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台基较高,台阶约有数十,两旁配有栏杆,刻有雕饰,看起来格外庄严雄伟。
门是隔扇门,其上均雕刻着奇珍异兽,姿态万千,形态各异,又饰以艳彩,看起来颇为生动。
进到了里面,羌易不禁暗暗乍舌。楼阁里面的装饰更为豪华浮夸。
内檐置有多宝格、几腿罩、花罩等,漆以朱红;窗格则多是直棂的,其上贴有糊纱,绘以花卉或者题字,间或亦可见诗词,使得内部多了几分书卷气。板壁上则悬挂着几幅长卷的山水画。
羌易再往上一看,头顶是井口天花——木条在横梁间搭的方格网,格内装木板,绘以彩画,甚是华丽。
此外,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精美玉器摆件。
李裕进了大门,随意打量了一眼,冷笑道:“这楼阁倒是装饰得豪华,不比皇宫差了!”
那引路的肥胖男子脸色微变,忙急声道:“二殿下,这都是城主大人的意思!我们也觉得不妥,但是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言呐……”
李裕冷哼一声,拂袖道:“此事我自会回报皇宫。好了,把法阵打开吧!”
那肥胖男子拭去额头的虚汗,忙吩咐人准备开启传送阵。
楼阁正中央是一个高约一尺的圆形台基,其上是用蓝色晶石堆砌而成的法阵,正中间有若干个拳头大的凹槽。不一会儿,就见两个仆人端来了数个拳头大的玄石,然后镶嵌在了凹槽里。
随后,那肥胖男子一人分发了一枚黑色令牌。羌易接过令牌,问道:“这是什么?”
那肥胖男子毕恭毕敬地回道:“公子,这是护身令牌,避免在传送时被卷入时空裂缝。”
“原来如此。”羌易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
“二殿下,传送阵准备就绪了。不过因为传送距离过远,一次只能传送四人。”那肥胖男子说道。
李裕扫视了一眼,指了指羌易、烟如和章浦,道:“先送我们这四人回去。我的亲卫也要一并送回去。”
“是,二殿下。”
四人走进了传送阵内,羌易暗自四下打量了一眼,却是不见一直跟在李裕身边的那个护卫。
“难道自己的贴身护卫都不带?”羌易有些纳闷,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开口询问。
思量间,那传送阵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包裹住了四人。羌易忙闭上了眼睛。下一秒,羌易只觉得天旋地转。
等其再次睁开眼睛,羌易就发现自己已经处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羌易打量了一眼,这个传送阵正处于大殿中央。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传送阵前站着几个人,似乎早就候着了。羌易仔细一看,那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李裕身边的贴身护卫。
“看来是通过什么手段提前回了皇城……”羌易不露声色地瞥了那护卫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
“二殿下,我已命人在府里备了宴席,为殿下接风洗尘。”
李裕走上前去,拍了拍那护卫的肩膀,笑道:“弘卫,辛苦了。”
说完,又回头道:“周公子,府里备了酒宴,若是没有急事,不如随我去府上坐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羌易略施一礼,道。
一旁的烟如也嚷嚷了起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然而话刚出口,忽地又皱眉道:“哎呀,不行不行!我还得赶紧回去给姐姐送药呢!”
“易哥哥,我就不陪你去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烟如一脸歉意地说道。
“无妨。等宴席结束,我去找你。”
“那太好了。我家是城北的沔阳王府,记住咯!”烟如俏皮一笑,随后带着章浦出了殿门。
待烟如离去,羌易亦随着二皇子李裕出了殿门。
“这里就是皇宫吗?”羌易回头望了一眼,却见这是一座宫阙,与城门相连。羌易出的正是靠左的宫阙,正对面还有一座右宫阙。
“算是皇宫,但只是正殿前的宫阙,离正殿还有一段距离。”
羌易暗自“哦”了一声,又道:
“传送阵建在这里,万一图谋不轨之人直接通过传送阵到了皇宫,岂不是很危险?”
李裕却是略有深意地笑道:“整个人族地界,不会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好了,上车吧。”
两人上了马车,在两列铁骑的护送下很快就到了二皇子的府邸前。
羌易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五间三开的朱红正门,其上金漆门钉九纵七横,一共六十三颗。正是仅次于帝王级别的亲王府邸。
进了正门,便见正殿七间,前夕护以白玉石栏,其上雕以异兽。
这时,那护卫走了过来,俯身道:“二殿下,宴席设在了益寿轩,三位大人已经到了。”
李裕点了点头,道:“周公子,请吧。”
进了正殿,往东路进,过一道石拱门,便是穿堂厅堂,宴席则是设在次厅。此时席上已经坐了三人。一人看似年有六十,已有白发,但是双目清明,姿态儒雅,眉宇间透着悠然之色。
另两个男子却是中年模样。其中一人马脸细眼,目光深邃,身着苍紫色织金锦袍子,腰间系着一根靓蓝色涡纹腰带。
另一人则体型微胖,身着一件深青色锦袍,腰间系着白色兽纹腰带;其看上去圆脸大眼,神色漠然,正喝着茶。
李裕进了门,三人皆起身行了一礼。
李裕见状,忙走上前去扶住了那六旬老者,道:“您快坐下,哪有老师向学生行礼的道理?”遂扶其坐下,又示意那二人一眼,朗声笑道:
“二位大人也不必多礼,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那马脸男子却是道:“话虽如此,规矩总该是有的。”
两人重新入座,那老者目光扫视了其身后的羌易一眼,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新交的好友,名叫周易。”李裕看向那老者,道:“这位是我的老师,内阁大学士宋廉宋夫子。”
“见过宋夫子。”
说完又看向那马脸男子,道:“这位是礼部尚书,裴元德裴大人。”
“见过裴大人。”
“这位是国子监祭酒,广友仁。”
“见过广大人。”
广友仁笑脸相迎,朝着羌易拱手道:“原来是周公子,幸会幸会!”
李裕介绍完,羌易又行了一礼,拱手:“小民周易,在此见过三位大人。”
那宋廉略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回了礼。那王广仁却是自来熟,望着羌易亲切地笑道:
“诶~公子不用多礼。我观公子眉宇清秀,气宇不凡,定非池中之物。日后说不定还需公子帮衬一二啊!哈哈哈~!”
王广仁表情甚为丰富,样子十分滑稽。而那热情的样子,就如同和羌易是多年未见的老熟人一般,就差把羌易拥在怀里了,着实把羌易吓了一惊。
羌易站在一旁不禁有些尴尬,不知所措,但又不好打断,只好不时地颔首回礼。等其说完,羌易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人是把自己当成二皇子门下的门客了。不过,碍于场合,羌易也不好明言,只当是默认了。
倒是那礼部尚书裴元德貌似对羌易并不感冒,见羌易行了礼也毫无半点反应,从头到尾都没看过羌易一眼,只是漠然地喝着茶。
羌易自然是看在眼里,只当是没看见,也并未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再者说,这些人怎么看他对自己一点影响也没有。羌易从未想过要投奔到二皇子门下。
简单介绍完毕,李裕上座,命人上菜。
“周公子,这一路上多亏了公子帮忙照看五妹,倒是幸苦你了。来,我先敬你一杯!”李裕拿起酒杯,说道。
“二殿下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羌易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时,那王广仁亦举起酒杯,眯着眼笑道:“周公子,日后有什么困难,尽可来找我。”
“那就先谢过王大人了。”羌易说完,又是一杯下肚。
……
酒过三巡,羌易却是有些了一丝醉意。
“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羌易暗自嘀咕了一句,忙运转体内玄力,将酒精逼出来体内。下一秒,只见羌易身上冒出阵阵热气,脸也是更红了。
“周公子,你这酒量可不行啊!”王广仁哈哈一笑,打趣道。
羌易摆了摆手,佯装醉意道:“小生不胜酒力,不敢再贪杯了,就不陪几位大人喝,还请见谅。”
“周公子年纪轻轻就懂得自制,倒是难能可贵。”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廉饮了半杯酒,目光深邃地望着羌易,缓声道。
羌易听着这话似是话里有话,微微一愣,但随即憨厚一笑,摸着后脑勺道:“让宋夫子见笑了。”
宋廉见此反应,眉头一挑,也不再作声了。
这时,裴元德瞥了羌易一眼,却是冷着脸沉声道:“我看周公子既然已经醉了,不妨先行离去。你在这,我们有些话也不好细谈。”
此话一出,席上静默了数息,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沉默数息之后,王广仁呵呵一笑,忙打起了圆场:“裴大人,看您这话说的,既然是二皇子的客人,怎么会是外人呢?”
王广仁刚说完,羌易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裴大人所言即是,小民在这里的确不太合适。小民就先行告退了。”
“周公子,我看你醉得不轻,可要下人搀扶你下去歇着?”李裕见状,却是没有出言挽留。
“不……不碍事。我还没醉呢!”羌易一晃手,笑道。说完便踉踉跄跄地出了大门,险些跌倒在地,把服侍在一旁的下人吓了一跳。
出了二皇子的府邸,羌易又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一条街。行至一小巷拐角处,这才止了步子。羌易整理了一下衣衫,目光瞬间重归清明,脸上的红晕亦消失不见。
“呼~装了这么久,累死我!”羌易揉了揉太阳穴,出了小巷,往城北的沔阳王府走去。