回。”女子隐去眸中的情绪,脸上仍是张扬的笑容。
佛惊讶地望着她。
“施主可想好了?禁制给施主的时间是三世,三世过完后你的魂魄就会散了,这时间可不长。”
“没关系。三世就三世。”女子的声音很平静,心却起了波澜。
“那好。那我开始了?”
“好。”女子闭上了眼,并未发觉佛的自称已经变成了“我”。
佛召唤出一个法阵,法阵散发的柔和白光将女子笼罩,她的身形开始散成红色光点。
“施主才修成人,想必还未取名吧,不如让贫僧替施主取一个?”
“那有劳了。”
佛说:“施主生于忘川,因忘川之水而长,那就用‘水’字为姓;而贫僧希望施主离开后能记住往昔,多予善意,那就取名为‘昔予’吧。施主是否觉得满意?”
“好名。”
佛点了点头,继续施法。
很快,女子的身形已经化为一团红光。佛将彼岸花丛中的一株彼岸花折去,将红光尽数收去。
佛抬脚向奈何桥走去,向孟婆点了点头,径直划开一道血红的漩涡,他穿过漩涡后来到忘川尽头的轮回之门。
佛松开了手,将彼岸花送进轮回之门。
待彼岸花进入轮回之门后,佛勾起一抹笑,那是与他慈眉善目的外貌不符的邪魅。
“希望那个小家伙转生后的爹娘不要因为她额间的血之彼岸而惧怕她厌恶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