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气渐渐盛了。
净安山本就是个宝地,远远望去便是这嵩阳的一片连绵屏障。昨夜里才下过小雨,此刻从薄云中一点点洒出来的日光,把新叶和瓢虫翅膀上的小水珠照耀地晶莹透亮,惹人喜爱。
空气也是极清新的,寺中的僧人三三两两,拿着一把大竹扫帚,“唰唰”的响声清扫着庭院中被风雨吹打下来的枝叶。
乐瑶早早起了,接过一位小僧送来的一些面食,放于桌上,准备去一旁的李竹屋看看,想来此刻还没有醒呢。
“李竹....李竹.....”乐瑶轻轻扣响门扣,这净安屋的门扣重量不轻,看上去也有些年头,带着斑斑点点的绿铜锈。
“奇怪.....”门内并无动静,按照常理来说,即使是睡梦中,听见扣门声此刻也该醒了的。
“李竹......”乐瑶又轻轻唤到,或许是李竹还不想起来了,又或许是起来了,不想出来呢?
乐瑶轻轻叹了口气,这琼宇下的一切都是这么欣然可爱,可人世间的悲哀却一点不少.....
“我在这.....”
身后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
乐瑶恍然转身,是李竹。
头发杂乱带着些许湿润,眼神中遍是憔悴,看上去有些让人心疼。
“你....你早就起了啊....我还想把你唤起来呢.....”乐瑶看向李竹,言语中有些阻塞。
“许是没睡吧,又许是睡了,陡然惊醒了便是。我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青乌的模样.....”李竹虚弱地说到。
“我.....那....那你先去休息会,今天我再去找找青乌......”乐瑶说道。
“不用了,一夜大雨,山路上的脚印早已不见踪迹.....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李竹道,他一早不是去别的地方,乃是又去寻了一次。
“李竹......”乐瑶也不知道该如何了,便是再好的马驹,想来也代替不了青乌在李竹心中的地位。
“我没事,总是该学会接受的,只是不知道下次见到父亲的时候该如何交代了.....”李竹无奈地挤出一个笑容,“今日还是先去向大师问早吧,这嵩阳寺是个好地方,若是无法再见青乌,此处也好解我心头一疤......”
“嗯.....”乐瑶点了点头,行思大师看穿诸多因果,对李竹来说,倒是能极好地开导。
.........
.....
嵩阳寺,前殿。
行思大师正带着众僧人正在做早课,齐齐跪坐在蒲团之上,悬首闭目,一只手作势竖于身前,一只手规律地敲打着木鱼。
“咚....咚....咚....”
乐瑶李竹不好打扰,便轻声慢步进了大殿,立在进门处一角,静静候着。
细细听来,约是同一章诵了三遍,行思大师醒目环视。众弟子也戛然而止,纷纷醒目,看向行思大师。
“红莲苦根,戒难心断。佛爱无花,明台常见......”行思缓缓道。
“阿弥陀佛......”众弟子又齐齐低头。
“今日乃是我嵩阳寺一月一日的受戒日,嵩阳寺弟子,还请自省。”行思大师道,“两位施主,还请偏殿一叙。”
李竹乐瑶点了点头,随行思大师进了偏殿。
“大师,何为受戒日?”乐瑶问道。
“是这样,我嵩阳寺自创立于净安山以来,便有一月一次的受戒传统,凡是我嵩阳寺所属之人,皆需在这一日受戒自省,为的,就是让心神聚合,避免受罪果牵连。”行思缓缓说道。
“那若是没有罪果呢?”乐瑶随口问道。
行思大师一愣,道:“既是凡人,自有罪果。”
李竹点了点头:“嗯,人无完人,我想,不管是谁,都是有自己的劣根的。”
“小施主所言极是,我佛门子弟并无不同,只是在赎赦罪果的路上修行罢了.....阿弥陀佛.....”行思道,眼神中闪过一次落寞。“对了,不知我前两日和小施主所说的事情,小施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大师是说.....在嵩阳寺习武一事?”李竹问道。
“嗯。嵩阳寺虽不是什么天下大宗,却也始终忧心天下,施主既是个正义之人,习我嵩阳寺武学,不管是为天下正脊,还是为百姓求福,都让老僧在此感到欣慰......”行思道。其实让李竹学习寺中武学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一来李竹与那人有故,便是有了佛缘,二来,便是行思自己还需多结一个善缘....
李竹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这显然是个可遇不可求的良缘:“李竹拜谢大师,李竹愿意随大师学习武艺。秉正气,败污邪....”
乐瑶自然欣喜,笑着看向李竹,也一齐向大师拜谢。
“好,你既已决定习我嵩阳寺武学,我便收你做我嵩阳寺俗门弟子,赠与法号:善恩。”
行思点了点头,这个法号其实他已经想好十多年了......
“多谢大师!!”
李竹叩首跪拜,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些神采。
“今日过午,你随我到内殿,乐施主可一同前往....”行思起身离去,言语中有些赞许。
“是大师.....”
二人齐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